對某個向來喜歡吃喝玩樂的糟心小女孩來說,趕路是絕對不可能趕路的,或許吃喝玩樂睡大覺才是她最喜歡做的主旋律,才是生命最有意義的事情?
而至于別的亂七八糟的,比如去找那什么虎先鋒,還有找什么黃風怪奪取根器什么的,那都只是順帶的而已。
是的,就是順帶的!
要不然,她也不會在見過了那個鼠司空之后,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終于堪堪抵達這位于‘千里黃風萬里沙,八百方圓無人家’的黃風嶺沙漠深處,抵達這片隱藏著的那座被遺忘的廟宇——‘臥虎寺’所在的山脈峽谷處了。
然則,說是臥虎寺,但這里卻是一個其名字與其現狀截然相反的地方。
在這里,既沒有那種虎嘯山林之威,也沒有寺廟該有的莊嚴寶相,唯有死亡、黑霧、污穢與沉寂交織而成的愁云籠罩著整個寺廟,讓人遠遠看著就忍不住心下泛起一陣陣的顫栗、忐忑和嘀咕。
當然了,某個糟心的小女孩和她家的‘馬嘍’提伯斯除外。
反正,一人一猴沒有去管那些似是得到了命令,只顧著各自躲在遠處偷窺的鼠妖們,只是在順死了幾只從壁上俯沖下來且不知死活的蝙蝠精后,很快就來到了臥虎寺的大門前。
臥虎寺的門頭并不大,甚至還有些小,只是大門的階梯旁有兩尊蹲著行禮的虎妖雕像,它們就那么靜靜地俯臥在那,歲月在它們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風化了的石皮如同干裂的土壤,以至于連原本的面容都看不真切了,但渾身上下仍舊透露出一股濃濃的不祥氣息。
沒錯!
和別的寺廟那種或莊嚴、或威武的石獅和佛像不同,那兩尊虎妖雕像看起來更像是從幽冥歸來的守門惡魔般,就那么靜默地注視著每一個敢于踏入這片禁忌之地的生靈。
因為它們的眼神空洞而又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底最深處的恐懼那般,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寒意直從脊背升起。
不過安妮和提伯斯就并沒有當回事,只是看了看,然后也不多做逗留,便那么毅然邁開腳步沿著臺階走了上去。
步入寺門,荒涼與破敗的景象如畫卷般緩緩展開…
墻壁和柱子上的漆色已經開始剝落,露出里邊那斑駁的石塊,時間就像是那種可怕的洪荒猛獸的牙齒那般,一點點地啃噬著這座古老的建筑,讓其上邊的裂縫和那斑駁的漆色一樣縱橫交錯著,無聲訴說著往昔的輝煌與今日的沒落。
四周的角落里,荒草叢生,許久沒人打理的枯黃草葉在風中搖曳,發出陣陣沙沙的聲響,宛如亡魂的低語,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地刺耳。
再往里走,空氣中彌漫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惡臭,讓坐在提伯斯一側肩膀上的安妮下意識地捂住了鼻子。
因為,那是腐敗與死亡的氣息,讓安妮都不得不趕緊給她的口鼻之間給使了個過濾的法術。
腳下兩邊的臺階上,不知名的腐臭尸體殘骸和那種半拉半拉的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肉散落了一地,骨骼與肉塊錯雜交織著,那畫面之慘烈,那種恐怖的沖擊力,足以讓絕大多數人的胃都翻騰不已。
但幸好,安妮早在某個名為‘華蓋’的星球上就有幸見識過比這還要慘億萬倍的糟糕情況,所以,那些畫面就并沒有能影響到她,只是讓她有些不悅地微微皺了皺眉而已。
對于早就見識過一整個星際城市上億人的死亡,見識過那種亞空間惡魔在尸體山上蹦跶狂歡等等慘烈情形的她來說,眼前那種成群結隊蒼蠅在那些個尸體殘骸上進行盛宴以及或盤旋于空中,或貪婪地停留在每一寸可以找到的腐肉上并發出令人作嘔的嗡嗡聲的種種情況,還是太小兒科了。
而至于那些當她和提伯斯靠近后而紛紛被驚動,然后成片成片展翅高飛的食腐烏鴉與禿鷲,那些由于營養過分充足而導致羽毛在陽光下閃爍著不祥的金屬光澤、看過去黑壓壓一片遮天蔽日的鳥類就更別提了。
因為不論是提伯斯還是安妮,就都沒有將它們給放在心上。
雖然吧,那些鳥兒似乎并不怎么怕人,看到她們一人一猴到來后也并不急于逃離,反而是很大膽地圍繞和降落在階梯兩邊的屋檐或是旁邊枯枝上,然后就那么用它們那一雙雙貪婪泛紅的雙眼肆無忌憚地審視著她們兩個來訪者,仿佛是在評估她們身上的‘價值’那般也一樣。
隨即,它們甚至還會發出了一聲聲凄厲的鳴叫聲,那聲音尖銳而又凄涼,如同是來自那幽冥和黃泉的召喚般,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因心生畏懼而掉頭逃離了。
除此之外,臥虎寺內,除了那磨損風化嚴重的臺階之外,幾乎每一塊石板、每一根梁柱都被某種不知名的力量侵蝕得非常嚴重,但佛像卻大都保持完好,似乎還能隱隱看到過往的一絲崢嶸?
但如今,它們卻全都已被恐懼與絕望所取代。
雖然才剛到黃昏,但光線在這里已經變得無比晦澀,即便是天還沒黑,即便是夕陽還沒有落到地平線下,可那光線也只能勉強穿透昏黃的云層,斑駁地照在這片被詛咒的寺廟那破敗不堪的瓦片和梁柱上,讓那些建筑和巨大無頭佛像的陰影被扭曲和拉長,讓這一切原本正常的形態忽地變得越發地詭譎莫測起來。
但不管怎樣,對以上那些景象,身為天命猴‘馬嘍’且手持柳木棍的提伯斯統統熟視無睹。
它就那么載著肩膀上坐著的某糟心小主子,眼神銳利如鷹,眉宇間透露出一股傲氣并就那么在那些陰影、群鳥和蒼蠅們的圍觀注視下,一步步拾階而上,很快就走到了最上邊的那平臺上。
而它這一猴一人之所以直到現在才到這里,就當然是因為某個糟心的小女孩喜歡下午才起床,然后吃完東西又折騰許久才出發趕路的緣故。
至于期間具體的過程,在這就不再多做贅述了。
總之!
當走到了最上邊那平臺的大門里邊后,提伯斯看到了:它的目標,在那臥虎寺最高處,在那血池后的無頭佛像腳下階梯處趴著的,不是那黃風大圣麾下悍將虎先鋒又是誰?
隔著血池遠遠看去,對方體型龐大,估摸著最少得有一丈,也就是三米多高,長著一副虎背熊腰的彪悍身軀不說,且其背后還背著一柄收在刀鞘里的長長大刀,此時正枕在一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肉塊上呼呼大睡著,并還時不時嚼吧嚼吧去舔兩下。
而即便對方還迷糊昏睡著,但那屬于狩獵者的嗜血、瘋狂、猙獰與冷酷的氣勢就還是猶如實質般散逸開來,讓人即便是隔著一個恐怖的血池都能切身感受得到那種寒意。
然而,那對提伯斯就還是沒有什么卵用!
畢竟,對于提伯斯來說,無論是什么氣勢,相比于它肩膀上的某個正歡快地擺動著腳丫子的糟心小主子來說,那都不算個事,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她更可怕的存在了。
“唔?!”
終于!
提伯斯走上來的那沉重的腳步聲和那完全不加以掩飾的凌亂呼吸聲驚動了那個正匍匐在血池那邊呼呼大睡的‘虎妖’,讓其不得不疑惑地睜開了他那雙暴虐的雙眼。
是的,就是疑惑。
因為,明擺著的,他似乎對于這個時辰還有人上門而感到有些不解?
于是…
“呸!”
“媽了個巴子的,今天咋又這么遲啊?”
然后,對方在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來的同時,一邊隨手將剛剛他吃剩的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尸塊丟到了血池里,一邊唾著嘴里的骨頭渣子并頭也不抬地擺手咧咧道:
“行了!”
“東西放下,趕緊回去下崽兒!”
“下回再送遲了,耽擱了大王練功的進度…”
“老子非得親自把你的傻兒子洗干凈,送進去!”
而等到說完,當察覺到來人并沒有任何回應,且呼吸聲以及那隱隱的氣味似乎也不太對后,那虎妖也才終于察覺到了一絲異常,然后終于抬起頭來。
“嗯?”
“你誰啊?”
“那老瓜慫沒來?”
“你這拐子臉的毛和尚,哪冒出來的?”
“咋還有個小女娃?”
也許是因為剛睡醒,也許是因為光線不太好?
反正!
那虎先鋒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為提伯斯是那沙國王派來送‘血食’的,以至于他都沒弄清楚狀況,只是一個勁兒且貪婪地盯著某個看上去很懵懂,然后還笑嘻嘻地晃蕩著雙腿的小女娃猛看和猛嗅著。
“真香!”
“管他娘的,老子先嘗一口!”
說著,他不管不顧且冷不丁地就帶著一陣腥風朝著安妮和提伯斯這邊猛撲而來。
鐺——!
然而,沒等他真正觸碰到安妮并真個‘嘗上一口’,旁邊的提伯斯一個沖棍就將其給狠狠砸了回去,并在擊打到對方腦袋發出了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后,讓其直接撲倒在了那個血池里。
這時,被提伯斯一棍子砸退,那虎先鋒似乎也有些懵。
以至于,他踉蹌地從血池里爬起來后,竟還轉著圈在那血池子里撲騰了許久,好一會才分清楚狀況和前后左右并重新瞪向提伯斯怒問道:
“搞啥子?!”
看得出來,他似乎還沒有緩過勁來,還沒分清楚狀況?
“果然好臭!”
ε(ο`)))唉 “看來,那只老鼠沒亂說呢…”
“這家伙吃的人還真不少!”
看著血池和周圍的骸骨尸塊,再看看那頭似是還沒睡醒的虎妖,安妮先是下意識地捏住了鼻子,接著才從容從提伯斯的肩膀上跳下并站到一旁嘆著對提伯斯吩咐道:
“提伯斯…”
“你可以玩一會,然后就快點把它給打死算了!”
“反正留著也不好養!”
是的!
雖然不知道那個鼠司空說的話里加了多少的私貨,但是,既然看到了眼前的場景,看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骨和那血池,她覺得吧,那虎妖就確實是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主要是她瞅著就覺得對方就挺惡心的,被提伯斯打死也不冤?
聞言,提伯斯默不作聲,徑直提著柳木棍上前兩步,并對那只似乎漸漸回過神來的虎先鋒勾了勾手指頭。
“呸!”
“想起來了!”
“嗎了個巴子的,感情你這毛臉猴子還挺扎手?”
“呵!”
“口氣還挺大啊!”
“想打死老子?”
“你來試試!”
“勢!”
說著說著,那虎先鋒低吼一聲,身形如同離弦之箭,猛然沖向寺門提伯斯站著的方向,空氣更是因他的沖勢而發出尖銳的嘯聲,主打的就是一個開打偷襲和不吱聲。
可惜,提伯斯卻不慌不忙,雙腳輕點地面,身形如同鬼魅般側移,輕松避開了那虎先鋒如猛虎下山般的沖擊。
“還躲?”
看到一擊不中,那虎先鋒不由怒吼連連,銅頭鐵臂碰撞之下,地面都為之一震。
“霸!”
接著,他改變戰術,雙拳緊握,沖拳如電,直取提伯斯的心窩。
然而,馬嘍提伯斯只是眼神微凝,接著柳木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用那種以柔克剛的招式,輕松將虎先鋒的拳勁給化解帶偏,甚至還讓那木棍與拳風相撞,發出‘砰砰’的聲響。
“攪!”
看到正面硬撼無果,那虎妖有點惱了,身形陡然再次加速,竟化作一道殘影,利爪如鉤,從四面八方撲過去,如同是要將提伯斯給硬生生撕碎那般。
然則,馬嘍的身形無疑比老虎要靈活很多,再加上天色漸漸昏暗下來,讓它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般,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總能讓那虎先鋒的利爪徒勞劃破空氣,只留下一道道帶著腥風的爪痕殘影軌跡。
“颯!欻!”
見狀,虎先鋒攻勢愈發猛烈!
每一次攻擊都伴隨著呼嘯的風聲,企圖以氣勢去壓倒他的對手。
卻可惜,提伯斯面不改色,只是恰到好處地把握著時機回避著,也不急著反擊,就那么消磨著對方的戰斗意志和氣力。
“你耍老子啊?!”
打了許久,看到猴子只是躲著,虎先鋒惱了!
刷——!
于是,他突然虛晃一招,身形暴退,背后大刀瞬間出鞘,化作一道銀色的閃電,直劈提伯斯的腰子。
“去死!!”
而這一招偷襲可謂是勢大力沉且十分刁鉆,大部分情況下,即便是高手也難以防備。
但可惜,提伯斯卻早有預感,身形詭異地一側,不僅避開了那致命一斬,還借勢反擊,柳木棍如靈蛇出洞,直擊虎先鋒腰際。
而虎先鋒冷哼一聲,也不躲,用銅頭鐵臂去硬吃了一棍,伴隨著‘鐺’的一聲,竟真個硬生生擋住了那一棍,但其也被震得身形一晃。
“哈哈!”
“耍你爺爺玩呢?”
“再來啊!”
看到敵人連自己的防御都破不了,虎先鋒不由大笑起來,似乎對他自己的神通頗為得意。
然而,他笑容未散,卻只見那毛臉猴子的木棍已如影隨形再次襲來。
這一次,提伯斯似乎不再留手,棍法開始大開大合,每一擊都蘊含著山河之重,讓虎先鋒不得不全力以赴,然后銅頭鐵臂與那柳木棍碰撞時,更是發出一聲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金屬碰撞聲,讓他心肝不由跟著一陣陣地顫栗起來。
“混賬!”
“你們這些夯貨猴子…”
“老子都要吃膩了啊!”
不得已,看看這一次來的這只猴子確實是了得,虎先鋒不禁怒吼著,終于祭出了他的絕技——猛虎甩尾。
剎那間,只見他身形暴起,如同一只真正的猛虎般猛地轉身砸來,同時尾巴如鞭,帶著呼嘯的風聲,就那么狠狠地抽下。
然而,面對砸過來的猛虎,提伯斯身形卻一下驟停,同時雙目如炬,仿佛看穿了對方的攻擊軌跡那般,柳木棍猛然下劈,精準無誤地擊中了那虎先鋒甩來的尾巴根部某個部位。
咚!!
那一股巨力和劇痛瞬間就讓那虎先鋒身形一頓,接著表情瞬間糾結在一起,攻勢也不由瞬間停下。
而看到對方如同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渾身忍不住顫栗且同時雙目怒睜的表情,提伯斯便知道,是時候結束這場鬧劇般的戰斗了。
于是乎!
他身形暴起,如同一只脫韁的野馬,柳木棍在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軌跡,直取對方首級。
“好膽!!”
生死關頭,強忍著去根劇痛的虎先鋒不由大驚失色,倉促之間被迫舉起大刀去抵擋。
然而,提伯斯的長棍忽地變幻起來,那極快的速度讓棍影如網般,直接將那他給牢牢籠罩在其間。
鐺!鐺!鐺!
鐺!鐺!
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接連不斷的碰撞聲連連響起。
“哈哈哈哈哈!”
“躲不過又如何?”
“此乃老子的獨門法術,刀槍不入,棍棒難傷,你能奈老子何?”
而看到那木棍只是徒勞地在自己身上砸著卻還是傷不了自己分毫,那虎先鋒不由洋洋得意地大聲狂笑起來,然后就準備不管不顧地進行反擊。
“呃嗚——”
然而,緊接著,他的狂笑卻突然戛然而止。
因為…
他看到了:那猴子的的柳木棍卻在最后一刻,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繞過了他的大刀防御并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胸口,且關鍵是還洞穿了?
對此,虎先鋒的那怒睜的虎目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絕望。
很顯然,他是怎么都沒想到,他的銅頭鐵臂,他的那不壞金身,在這一刻,竟如同紙糊一般脆弱,被區區一根木棍給破了?
就是那么一根柳木棍?!
噗通!
接著,隨著提伯斯一抖長棍,隨著一聲重物落入血池發出的巨響,那虎先鋒的身軀便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并重重地摔落在了那血池中,激起一片猩紅的血花。
而直到這時,看到目標被消滅,提伯斯才緩緩收棍而立,冷冽的目光掃了一眼對方在那血池中掙扎的身軀,接著才看向了旁邊的某個似是有些不甚滿意的小主子,仿佛剛才的一切就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游戲那般。
而事實上也確實是那樣,它原本可以直接一棍打死對方的。
“我…”
“本打算…”
“猴頭留著下酒,剩下的送給大王的…”
說完這句,隨著血池的漣漪,虎先鋒從血池里伸出的巨爪和想要努力抬起的頭顱最終還是因為心臟的破碎而無力地垂下并重重地砸在了池子里,接著便一動也不動了。
“下酒?”
“提伯斯的腦袋沒多少肉的”
“好了,咱們過去看看!”
因為安妮看到了,前邊那個巨大的無頭佛像那,似乎有著某個機關?
(今天就這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