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融合
“不得不說，你的偽裝天衣無縫，連我都差點信了，不過還好，我不是這些被你洗過腦的卡拉王族。
唯物辯證法教導我用聯系、發展、矛盾的眼光看待萬事萬物，我們家鄉一位姓魯的先賢也曾說過‘要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他人，猜錯了沒關系，道個歉喝杯酒，還是好兄弟！’
我想，你之所以一見面就裝出一副不諳世事的單純萌新模樣，恐怕就是為了降低我對你的戒心吧？
說實話，以你的老謀深算，當得起一句資深心機婊，那一聲大哥我還真是愧領了！
不過你最大的破綻就是太過白蓮花，白的如此清新脫俗，我只能說一句，兄弟，你作過頭了啊…”
聶云一臉惋惜的搖搖頭，而長生者已經毫不掩飾眼中的殺意。
那已經完全睜開的眼瞳中滿是木質紋理和紅色纖維狀的細密神經組織，看起來竟是高度模仿了人形生物的視覺系統，連眼神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聶云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足以讓普通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巨臉。
本以為這只是為了紀念友人的某種“裝飾品”，比如某忍村里的幾個大腦袋石雕，又或者是紋身之類，沒想到里面居然還真有料！
看來這家伙的進化模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有意思…
另一邊，蘿絲只覺得雙膝發軟，無力的跪倒在根須平臺上，看著這雙幾乎占據了兩人小半視線的恐怖巨眼目光呆滯，“不！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
自己奉為精神信仰和最后一絲曙光的長眠者，竟然會是這樣一種貪婪、自私、虛偽的生物？她無法相信。
然而自己心中和藹長者突然露出的猙獰面孔，卻讓蘿絲的心漸漸沉到了谷底。
“呵呵…很有意思的想法！
不過…為什么你會覺得我是那顆‘猴面包樹’，而不是盡心守護卡拉文明這朵‘玫瑰’的‘小王子’呢？畢竟…我從未傷害過他們，反而處處給予幫助。”
長生者沉默一陣之后終于開口，只不過語氣冰冷，再不復溫和長者的形象。
“是猴面包樹，還是小王子，對我來說并沒有區別！因為從本質上來講，他們并無不同！”聶云一臉理所當然道。
聶云的這句話讓精神有些恍惚的蘿絲都是一愣。
小王子和猴面包樹…本質上并無不同？
“小王子鏟除猴面包樹的行為，說到底，同樣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生存空間的行為，本質上雙方都在爭奪星球上的生存權，只不過雙方的種族和立場天然對立。
而小王子保護玫瑰的行為，充其量是從低級的本能物質需求，升華到脫離了低級趣味的高級精神需求。
就比方說一方追求的是金錢和美女，另一方追求的則是事業和愛情，是不是后者聽起來更高大上？可實質上有何不同？
對生存空間的渴望是所有生命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所以從一開始，我就不相信一個生物會為了其它種族的發展主動讓出自己的生存空間。”
雖然有些毀童年，不過每一個童話故事背后，或許總是隱藏著一個殘忍的真相…
“哈哈哈…太有趣了，我有著小王子的行為模式，但本質上依舊是猴面包樹！哈哈哈…果然，只有像我們這樣的高等存在才能理解彼此…”
長生者不由長聲大笑，巨大的音浪讓蘿絲臉色一白，不管長生者扮演的到底是猴面包樹還是小王子，卡拉文明無疑就是那朵無助的“玫瑰”。
“高等存在？嗯…確實，擁有無限進化可能的你，的確有資格如此自傲！只不過…這種進化的潛力似乎讓你有些苦惱，呵呵…”聶云笑道。
要說聶云能夠識破長生者的謊言，還得感謝從蘿絲那里得到的生命之水，若非偶然間誕生了凱瑟琳這樣的變異個體，聶云不會發現這種進化模式需要時刻消耗大量的能源這個副作用。
“看來你對生命之水的研究速度已經超出了我的預計，每一個來自星空的文明果然都不可小覷！
不錯，要維持不斷進化的代價，就是需要消耗大量的能源，這也是我移居地底的原因，想要全力催動這具身體，消耗更是驚人！
這是我唯一的短板，而你的到來，讓我看到了一個機會…”
“所以，蘿絲向我透露你的存在，是你主動授意的咯？”
“不錯，原本我可以選擇在這里不斷成長進化，或許真的有可能將根須蔓延到地核，汲取一整顆星球的能量，進化到非凡的高度，甚至能夠重返星空！
但可惜的是…雙子星的到來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卡拉文明的激烈抵抗同樣超出了我的預料，是我一手造就的孩子們將我拖入了危險的境地，我不得不主動現身自救。”
很顯然，在滅世級武器的威脅下，長生者也沒有把握能安全度過難關，它迫切需要得到一個強大的能源核心，提升自己的實力。
“等等！你說…重返星空？！”聶云眼睛眼睛一亮，抓住了一個有趣的信息。
“是的…你先前猜的不錯！我的確不是卡拉星的本土物種，雖然在星空中流浪時我還只是一枚種子，但也已經誕生了些許的意識，直到墜落在卡拉星，我才生根發芽。”
長生者的解釋讓蘿絲的臉色更加灰敗，自己族群奉為神樹的存在，居然是一顆包藏禍心的外星樹？這樣的打擊足以讓人信仰崩塌。
“為什么？那你為什么要幫助我的先祖建立文明！”蘿絲終于忍不住激動地質問道。
“為什么？當然同樣是為了生存！
那時候的我十分弱小，而塔塔的到來，讓我成為那朵被庇護的玫瑰，卡拉人的存在，可以讓我獲得更多的養料，卡拉人越強大，我也會越強大！
在我眼中，周圍的一切生物，都是猴面包樹，而這個星球，只需要一個最強大的小王子為我提供庇護就好！
在當時…我們其實是共生的關系！”
“既然這樣，那你又為什么隱瞞這一切，我們明明可以和睦相處啊！”蘿絲眼中滿是悲傷。
“呵呵！假如玫瑰布滿荊棘，在星球上野蠻生長，那么這樣的玫瑰，同樣會變成小王子眼中的猴面包樹，因為它已經威脅到了小王子的生存！
而且你以為…是我先選擇了背叛？”長生者的語氣中充滿了譏諷。
“難道…不，這不可能！”蘿絲一臉難以置信。
“哈哈哈…這就是人性！塔塔是我一手培養的最強卡拉人，但是當他發現我的身軀日益龐大，進化的潛力遠超卡拉人之后，他居然為了族群的繁衍，想要限制我的成長！
是他，教會了我背叛！”長生者爆了個猛料，言語中充滿了憤怒。
聶云不由嘖嘖贊嘆，這個卡拉人的祖先塔塔看來也不是個簡單角色，那么早就看出了長生者這個物種的危害。
“這…”蘿絲不由語塞，同時也陷入了迷茫。
一個是為了生存和進化，一個是為了族群的繁衍，究竟誰對誰錯？或許…這就是自然法則？
“看如今卡拉王室對你的尊崇，看來當時的爭斗是你大獲全勝咯？”聶云問道。
“當然！他只是想限制我的成長，而我不會有這樣的僥幸！”
“你殺了他？”蘿絲憤怒道。
“不！塔塔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殺他，所以我…賜予了他永生！哈哈哈…”
在兩人疑惑的目光中，長生者的眉心處突然蠕動著浮現了一個橄欖型的凸起，隨著周圍的纖維組織滑開，兩人終于看清凸起內部的真正面貌。
“這…”兩人瞪大眼睛。
眼前的畫面，大致可以參考“受難的耶穌”。
木質十字架上，藤蔓和荊棘纏繞在一個人形物體上，將他牢牢固定，而那個人形物體面露痛苦之色，渾身已經徹底變成了詭異的綠色木質結構。
“先…先祖！？”蘿絲看到那木人身上明顯的卡拉人特征，不由驚呼一聲。
“這還得感謝你們開發的生物合成技術，經過我的改良，塔塔已經和我徹底融為一體，獲得了永生！哈哈哈…”
地下空間中充斥著長生者如雷般的笑聲，聲波甚至激起下方巖漿的一陣漣漪。
動植物之間的融合技術？因吹斯汀！
聶云雙眼放光的看著長生者，這個標本的研究價值飆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