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估計得不錯的話,十年前的那一夜,阿玉得到了梅垣鞠子女士的贈送的財物,就立刻來到浮屠寺想要接走藏身在這里的美羽。不過當阿玉趕到這里的時候卻看到了已經去世的美羽的尸體,當然還有和尸體待在一起的你——山崎一耕助先生!”
林修一其實心里清楚得很,這件案子已經過去十年了,相關證據早就湮滅的差不多了,現在可以給山崎一耕助定罪的物證并不充足,而在沒有人證的情況下,唯一的指望就是讓山崎一耕助自己認罪。
可是想讓山崎一耕助認罪,哪有那么容易。大部分嫌疑人如果不是被逼入到了看不到希望的絕境,是絕對不會放棄抵抗的,唯有徹底的摧毀嫌疑人所有的希望,才能攻破嫌疑人最后的心理防線。
要想摧毀嫌疑人的心理防線,最好的辦法就是猶如身臨其境一般的描述出整個犯罪過程,直到嫌疑人開始自我懷疑,懷疑警方是不是已經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一但嫌疑人開始自我懷疑,那種猶如被看人破內心的恐懼感就會不斷的折磨著嫌疑人,他會開始不斷的暗示自己警察有可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到了最后,這種無法擺脫的恐懼感會讓嫌疑人最終放棄自己,甚至在招認自己罪行的那一刻,大部分的嫌疑人都有一種解脫的愉悅感。
林修一打量了一下山崎一耕助,然后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繼續說道:
“那一刻阿玉的心情我們已經無法體會到了,也許是因為好友去世過于悲痛,阿玉帶來的那些東西,被一心尋找寶藏的你看到了。而你一眼就認出了這些東西的價值。這也是最終導致阿玉的身亡的直接原因!”
“如果假設當時的佛堂內總共有三個人,你,阿玉,以及身患重病的美羽。三個人之中美羽因為身患絕癥,身體極度的虛弱,所以她根本就沒有能力殺死阿玉,而法醫可以從入刀的角度得知,殺死阿玉的是一個比他個子高出十幾公分的人,所以三個人中只有你才有可能是兇手!”
“也許是因為阿玉帶來的財務物讓你起了覬覦之心,在爭執的過程中你用阿玉帶來的那把脅差殺死了阿玉。看在倒在血泊之中的阿玉,你當時恐怕也不相信自己能做出這種事情吧!”
林修一看向了山崎一耕助,山崎一耕助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冷汗,或許是想起了當初自己殺人時候的那種恐懼,當林修一和山崎一耕助目光交匯的時候,山崎立刻就躲開了林修一的目光。
“接下來的事情其實并不難想象,為了逃脫自己的罪責,你開始清理在犯罪現場留下的痕跡。而就在這時,負責看守浮屠寺的山本建悟先生恰好趕到了這里。”
“山本建悟先生當時發現原本應該被禁閉的山門卻被人打開了,于是他踩著院落中的積雪來到佛堂,而你當時就帶著美羽的尸體躲在佛像的后面。”
“山本先生當時被嚇壞了,趕緊跑下山區找警察幫忙!而你此時還沒有從佛堂里脫身!”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要怎么辦才好呢?直接逃走?雪地上的腳印會引導著警察找到你,況且下山的路只有一條,很可能下山之后山下就已經被浮屠村的村民給包圍了。于是乎當時擺在你面前的似乎只有唯一的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佛堂背后的懸崖!”
“在山梨縣警最開始進行搜查的時候,曾經請求過山梨縣警察本部警備課山岳搜救隊的同事們嘗試從懸崖那里爬下去,但是結果卻表明借助繩索徒手攀爬即使是在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那里,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作為兇手的你在山本先生下山的時候依舊還在佛堂里。留給你的時間自然是遠遠不夠的。”
“不過你當時的情況卻有點不一樣,一個人雖然無法下山,可是如果借助美羽的尸體反而變得容易實現了。而你所需要的只是一段足夠長的繩子…”
林修一說到了這里,山崎一耕助突然驚恐的問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修一沒有理會山崎的問題,他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首先用帶上山的繩索將美羽的尸體吊下了懸崖,隨后借助尸體的重量讓自己可以輕松地降落到懸崖的下方,最后你再慢慢的將美羽的尸體再次放下來,只要繩索夠長,這一切完全是可行的。”
“而在你離開佛堂之前,你徹底的清理了所有的痕跡,也許你曾經考慮過帶走那把價值不菲的戰國脅差,所以山本先生才會覺得尸體有被翻動的痕跡。不過最終你卻選擇將美羽的指紋留在了兇器上,因為這樣做,警方的調查就會始終圍繞著那枚帶血的指紋展開,而正是這枚帶血的指紋成為了導致警方搜查失敗最直接的原因”
“別說了!”山崎一耕助用低沉的聲音小聲的哀求道,林修一竟像是如同親歷了整起案件一般,把他的真個犯罪過程描述的淋漓盡致。不過林修一那會就此罷手,山崎一刻不放棄,他就會繼續給山崎施加更大的壓力。
“后面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因為美羽確實是病死的,你輕而易舉的就通過合法的途經把美羽的尸體火化了,并且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將美羽的骨灰送回了家鄉,這樣一來,美羽的家人就不會繼續追查美羽的下落了。而那枚血指紋也就永遠沒有了可以比較的對象。”
“你用寶藏中的四枚金小判從齋藤教授那里獲得了一份在甲州城擔任研究員的工作,而齋藤教授也因為當年的發掘成為了學術界的明星。你們兩個人在警方宣布搜查失敗之后,立刻就偽造了發掘現場,徹底的洗白了這4枚金小判。”
“不過,有一件事你沒有告訴齋藤教授,那就是那本記載了信玄埋藏金下落的筆記本!”
“你別說了!我承認人是我殺的…嗚嗚!”山崎痛苦地抱著自己的頭,趴在審訊室的桌子上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