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北上
整個丐幫分舵，全都死光了，無異于斷了丐幫一臂。
這叫洪七公怎么能不憤怒？
若是只誅殺罪魁禍首，洪七公也咬牙忍了，但是，屠滅整個丐幫，連彭長老都被殺了。
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傳出去之后，丐幫的臉面還往哪擱？
可葉君說什么？
沒有無辜？
聞言，洪七公更是怒不可遏。
難道，整個無錫城的分舵，都是劊子手？就沒有一個好人？
穆念慈和郭靖從屋里走了出來。
郭靖沉著臉，看見洪七公后，并沒有打招呼，反而把頭撇到了一旁。
本來，按照郭靖忠厚老實的性格，是絕對不至于如此。可今日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心中憤怒，對丐幫都產生了厭惡，這叫他又如何能再對洪七公保持尊敬？
“七公！”
穆念慈神情帶著一絲疲倦，道：“您進去看看吧，就知道，葉大哥沒有說錯！”
洪七公心中咯噔一下，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咬著牙說道：“進去就進去，難道我丐幫還能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洪七公推門而進。
身后，穆念慈幽幽一嘆，轉頭對葉君說道：“葉大哥，我想收留這些孩子，你看行嗎？”
葉君面色不變，深深的看著對方，提醒道：“你要想好了，這些孩子，基本上都沒有生活能力，你一個姑娘家照顧這么多人可不容易。不如找個好地方把他們安頓好。”
穆念慈對視這葉君的目光，不躲不避，語氣充滿了堅定，道：“小乞丐的死，已經是一個教訓。我放心不下他們。我想把他們帶去牛家村，義父和義母人很好，能照顧好他們的！”
穆念慈能考慮到這些，說明她已經下定決心了。
葉君微微頷首，自然不會反對。
否則，即便是他，也不可能照顧好這么多殘疾的孩子。
不過，穆念慈顯然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牛家村的地理環境。
牛家村處在大宋和金國交界的地方，時常有摩擦發生，若是哪一天戰火重燃，也難逃厄運。
而且，葉君清楚歷史的進程，這一天，恐怕也不會太久。
想了想，葉君修書一封，用香囊裝好，說道：“將來，若是遇到變故，你打開香囊！”
穆念慈點了點頭，將香囊小心收好。
葉君目光落在郭靖身上。
看得出，郭靖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心里還是想不明白是嗎？”
郭靖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干涉，不解道：“丐幫明明是天下第一大幫，在江湖上，大家都說丐幫是名門正派，七公也是好人，可為什么…”
“名聲這個東西，花花轎子人人抬。更何況，丐幫是名門正派，不代表丐幫的人就一定為人正派。七公是好人，不代表，他的人也是好人！”
葉君的話，有些繞。
郭靖憨厚，聽得好像有些明白，又好像有些不明白。
葉君舉了個例子：
“就拿大宋來說，都說皇帝昏庸，可皇帝真的昏庸嗎？不見得。絕大多數皇帝登臨皇位的時候，絕對都想要當一個明君，想要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可是，朝廷從上到下都爛掉了，即便是皇帝也無能為力，皇帝沒有絕對的權利，只能被下面的人蒙蔽，擺布。久而久之，只能裝聾做啞。”
郭靖又問道：“那全真教也是這樣嗎？”
馬鈺曾親自教導郭靖三年，雖然沒有正式拜師，可郭靖心中也是把自己當做了全真教的弟子。可那日在金都，全真七子也被葉君訓斥過，現在又見到了丐幫的黑暗，讓他心中也有些懷疑起來。
全真教也是天下第一大教，跟丐幫齊名。若是全真教也是表面光鮮下，滿屋子骯臟勾當，那天下的名門大派，存在還有什么意義？
葉君幽幽一嘆，道：“任何組織，機構，若是沒有強大的監管機制，都會慢慢腐朽。即便高層是正義的，卻也容易被下面蒙蔽。更何況，人心是禁不起考驗的！”
葉君想起幾十年后那位龍騎士。尹志平身為掌教傳人，他是壞人嗎？絕對不是，相反，絕對是一個正義的人，可一旦遇到誘惑，也把控不了自己。
郭靖沉默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道堅定的光芒，說道：“葉大哥，我想去全真教看看。如果全真教也這般藏污納垢，我便將這一身功夫還給馬道長…”
葉君揮手打斷他，道：“你這一身功夫是你自己的，你把功夫還給馬鈺，馬鈺又去哪找三年時間還給你？”
郭靖啞然。
葉君揮手，道：“你先陪我去一趟大漠，再去想全真的事情！”
大漠！
郭靖的眼睛亮了起來。
郭靖自小在大漠長大，那里就是他的家。對于郭靖來說，在大漠的日子才是最快樂的。而不是現在，到處都充滿了爾虞我詐，藏污納垢，對于他來說，成天面對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傷腦筋。
葉君冷冷一笑，道：“你別高興太早，我這一次去大漠，可是要殺人的。若是你的朋友也參與到了其中，別怪我把丑話說在前頭。”
“不會的，拖雷、華箏他們不會做這種事情的…”郭靖搖頭。
“那鐵木真呢？”葉君冷笑，“蒙古人連年征戰，人口卻越來越多，除了劫掠的，還有人從哪來？彭長老在一個月前，送走一批人口前往大漠，現在蒙古就是鐵木真說的算，難道，買賣這批人口的還能是別人？”
郭靖沉默了。
原來，在葉君審問五袋長老的時候，就發現，彭長老等人，除了殘害小乞丐之外，還販賣人口。
只不過，這些人口不是販賣在大宋境內，而是送去了大漠。所以，一直以來都無人知曉。
彭長老等人，拐賣、綁架女子，賣到大漠去。而蒙古人連年征戰，人口缺失，正需要人口的補充。
鐵木真一代梟雄，極富有戰略眼光。大量的買入婦女人口，分配給蒙古人。
這些婦女，被賣到蒙古之后，可不是嫁人，而是被當做了生育機器。
等待她們的，只有不斷的生孩子…五年四胎、十年八胎。要么難產而死，要么生到死…
這些孩子，出生之后，被統一收養，訓練成軍隊，幫助鐵木真征戰天下。
大漠的人成熟的早，十三歲便能彎弓騎射。
只需十幾二十年，這些漢人女子生的孩子，便會成為蒙古人手里的刀槍，用來戮殺漢人。
這時，洪七公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臉上，已經沒有之前的憤怒，反倒是充滿了悲涼。
頭發都白了一大片，仿佛剛剛那么一會兒，蒼老了十幾歲。
“七公？您沒事吧！”穆念慈有些擔心道。
洪七公揮了揮手，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葉君，道：“魔君，你殺的對。是老叫花子有眼無珠。多謝你將我打醒了。今日起，我必定重整丐幫，這種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
葉君面無表情，淡淡道：“我此行北上，一個月就回來，若是你整頓不了，那我就全幫你殺個干凈，省的你麻煩。”
洪七公深知葉君說話算話，殺人毫不手軟。若是他不能將丐幫整頓干凈，恐怕，整個丐幫都要人頭滾滾。
最后，幽幽一嘆，轉身離去。
PS：從唐朝開始，對人販子的打擊就極為嚴厲。唐代立法者還意識到收買被拐者是拐賣犯罪得以滋生的原因，唐律規定：”諸知略和誘，和同相賣及略、和誘部曲、奴隸而買之者，各減賣者罪一等。”由此可以看出唐代便已經開始打擊買方市場。反而是現在，打擊力度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