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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 亭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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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河北營空曠的原野上,一排排間隔十步,一模一樣的房子,一字排開。

  李軒參考了納粹德國標準住房與赫魯曉夫筒子樓,綜合了蒙古包,設計的大漢版標準簡易房。

  “亭式”支撐結構房,就是中式園林中的涼“亭”,一個“口”的四個角,挖四個坑,把四根原木一豎,完事。

  這就是“亭式”房的支撐結構了,其后就是四根柱上鋪個“井”字形闌,茅草傘一樣一搭,毛氈一垂,大漢“亭式”蒙古包簡易房就出來了。

  由于不用晾木,懸梁,楔接,拼骨,不用飛檐斗拱,磚石泥都不用,伐下的原木樹皮都不剝。

  就是挖四個坑,坑里豎四棵樹,四個傘桿撐傘垂個簾,房就成了。故而可以標準化作業,大規模快速建房。

  “亭式”簡易房,用一百年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成“停尸房”了,可用三年是沒問題的。本就是用來過渡的房,比窩棚跟帳篷住著舒服,就可以了。

  墻壁很薄,沒有雙層保溫,可蒙古包也沒有,冬季照樣保暖,屋內加個爐的事。

  韓倪氏的房位于北營中區偏西的區域,由于其是軍烈屬,配屬的雖然同為簡易房,卻是一主二偏三間房,主屋是九棵樹。

  主屋除“口”字四角各一顆樹外,“口”字每條邊框的中心點,多挖了一個坑,多埋了一顆樹。且房屋中心傘桿一樣豎著顆最高大的樹,能把房頂頂的高高,谷倉一樣,高穹空間明亮。

  九棵樹的“亭式”房,室內面積是四個“口”字形“亭式房”,加上倆偏屋,等于一家六個“亭式”房。

  韓倪氏一行過來的時候,其夫生前所在什的什長,同樣是十戶之“什長”的彭季,正在屋前路上,領著兩個士卒從牛拉平車上朝下卸缸。

  “韓家嫂嫂。”

  見身穿警衛旗服色的衛士,街道里保,自什的薛讓等人抱著娃娃,陪著一個小婦人過來,彭季把正轉圈朝屋前挪的大缸一放,拍了拍手,笑著迎了上來。

  “他大哥,真是麻煩你們了。”

  韓倪氏與彭季三人寒暄幾句,又被領著到主屋看了看。

  高塌,嶄新的被褥,矮桌高柜,柜旁書桌上,銅鏡妝匣,一提燈兩個馬踏飛燕造型的燈盞,一排尖細不一的狼毫毛筆,一套文房同列桌上。

  桌旁的一高一低,兩個人字三角衣架上,掛著北方軍制式的冬大衣,對襟敞袍,排扣風衣,針織毛衣,毛坎肩。

  衣架下端的木托盤上,放著三雙步履,一雙獵鴨靴,一沓草履。兩摞銅盆木盆相鄰而放,銅盆內放著毛刷,毛巾,膏鹽方盒。木盆里堆著一堆虎頭帽與小鞋子。

  衣架相鄰的榻上,整整齊齊的放著一摞摞的駝絨毯,羊毛薄厚被,秋衣秋褲。

  韓倪氏被身旁人介紹著,看著,慢慢眼就潤了。

  聞夫戰死時天塌的感覺,漸漸被一股濃濃的暖意化開了。

  她只知道他的丈夫是個為糧應卯的卒,就是為了家里的四張嗷嗷待哺的嘴,才到“地主豪強”家的私軍掙個裹嚼。

  可事情與她想象的不一樣,遇到的丈夫生前袍澤,沒人說她丈夫是卒,皆稱韓湘“英雄”。提起丈夫名諱,必挺胸抬頭,下巴微昂,驕傲溢于言表,似乎在介紹自己一般。

  她一路行來,也沒看見地主豪強,行止任事,似做主的就是這些“卒”一般。無論是吩咐船夫,還是招呼車駕,皆是吆五喝六,隨意自主。

  就連為她分取房屋,在彭季,薛讓等人的話中,不過提個“軍中”而已,仿若“軍中”就是他們做主,他們做主分的屋。

  可伴她一起赴漁陽的二人,不就是“卒”么?薛讓與彭季不過一伍長一什長,身邊逗自家小子的不也都是卒么?

  怎么不等豪強地主老爺吩咐,這些卒就做主了?

  自己的丈夫,也是這樣的“卒”么?

  可這些卒沒人叫她丈夫為“卒”,皆稱“韓湘”。

  與鄉下死人哭喪不同,這些卒沒對“韓湘”戰死掉過一滴眼淚,神色中不是哀容,而是一抹冷峻,一抹尊敬,一抹憧憬。

  她的丈夫,生前就是與這么一群奇怪的卒,一個鍋里舀飯吃么?

  為何丈夫都戰死了,這些卒的“軍中”,還要讓她在丈夫生前的鍋里,舀飯呢?

  “偏屋放的雜物,東屋還有輛小推車,袖頭手套等軍中勞保品。”

  彭季沒韓倪氏那么多愁善感,查無所覺道,“里內都要到里食堂吃飯。不準單獨開火。你是軍烈屬,軍中有優待,糧油菜肉禽蛋,由里內撥給。”

  說著,透過屋內掀開的“墻窗”朝西房一指,“西屋有灶,愛吃什么自己做,蹭飯的一律打走,千萬不要姑息。軍中沒幾個好貨,蹭上癮了包管天天厚著臉皮上門,你那點福利不夠大肚漢兩頓造的。回頭去里保那里登個籍,福利自提。”

  “我都來了,哪敢讓軍烈屬找我去?”

  本區是“九棵樹”社區,住的多是有功的大匠,幕吏,駐盟的豪強代表,往來的商隊頭目與各方使節,本里的里保與彭季等人就不是一個里。

  “韓湘軍內留的有籍,丁口田宅一核,變更下籍地就是。軍烈屬是軍中直管,我只管福利。”

  里保說著,把一直夾著的一本折疊冊拿了出來,遞給韓倪氏,“這是你家的糧本,糧食關系時下就在本亭,新戶籍下來,糧食關系會隨戶籍走。”

  韓倪氏打開糧本,一拉開就發現是一張張鏤空鋸齒相鏈的帶字紙張,一塊一塊的字一樣,每塊都蓋著一個紅色印戳:“這是?”

  “這是糧票。”

  里保虛點了下冊子,“烈士雙親,配偶,子女,皆是每人每月配發精糧30斤。雙親至亡故止,配偶至再嫁止,子女至十五歲成年止。依照你們家的情況,你與韓進,韓用三人符合,每月就是配發精糧90斤。

  除此之外,你三人每人每月還有八兩肉,三兩油,魚為季供給,品種多少不等。余肥皂,鹽膏,布帛有一定配發,要到你落戶之后,才會定額。

  糧肉油都是按月免費配發的,每月你自去本亭糧站,劃票自提就是。”

  說著,又是點了點一張張鋸齒虛鏈的糧票,笑道,“你這個是軍內的特等糧票,是精糧,麥就是精粉白面。粳米,秈米和糯米皆脫殼白米,不耐儲,糧站備的少。時下盟內糧食品種供應不穩定,白面還是白米,先到先挑,腿勤快些就是。”

  “白米白面?”韓倪氏捧著糧本愣住了,手里的小票能換來白面?

  “對,懶得動手,可以拿糧票,直接在亭里糧站換寬細不等的干濕面條。”

  里保點了點頭,笑道,“吃白面有點糟踐了,除了軍中,尋常人家哪有天天吃白面的。你若想食粗糧,甚或需要啥吃用,盡可拿糧票與外面鄉民換去,咱盟內的糧票在外面比五銖錢搶手,我們家一月才發八斤特等糧票,超過八斤還想吃白面,也得跟人換糧票哦。”

  “八斤?”

  韓倪氏聞聲一愣,一個里長家,一月才八斤,自家一月九十斤,豈不是一月頂人家一年?

  “你不錯啦。”

  一旁的什長彭季低頭看了眼韓倪氏手中的糧本,插言道,“你這還有五斤面額的糧票呢?我一月總共才發四斤糧票,一沓三十二張二兩的。別說五斤的了,一斤面額的糧票我都沒見過。”

  “我一月兩斤還沒說什么呢。”

  薛讓嘟囔了一句,對自己與什長的差距,深感痛惜,“全他媽是一兩面額的,兩張才能換半拉燒餅。”。

  “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六個同伍的士卒,更是罵罵咧咧,“一斤糧票都不給俺們發。”

  韓倪氏沒想到手里平淡無奇的糧票,居然會引發屋里眾人的羨慕情緒,不就是白面么,她長這么大都沒吃過白面,也沒覺得有什么呀。

  “倒是小弟的落籍?”

  韓倪氏對白面無感,看了眼身側的倪沖,反是向里保問起了最關心的事,“家弟算與我一戶么?”

  “不算。”

  里保搖頭,指了指牽著士卒手的韓進,韓用,“你這戶是軍烈屬,戶主只能是韓湘的子女,也就是韓家小兄二人。軍內對烈士子女的身份認定,與相應福利,只會以他二人論。”

  “姊。”倪沖小臉微漲,在旁小叫了一聲,“弟有手有腳,何來靠姐夫恩蔭,靠外甥接濟?”

  “好樣的。”

  里保贊了一聲,他就是軍中里長,故而對韓倪氏認真道,“烈屬,屬前有烈。軍烈屬不可憐,盟內沒人敢可憐軍烈屬,那是對烈士的侮辱,對我軍的侮辱。

  盟里與軍內為烈屬提供的福利,是為了撫恤烈士遺孀,父母,是為了讓烈士子女心無旁騖的好好讀書,勤習弓馬,勇敢的接過父輩的旗幟,奮勇殺敵。不墜父祖勇烈之名,不是為了養廢物的。”

  說著,又是誠懇道,“軍內對烈屬的福利,大利談不上,福未必。有照顧,可照顧不了一輩子。與其安享照顧,不如趁還能照顧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加加擔子,把孩子培養起來,那才能福利代代相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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