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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 一百石一農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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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和與王雙戟最終未被留難。

  黃巾前營與后營的一萬八千叛軍,最終有十幾股小帥,屯長的三千余黃巾,愿隨二人一起走。

  一行人離營西去時,推著一百六十余車,價值上億錢的財貨…

  次日卯時,北方軍中軍一個步兵里由南門進入軍都,兩個騎兵里分由東西兩門進入城。

  與此同時,南門外北方軍大營,開始依次拔營,離開軍都,東進漁陽。

  八日后,北方軍最后一里離開軍都之時,一共帶走了五萬二千余黃巾降卒。

  在此期間,黃巾于軍都周邊裹挾的近五千縣鄉之民,被一體釋放。

  其中近八百喪失了一切牛,犁,鋤等生產工具,隨身口糧僅夠二三日,已實質淪為難民的老弱婦孺,隨北方軍一起抵達漁陽…

  漁陽郡,三河。

  農歷七月,天蝎座大火星由南空西墜,預示著暑漸退而秋將至,故稱“七月流火”,天氣開始轉涼。

  青山隱隱,芳草萋萋,漫步在三河交匯的荒草野地中,人高的蘆葦倒映在清凌的地溪,伏倒的野草形成了一眼望不到邊的濕地草甸。

  無數的水洼就隱藏在其中,可供鷗鷺水鳥棲息,蟲蛙覓食,也可把不經意涉入其中的人畜牛馬,變成累累白骨。

  天將轉涼卻恰是最熱之時,勝暑之中,一行人除簡雍外,皆是短靠打扮,短袖敞襟,足及草履,不少人的褲腿都扁上了膝蓋。

  “野外作業的蚊蟲是個問題。”

  一條地溪邊的李軒俯身撓著小腿肚子,他對這里的蚊子沒抗性,一叮就是老大的一個包,又紅又腫,奇癢難耐。

  或是發現了溪上搖晃的倒影,一群小魚頂著水游了過來,聚在他頭前的倒影溪水下,一條條小魚一邊搖著尾巴,一邊魚頭時而伸出水面,魚唇略張,吐著泡泡。

  “滾蛋。”

  李軒俯身拽起一把帶草絮的濕土,一把朝溪里聚過來的小魚扔了過去。

  展身抬頭,目光越過溪流朝南望去,一條大河蜿蜒流淌,河陰一面的野榛子林里,榛樹葉子已經開始泛紅了。

  林中一前一后飛出兩只白色水鳥,撲騰著長翅,從河面上蜻蜓點水一般掠過,似被河北涌動的人驚動,從河道中線展翅拉起,斜著飛遠。

  河陽離李軒等人不遠的干灘上,沿河的沙土地上,豎著一個個形態各異的木架,人字架上豎著鉛墜,樁形架子間拽著長長的橫線。

  正在進行實地測繪的百樂門堪輿師,在口令與手勢的指揮下,搬架拉線的軍中士卒,在河邊各司其職,忙忙碌碌。

  河中駛來了一行蜈蚣船,一條十槳并用船,拖帶著其后五條充當車廂,運載著物資的梭柜式平舟,緩緩朝河邊泊。

  泊舟的地方,一條條未上板的豎樁正在從陸地向河中蔓延,一個大隊五百余人的勞改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打豎樁,鋪木板,架設棧橋。

  “飯來嘍。”

  一聲歡叫,臨河的不少正在俯身打樁的勞改犯們挺起了腰板,都在朝河中正在泊岸的蜈蚣船眺望。

  一張張掛滿汗水的黑黝黝臉龐上,難得擠出了一口白牙,露出了燦爛的笑。

  棧橋背后,一條延伸的土路之后,平原上無數的帳篷一直朝北蔓延。

  順河漂下的原木,被河邊的漿排勾住,一車車的送到營區東部的堆場。一部分被用于立寨,一部分送入毗鄰堆場的匠營。

  原木會被直接裁成木條,木段,木輪,鉚楔成架子,拼裝成支撐高桿,裝上木輪子,滑槽中塞入桐油麻繩,變成一個個滑輪杠桿。

  三式大型滑輪杠桿,用于路面平整夯土的最多,其次是臨河碼頭吊機,另外就是用于城墻夯土與物質上吊的滑輪高吊。

  部分滑輪高吊與樓車一樣,下有輪,可同時用于磚窯等工坊建筑,民居吊大梁等作業。

  剛伐下的木是濕木,不經油浸熏蒸,久則生蟲。不經陰晾風干,不可為材,受環境影響大,不耐高溫易變形。

  但正在劇烈膨脹的三河建設營地,濕木打造的工具正源源不斷的從匠營中,同樣不斷增多的工坊里出來。新樵的濕木,一經加工成工具,便立即投入使用。

  北盟需要經久耐用的工具,更需要適合當下的工具。

  “糧食是個大問題。”

  一行人從營地走過來,入目就能看到風中搖曳著的野麥穗,在陽光的照映下,顯得黑紅黑紅的野高粱。

  一處處溪流與河灘旁,不乏半入水中,甚或完全伏倒的野稻子。

  這都不是人種的,與時不時就能從草甸子中摸出來的鳥蛋一樣,都是大自然的饋贈。

  身處勝暑之中,李軒卻對大暑之后,必有大寒深深恐懼,眺望著人頭攢動,熱力四射的三河營地,非但沒有被營中蓬勃的朝氣感染,反而咬著腮幫子,一字一句道,“僅一個勞改營,一天耗糧就突破一千石了。”

  勞改營的勞改犯人數,經居庸,軍都,廣陽,漁陽的俘虜不停匯聚,在冊人數已經超過八萬,加上不在冊的孺子老人,實際人數已經突破十萬大關了。

  “一日千石糧?”一旁俯身撿拾野稻穗的田疇,訝異極了。

  “千石不止,不光是糧,還有魚菜肉。”

  李軒苦笑,“就這還吃不飽呢。”

  三河建設大營最新統計的勞改營糧秣消耗,其中米類小米1857斛,大米176斛。麥類中大麥,裸麥784斛,小麥768斛。雜谷類粟88斛,稗113斛,蕎麥67斛,小豆45斛,豆粕中大豆177斛,鹽60石。

  之所以除鹽外皆用容量的“斛”,而不用重量的“石”,是因為勞改營只有小隊長級別以上,才準許吃細糧精米。

  大多勞改犯吃的就是帶殼糧,粗糧。

  合計近四千斛,近五十萬斤,其中包含勞改營的馬騾驢駝等役畜,芻秣,鹽分消耗。

  另外還有自采的芋,菜約200石。部分自采野果類,約耗40至50石。

  為鼓勵士氣,勞改營有部分肉禽配發,其中羊,豬,馬肉,雞鴨活禽合計消耗32石,鮮魚與魚干220石。

  而這,僅僅是勞改營一個營,三天的消耗。

  “要不要暫緩州內的流民編組?”

  簡雍大熱天的裹著長衫,一把雞尾扇扇起來沒完,越扇越是額頭見汗,“齊民編戶靡費不菲,糧耗不下勞改營,先顧住軍卒要緊。”

  “流民編組不能緩,絕不能緩。”

  李軒堅定道,“人才是一切的基礎,糧就是為了養人。”

  “養得起么?”簡雍扇著扇子,挑了挑眉毛,“盟內的糧儲,能撐多久?”

  “咱們直掌的糧庫,加上寄存在盟內各家庾廩的糧,合六十七萬斛,芻秣干草約三十萬石。”

  李軒眉頭輕皺,“以時下盟內公支月二十五萬石的消耗,勞改營十余萬人的糧耗,不過僅占一成七。有盟內會員的會費繳著,實際月凈耗糧在十三萬石上下,外購補庫,始終維持半年以上的糧儲,本來是沒問題的。”

  “那小仙擔心什么?”簡雍倒是一臉的風輕云淡。

  “擔心的多了。”

  李軒沖簡雍一笑,“擔心消耗增長,擔心糧庫因突發戰禍損失,擔心外購渠道出問題。最擔心的是在咱們的兵田比例平衡前,就出問題。”

  “兵田比例?”簡雍搖扇子的動作滯了下。

  “一百石的產出,出一農兵就是極限了。”

  李軒搖了搖頭,苦笑道,“北方軍上六亭,一兵沒有五百石的兵田基礎,就別想穩住。一騎赤備,更是需要兩千石。流民編組的樣子貨倒是省錢,五十石就可以出一兵。

  但就算農兵,一萬步卒,也要一百萬石的石高才能支撐,至少需要一百萬畝田。就是按咱們的田來算,也需要四十畝以上。”

  漢分大小畝,關西與關中多用大畝,關東地區多用小畝。

  大畝相當于24小畝。

  北盟身處關東,卻是幽州邊地,用的就是屯田的大畝。屯卒墾田,就是一卒二十大畝。

  一個五口之家,能耕一百小畝田,畝產一石栗,年入百石,就是上中下家中的“小家”了,小康之家的自耕農。

  而要養一個兵,恰恰就要一百石的“石高”。

  一戶出一丁的徭役,戍邊,就已經很苦了。

  那還是農兵,也就是地方郡國兵的標準。

  實際上養一個地方郡國兵,支出要遠遠超出一百石。

  一個漢軍邊卒一年僅口糧,就要30石,另要8000錢。以幽州糧價,單錢就是近270石。

  一個邊軍,一年僅消耗就是300石。

  消耗的一個大頭就是儲轉運輸,不計布帛錢輸,僅30萬邊軍年消耗的900萬石口糧,以一輛輜車25石載量計,就需要年36萬輛次。

  運輸糧秣需要征發徭役,雇傭民伕,修理輜車,視轉運距離遠近,越遠耗費越高。

  司隸轉運糧秣至長城一線,僅每輛輜車修理,民伕雇傭,中途糧耗,養一輛輜車一年就要消耗一萬五千錢。

  輜車基本上就是一次性的車輛,伴隨行軍一次,或遠距離向前線運輸一次,就壞掉了。

  可這也比民伕強。

  遠距離投放兵力,一步卒單程行進18天,就需要一個民伕運輸軍糧,繼而再8天需要增加一個民伕,之后再5天,一個月單程,一兵就要三個民伕。

  不能再遠了,超過一月的單程,民伕運送到前方的糧草,路上自己就吃光了。

  如不在邊地屯田,僅從關東,關西,關中朝邊地運輸糧秣,供應30萬邊軍。僅運輸費用,一年就需要50億錢。

  李軒是非常同情發行一刀平五千的王莽,與西園賣官的天子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軍隊就是個吞金獸,有多少錢都不夠。

  簡氏養有私兵,自然知道養兵靡費之巨。

  簡雍疑惑的地方也在這里:“小仙何不以征募之兵為主,平時為民,戰時為兵。如此,豈不比農兵分離花費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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