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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大斗出,小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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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與收糧踢斗反著做?

  青黃不接時,地主家的佃戶,鄉民,來大戶家借糧,大戶用十斤一斗的量器,裝滿糧,借出。

  到了秋收之時,佃戶,鄉民來還糧,大戶用八斤一斗的量器,收債。

  十斗糧食借出,收回十斗糧,斗數不變。可借出的一百斤糧,實際僅收回八十斤。

  大戶傻么?斗都用錯。

  大戶不傻,這就叫大斗出,小斗還。

  這就是收買人心的方法之一。

  小民傻么?分不清斗。

  小民不傻,心里清楚分明。

  只不過百姓太淳,易被操縱,只清楚大小多寡,不明白大戶求啥。

  大戶求的就是民心,就是待風云起時,小民用命。

  用命,來還這一小斗,一小斗,多出來的糧食。

  春秋之時,晉國趙、韓、魏、范、智,中行氏六卿,相互傾軋。

  趙、韓,魏三氏,便是以此大斗出,小斗還之法,籠絡人心。

  于是,就有三家分晉。

  春秋,從此走向戰國!

  平衡之術,即為帝王心術。使民而不使民知之法,即為御民之道。籠絡操縱人心的學問,即為統治之學,是劉虞這種士大夫牧民官,最為珍視的學問。

  劉虞不是吏,攀名附貴,拼爹憑姐夫那套,是官場底層的雜魚才會柄恃的無根之水。

  他是皇族,是士大夫,格局與秉持的信念,與不入流的官吏不是一回事。

  他要的是身前身后名,是以大漢帝國主人自居的統治者之一。使民馭民為真,但不是為馭而馭,真就是為了使民安其位而不爭,是為了予民造福,予民謀利。

  他殘民做什么?大漢就姓劉,就是他家的,只有希望佃戶多收多繳的地主。

  他這種人自視甚高,是以百姓之父母,士人之家長自居。仁政愛民,栽培田疇,都是他這種心態的延伸反應。

  他看不起百姓,又真的是在為百姓謀福利。他這種人就是典型的士大夫,視百姓為羊,以牧羊人自居,但不耽誤悉心照料羊群。

  劉虞對劉備的滿意,就在于劉備沒在大斗出,小斗還的方法上藏私。

  牘簡之貴,在于識其上之字,可知書。大夫之貴,在于書后明理,通理則法明。卿侯之貴,在于理法后明心,施理為政,御民有法。

  劉備直言的就是法,只不過其中似暗藏算學,劉虞一時之間也推敲不明,他只是暗暗記下,打算回去慢慢推敲,擇一地蕭規曹隨的一試,驗其利弊,推其法理。

  “多余漁獲統購,便也是依士伍勛階,價不同么?”

  劉虞遇上了沒見識過的籠絡之法,自然想了解個通透,不免帶出了做學問的態度,一邊自問自答,一邊刨根問底,“免去漁家販賣奔波之勞,甚好。可一日三千斤漁獲,以五銖錢現購?賒買?得漁獲再售,自用?這許多漁獲,又如何儲存,消耗?

  憑白耗于士卒口腹?那購魚之錢,豈不難回?多支出這一筆買魚糜費,可必要?老夫看玄德麾下士卒,戈矛不全,無甲者多有啊。”

  “勞劉公掛懷,吾等確是兵甲仗皆缺,義勇軍旗一立,花錢如流水。”

  劉備聞聲拱手,眼神無辜,順勢叫了一聲苦,“特別是鄉老皆怕北上流民沖擾地方,我等只得暫行收攏無地流民,就地編練為伍。如此糜餉更是一日多過一日,全憑地方一力擔待,支撐實不易。”

  叫過苦,才回答劉虞所問,“漁獲收購倒是不論士伍功階,我等只給出一個收購價。便是鄉里漁家,愿意將漁獲賣予北盟,同照此價收購。由于是敞開收購,收購價比街面販魚市價,要低七八成出去。”

  劉虞方一皺眉,就聽劉備笑道:“只不過我等不強征強購,非但鄉里漁家是否愿賣于吾等隨意。便是北盟直屬漁船,多余的漁獲若不愿以統購價售予盟內,皆可隨意處置。”

  頓了頓,又道,“實際我等漁獲收購價格,是與幽州糧價等齊的,為大宗糧價的三成。一石栗米三十錢,那一石魚,收購均價,就是十文上下。”

  “十多斤魚,才一枚五銖?”

  劉虞聞聲瞪大了眼,拽著胡子的手一滯,嘴角哆嗦著問,“一只雞且要三四十錢,十多斤魚方一錢?此價是否太賤?”

  “雞多易瘟,養之殊為不易。明公可知,地里卻是可以養魚的。”

  劉備輕笑,解釋道,“盟中士卒軍屬,非但有駕船順江河網漁的,還有湖塘養魚的,且有旱地挖塘養魚的。一畝二百四十方步之大畝,用于魚塘養魚。據我等推算,明年有望可得魚四千余斤,近四十石。

  而一畝中等糧田,用于種植栗米,每畝年得糧不過二三石。一畝魚塘之漁獲,與一畝糧田之糧獲,差了十倍出去。而我等漁獲收購價與糧價,差額才三倍而已。”

  “糧田養魚,獲魚竟高于糧十倍?”

  劉虞詫異極了,“玄德可是戲言,若糧田養魚如此劃算,何不見小農變田為塘?”

  “因為沒有協作。”

  劉備笑呵呵的,“小農一家如何引水?洪澇一來,雨水漫塘,排渠如何應對?疫病一來,滿塘魚一夜翻肚,一家一戶如何承受?魚塘水質如何,魚吃什么,是否有災害疫病,關乎產量多寡,是否顆粒無收。”

  說著,嘴角浮現出一抹古怪,“備原來只知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倒未曾想過,可喂魚食魚的。

  盟內處理的魚肉下腳料,便是優先供于試驗魚塘,其次用于喂牲口,再次用于肥地。而牲口禽畜的糞便…嗯嗯,同樣是可以用來喂魚的。”

  “啊?喂魚食糞?”

  劉虞聞聲一愣,嘴唇又哆嗦起來了,他就愛食魚,可魚若食糞,這個…

  “食糞食腐之魚,多為泥鰍,鰱鯰等對水質要求不高,易生長的污水大魚。非但糞便,發酵的秸稈,水草等皆可食。”

  劉備投給劉虞一個不必擔心的眼神,自矜而笑,“流民士卒不嬌貴,有鰱鯰吃,總比餓肚子好。鰱鯰易長,產量高,吃不完的還可以喂牲口禽畜。”

  “牲口禽畜糞便喂魚,魚喂禽畜牲口,再拉糞予魚食?”

  劉虞感覺被繞迷糊了,臉色糾結,他一席不過二肉菜,不是沒肉菜,怎么肉后邊都是糞?

  “不錯,循環利用。”

  劉備沒察覺到劉虞的糾結,反是非常得意,“魚塘肥水可用來肥地,漚肥養蚯蚓,同樣可喂豬雞。豬的糞便,除了喂魚,同樣可以肥田,有肥田就能多打糧。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嘛。糞哪里來?當然是多養魚養豬。”

  說著,自個興奮了起來,“吾等北盟正圍繞雍奴附近,尋當地鄉民合作養鴨。由聯盟無償給予草甸,水澤周圍鄉村的鄉民種鴨,以麻鴨為主。與聯盟漁業編隊一樣,由養鴨戶負責趕鴨,放養,按月按比例上繳老鴨,鴨蛋予聯盟。”

  劉備神情中有抑制不住的驕傲:“僅雍奴一澤,當地鄉民就已放養麻鴨七千只,本月底第一批上繳老鴨,鴨蛋,備一定為明公送些去。預估可上繳老鴨三百只,鴨蛋五千枚左右。

  我等預計今歲,就能將雍奴一地的麻鴨數量,擴大到二十萬只以上。自明年起,月最少就能上繳老鴨萬只,鴨蛋十萬枚以上。

  而整個雍奴大澤附近,可容納用于放養的麻鴨容量,估算為三百萬只以上。我們爭取三年內,放滿它。

  若非雞太易得瘟,一瘟動輒成村成鄉染疫,若合作養雞,倒可惠澤更多鄉民。”

  劉虞被驚住了,對漁獵的不屑煙消云散,反是魂飛魄散:“放養三百萬只鴨?那一年可得多少鴨蛋?”

  “五六百萬枚吧。”

  劉備眨了眨眼,無辜道,“我們與為我們放鴨的當地鄉民,五五分成,該有兩三百萬顆無本的鴨蛋可食。”

  劉虞默然,吞了口吐沫,眼神中還是不可置信,又問:“五五,對半?比爾等士卒軍屬漁船分成還優?”

  “有條件的,鴨毛全是我們的。”

  劉備沒拿仁義愛民說事,反是老老實實道,“得辛苦養鴨戶,把鴨毛鴨絨按期收好,不能任鴨把絨褪了,收不夠會罰,過量則獎,鴨毛鴨絨全歸聯盟,不許養鴨戶外賣。”

  “誰要鴨毛?”

  劉虞越聽越不可思議,“你們要那么多鴨毛何用?”

  “說是鴨絨保暖,可制秋冬輕便軍衣。”

  劉備回了一聲,又遺憾的搖了搖頭,“只是鴨尚少,絨不夠,尚未開制,還在摸索。”

  “大收漁獲,連鴨毛都收。”

  劉虞捋須沉吟,滿臉不解,“此不糜費日甚?”

  “那卻不是。”

  一旁始終沉默的關羽,插言出聲,眼睛都笑瞇了,本來就瞇著的眼,一笑更是見牙不見眼了,冷臉頗為難得的露齒一笑,“吾等魚滿倉,士卒平日皆能混到油腥,便多虧了糜費日甚。”

  “哦?”

  關羽性矜面冷,劉虞一見便知,被駁了一句不以為意,反是來了興趣,“此話從何說起。”

  關羽聞聲又沉默,眼睛一瞇,沒搭理劉虞。

  回答的是劉備,同樣露齒一笑:“很簡單。造船織網者便多為無地流民,農閑的鄉里閑漢村婦。把閑著的時間,用于伐木,造筏,織網。之后,吾等將漁船漁具收繳,免費發放士卒軍屬。再將其編列為漁業船隊,獲取漁獲。”

  說著,與關羽一樣突然笑了起來,得意道,“實際我等做的就是無本買賣,將按比例征繳來的漁獲,十亭中的七成,再以酬勞的形式,返還給造筏,織網的鄉漢村婦,酬其勞苦。實際我等何本也不出,凈落袋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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