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他死定了…”
還是在八荒城的那座仙殿之中,黃袍男子聽了那位中年男子的話,微微沉吟了片刻,道:“不過殺了他,雖然讓這世界清靜了不少,但后面的事情,總要處理干凈的好…”
那中年男子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笑道:“這是自然!”
黃袍男子抬頭看向了他,道:“八荒城主不見得愿意看到這等荒唐事在魔邊出現,仙盟也一定不希望在這大劫將臨之際,卻出現了堂堂神將被刺殺的事情,忘情島就更不用說了,哪怕這道子只是個他們現撿的便宜,結果還沒用上,便折在了魔邊,又怎么會善罷甘休?”
說到了這里,輕聲一笑,道:“另外便是,你鼓動的那些世家,又哪里是傻子,他們當真會為了除掉一根眼中刺而不顧一切的獻身么?呵呵,還不是為了龍魂,如果事成之后,他們沒有得到足夠的報酬,恐怕他們立馬便會有無窮的怒火要發泄,遺禍無窮…”
中年男子似乎全不著意,淡淡道:“殿下說錯了一點,那些世家可不是我鼓動的,而是他們本來就有頗多不滿,我只是順勢推了一把罷了,說起來還算是我幫了他們…”
然后便又笑吟吟的看向了黃袍男子,笑道:“至于你說的問題,八荒城主便是不滿,又如何能將這魔邊近乎三成的人全部驅逐?他想讓魔邊形同虛設么?仙盟一心求穩,當年雪原上的事情,都不了了之,如今他會舍得為了一個死人,而將諸多世家驅逐么?”
黃袍男子不動聲色,這些道理他自然也懂,但他覺得中年男子說的還不夠。
而中年男子則笑了起來,道:“更重要的是,雖然那個人死了,但他留下來的陣勢和清剿魔邊的計劃,還是要順利推行下去的,畢竟這確實是對魔邊,對天下大有益處的東西,自然也會有無邊的功勞,而這些功勞,最終都是忘情島的,如果他們還想拿到這些功勞,得到這偌大名聲,便會知道自己不應該把事情鬧的太大,影響到了這最終清剿魔邊的大計…”
“…否則,忘情島不但得不到這功勛、盛名,還會成為萬古罪人!”
黃袍男子聽了這些話,微微沉吟,最后譏誚一笑。
那中年男子不以為意,繼續說道:“這些世家之人,人數最多,其實也最好對付,單個的世家主,或許是個聰明人,牽扯到了家族利益,便成了一群傻子,又成什么氣候?”
說到了這里,他才輕輕擊掌,笑道:“那位六道魁首,其實真是位奇才,他做的事情,無一件不是潑天大功,只可惜,他做圣地道子的時間,還是太短了,并不知道,哪怕活著的時候獲得的聲望與權勢再重,影響力再大,只要他一死,那么,便也一切都成空了…”
說著話時,目光看向了黃袍男子,道:“等他死了之后,殿下便是這魔邊惟一的圣地道子,到時候稍作表態,無論是八荒城,還是仙盟,或是這些世家們,誰敢不考慮殿下的意思?”
黃袍男子沉默了許久,才道:“還不夠!”
中年男子笑了笑,繼續說了下去,道:“這些當然還不夠,不過龍魂在手,除了殿下與我之外,自然也有一些是要給予那些世家的,還有一部分要給八荒城,以及賠償給忘情島的,這豈不是皆大歡喜,忘情島若愿意收下,便一了百了,若不愿收…那就是她們的事了!”
黃袍男子忽然露出了一個奇異的笑容,道:“可我怎么覺得,這龍魂有些不夠分呢?”
“殺…”
魔淵鬼牙山,仍是一片戰火。
無論是蛟龍,還是關傲,忘情島老執事等等,在這時候,都已經無暇去廝殺,而是圍在了九龍離火罩旁邊,用盡了一切辦法想將方原救出來,可是周圍眾修,卻是戰意大漲,拼命的將他們圍在了中間,攻勢如潮一般打將了過來,不只要斬殺他們,還要困住他們。
畢竟,這一次的刺殺,能不留活口,還是不能留活口。
二來,這時候他們也都知道,不能讓這些人打擾了自己。
“萬龍魂珠,如今在何處?”
而在一片大亂里,卻另有幾位身份明顯不俗的黑袍人,正急急跳到了一座山上,將一方法寶祭了起來,那法寶卻是古怪,乃是一方琉璃寶鏡,一祭起在了空中,便有瑩瑩紫光閃化,照向了各處,便顯露出了戰場之間,諸人的身影,每個人頭上,都升騰著道道黑芒。
“剛才看準了,萬龍魂珠沒有被他帶進玄火罩之中吧?”
有人心間兀自擔憂,沉聲問道。
“我一直看的仔細,沒有!”
另外一位類似于首領的黑袍人道:“此前我們安排在鎮魔關里的人早就看得清楚,那顆萬龍魂珠,本身便有異能,無法裝進乾坤袋里,他只能帶在身邊,大部分時候,倒都是被那一只白貓玩弄著,而那白貓,刺殺一開始,便逃到了一邊,魂珠如今就在這戰場之中!”
有人低喝道:“那只白貓不是俗物,要小心它溜走!”
黑袍人首領道:“萬龍魂珠不是誰都能撐控的,姓方的被罩進了離火罩內,便與天地隔絕,他與萬龍魂珠之間的聯系便也斷了,如今的萬龍魂珠,乃是無主之物,誰都控制不了,只要我們能夠借著這一方龍族古鑒,找出它的下落,便可以將它順利奪在手中…”
說著話時,寶鏡光芒四掃,已然照見了一處山頭。
照到了別的地方時,只有滾滾黑氣,但照到了那一處山頭之時,卻忽然間鏡里面浮現了無數道夭矯飛舞的龍影,這幾位黑袍人立時精神大振,目光如劍,向那地方看了過去。
這一看,果然看到正有一只肥肥的白貓蹲在了一處山峰之上,焦急的看著九龍離火罩的方向。
它的嘴巴張的極大,正銜著一顆紫色的珠子,這珠子如今也有嬰拳大小,被它含在了嘴里,哈喇子子都流的老長,卻也是沒辦法,此前這珠子有主,在方原的意識下,便會主動跟在它身邊,很是好玩,可如今方原與珠子斷了聯系,這珠子便不再這么聽話了。
它只能將珠子銜在口中,否則便要遁走。
“殺了它…”
幾位黑袍人大急,身形霎那間橫穿數里之地,直向白貓沖了過去。
那只白貓本來正盯著九龍離火罩,忽覺不妙,看到了這幾道強橫氣機襲來,直嚇的頸毛一豎,轉頭就跑,在它身邊,正有一只狻猊守著,向著幾個黑袍人呲牙咧嘴的示威。
可是這狻猊一見幾個黑袍人氣機狂暴,也是嚇了一跳,夾著尾巴就跑。
“小心,莫要被這白貓遁走…”
那幾個黑袍人速度極霎,眨間便至,分左右向白貓繞去。
“它要遁走,需要一定準備時間,莫給它這個時間…”
這幾個黑袍人明顯做足了準備,身形飛掠,急急沖到白貓身邊,祭起諸般法寶打去,而那白貓也是一臉大驚,一邊嗚嗚咽咽的怒叫著,咒罵這些膽大包天的生靈,一邊悶頭悶腦的在場間亂竄,有心想要趕緊離開這片戰場,但對方逼的這么緊,居然一時溜不掉…
眼見得那幾個黑袍人便要成功將它逼進死角,卻冷不防,在西方忽然也有幾個身材高大,一身妖異氣息的修行之人出現,直直的祭起了一個壺嘴缺了一角的黑色茶壺,也不知如何摧動的,那茶壺之內,出現了無窮的引力,對準了白貓所在的方向,直接牽引了過來。
看那勢頭,居然像是要直接將白貓整個收進壺里。
“裝天壺?”
這幾個黑袍人大吃了一驚,厲喝道:“你們究竟想做什么?”
而那些散發著妖異氣息的人,根本不理會,只是摧動著那一只神壺。
這卻把個白貓都急壞了,嗚哇亂叫,沒頭蒼蠅似的亂跑,既要躲黑袍人的追殺,又要躲那壺里恐怖的吸引之力,一條白影滴溜溜打亂,周圍的山石不停崩碎,被神壺吸走。
“這些妖魔不守約定,想獨占龍魂!”
黑袍修士大驚失色,又憤恨無邊,急忙分出了兩人,各祭法寶,向他們打將了過來。
“嘩!”
可對方也明顯早有打算,已經有不少人在這時候攔在了他們身前,為首的一人,身穿黑袍,身材豐腴,雖然蒙了面,但也可以看得出她極其妖艷,露在了外面的眼睛輕輕一掃,便有萬種風情,笑道:“我們幫了你們這么一個大忙,不收點好處怎么行,你們這些人太狡猾了,我倒怕好處拿不到手,所以,這萬龍魂珠,還是先由我們保管,再分給你們吧…”
“你不是妖域之人,究竟來自何方?”
兩個黑袍人沖了過來,狠狠打出了神通,同時厲聲大喝。
妖艷女子笑道:“你管我來自哪里,只是這萬龍魂珠,我是要替妖域拿到的…”
一場大戰,又立時展開,翻翻滾滾斗在了一處。
“到了我們出手的時候了…”
而在一片混亂之中,卻又有四位蒙面的神秘老修,出現在了后面的鬼牙山某一峰上,他們注視著眼前的一片混亂,卻沒有半分要參與進去的意思,而是取出了一位紫金色的黃布。
這布上沾著大片的血跡,只是與普通血跡不同的是,這布上的血跡,居然是金色的…
“果然如殿下所想,一見萬龍魂珠,他們便亂了陣腳!”
其中一位老修冷笑道:“殿下早就料到了,那位仙盟長老四處許諾,但又是八荒城,又是忘情島,還有那些世家,九幽宮,甚至是那些妖魔們…這龍魂根本不夠分的!
“只可惜,他們還是想的太簡單了,靜堂有找到萬龍魂珠的方法,以為志在必得,可那些妖魔也想橫插一手,順勢摘桃,只是…我們九重天,難道就沒有奪來龍珠的手段?”
另外一位老修怪笑道:“那小兒被困在了九龍離火罩里,便是化神境界,也必死無疑,這一場刺殺成功了,但也必然會引起無邊的怒火,仙盟、八荒城,還有忘情島,都不會輕易的善罷干休,那些小世家以為法不責眾,甚至以為九重天會承擔下這次事件的怒火…”
“但可惜,九重天與這場刺殺沒有任何關系!”
那老修冷冷的說著,目光掃過了那一群人,眼中露出了鄙夷之色,冷笑道:“這些蒼蠅一樣的世家道統,本事不大,卻野心勃勃,將來都是麻煩,也到了該清理一次的時候了,他們是背下這件禍事的最好人選,便由他們去承擔仙盟與忘情島的怒火便好…”
“我們需要做的,便是替殿下拿到那一顆萬龍魂珠…”
“嘿嘿,那小兒被九龍離火罩困住,神識半分也出不來,外面的萬龍魂珠,便成為了無主之物,我們有這一塊浸染過真龍之血的皇榜,便不難讓萬龍魂珠主動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