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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雷云咆哮,大雨蔽日。

  天又開始下起了雨來,這一次下雨,旱村里的人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一個個都打起了傘來。

  雨水早就已經不是生命中必要的東西了。

  勞作的人們因為大雨坐到一旁,悠哉閑暇之余欣賞著雨景,享受田園樂趣,豈不美哉。

  “變身,美少男戰神。”

  白沉身形膨脹,化作白龍,鉆入了這湖泊之中。

  李云望著天邊的狂風暴雨,說道。

  “白沉,他并不平靜啊,以前變身可是不會念臺詞的,更不會呼喚狂風暴雨...”

  這雨是白沉召來的。

  不過并不是主動召來的。

  是變身時無意識帶來的結果。

  大雨如心,并不平靜。

  白沉下水尋找,李云則是來到了村長的面前,坐到了臺階上。

  村長悠哉悠哉的喝著便宜的雜茶,一邊幸福的笑著。

  “咿?道長,那位小兄弟呢...”

  “如廁去了吧。”李云隨口口胡道:“現在村子應該能吸引一些青壯年回來了吧...”

  游蕩一會兒,李云發現青壯年還是那幾個哥們。

  “無論經歷了什么樣的改變,村子終究還是村子啊,落后貧瘠,和城市是沒辦法比的喲,去了城市里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回來,咱們村子就是,出去了,大部分都回不來了,能回來的,都是放不下我們這些老骨頭的人...”老村長感慨道。

  人,終究還是自私的...并不是自私,在有更好的生活環境下,人們會想當然的選擇更好的生活,李云對此表示十分的理解,當年自己不也是一樣,不想當個道士,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社會人就好。

  所以有些青年終究前半生都沒有出過村子,怕的就是覺得自己意志不堅定,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不再留守村子。

  “不過呢,我也覺得他們應該出村子追求自己的人生,畢竟現在我們不用去外邊取水了,干干農活,養養魚的話我們這幫老骨頭還是應付的過來的,政府也說要來修路了,到時候啊,無論是回來還是出去都沒區別呢。”老村長咧嘴一笑:“好了,我要去干活兒了,桌子上有餅子,想吃就吃吧,不用客氣。”

  “多謝...”

  天還下著雨,老村長沒出去干活兒,而是拿著材料,去院子,一邊享受著涼爽的風雨,一邊做著手工活兒,唱著山歌,好不幸福。

  李云閉目思考,這也是力量的一種體現。

  自己使用力量讓村民們改善了生活,得到愿力和心里上的滿足,美滋滋。

  青年使用年輕人的力量幫助老人們打水,讓老人們能夠活下去,同樣心滿意足,無愧于心。

  老人們因為自己有了能活下去的力量,所以就不再束縛青年們,讓青年們能好好的追尋自己想要的未來,不被束縛在村子里。

  “力量,果然是個好東西...”

  “也有可能是壞東西,比如說,為惡之人擁有力量的話,就會作惡多端,傷害他人,給世界帶來不幸...”系統頓了頓,又說道:“有些力量,從出生開始就代表著不幸,擁有這種力量的人,無論意志如何,都沒法改變...想要為善也好,為惡也罷,終究是出于自己的意志。”

  “身不由己的使用著自己的力量嗎,還有這種東西...”李云有些意外。

  “很多妖留存著動物的本能,無法和人類相處,不是有很多奇聞軼事記載著人和妖的生死之戀嗎?那當然是可以的,狐妖,蝶妖,畫皮,蛇妖,這些經常出現的形象是比較高級的種類。”系統說道:“比如說狐貍,天生有著魅惑柔和外貌,然而作為犬科動物,和人類相處起來是沒有什么難度的,比如蝶,本身就以花粉為食,對人類更沒危害。”

  “畫皮和蛇雖是冷血動物,可很多時候,感性是能駕馭住理性的...當然,這也僅僅只是少部分,血食依然是他們必不可少的東西,頂多是不會傷害自己所愛之人而已。”

  李云表示明白,一般來說怪奇志異里記載傷人的大多都是蛇妖或者畫皮之類的妖怪,當然也有很多跟人友好相處的例子,但這真的很少很少。

  因情而克制己身,逐漸朝人靠近,李云覺得,成妖的過程,就好像是由獸性邁向理性,有些獸性濃的,就悲劇了...

  “但有些妖就不同了,情感不能駕馭住野性,和人類在一起,注定是悲劇,比如說虎妖,豹子妖,夜叉鬼,僵尸,獅子精...在它們對人產生感情之前,就會將其作為血食殺掉并吃掉,這就是天生力量帶來的悲劇,它們可能在某一時刻強極一時,可最終的結果就是孤獨的只剩下一個人的存在。”系統的語氣突然有那么點點感傷。

  “我以前以為不拿他們來寫故事是因為丑而已...”

  “其實也有這個原因在里邊,畢竟兩邊的審美觀有那么些微小的差異...”系統沉默片刻后說道:“還有,你破壞氣氛的功力還挺強的。”

  李云:“”

  “怪我咯...”

  人非草木。

  妖鬼也非草木。

  萬物有情,可最終還是要被什么東西給束縛住...

李云思考著系統兄的話,感官的另一邊,在共享著白沉的視野  這貨并沒有急忙忙的沖過去將東西拉出來,而是小心翼翼的在這水中探索,搜尋,生怕破壞掉了那東西。

  原本的白沉并不是會做類似事情的人,八成會二話不說,沖到最底,然后一嘴巴叼起來,得意洋洋的開著黃段子笑話。

  白沉,很認真。

  他認識躺在水里的貨。

  要親自去確認。

  水,有些渾濁。

  同樣渾濁的,還有白沉的雙眼。

  每靠近一分,白沉的心情就會沉重一分。

  p;一段屬于白沉,又不屬于白沉的記憶開始涌現。

  “如果是你的話,我應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是劈叉嗎?還是吃瓜,明明我們都死了那么久,還要來糾纏我...真是沉重的命運啊。”

  “終究,還是記起來了啊,那段早就應該被我忘掉的事情。”

  白沉不知道,自己的這一份心情,究竟是什么...

  到最后靠近的時候,神態愈發的凝重。

  快要靠近了。

  無視著眼前的泥沙和土塊,白沉直直鉆了進去,和如水沒有任何區別,土塊和石頭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一塊石制的棺材,呈現在了白沉的面前。

  嘆氣一聲,尾巴一卷,就將棺材卷了出去。

  棺材傳遞來的絲絲熱度,白沉無比的熟悉。

  一滴龍淚從眼角劃過...

  “原來,真的是你啊...”

  雨停了下來,天一下子就放晴了,大家都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軌跡上。

  李云當時就和白沉傳送回了道觀里,連同著這石制的棺材。

  棺材上的花紋早就已經模糊不可見,可見經歷了多長的時光...

  白沉化為人形,撫摸著石棺...

  一旁的柳燕璃看著這突然出現的大石棺好奇道。

  “為什么不打開呢,還拖著那么個大棺材回來。”

  白沉心不在焉,沉默片刻后才說道:“只能在道觀里打開,如果在其他地方打開的話,會造成很嚴重的后果...”

  李云同樣觀察這石棺,按照并不算淵博的修真知識還有系統的提醒后,知道這石棺頂上唯一清晰的花紋是做什么用的。

  是封印。

  不是什么強力的封印,作用僅僅只是封閉,讓里邊的靈質不流出來而已,同樣也說明了里邊的東西是危險的。

  “不是道家的,不是佛家的,更像是巫法之類的封印手段...”

  “那是當然了,畢竟,當初制作這石棺的時候,可沒有什么道家,佛家之類的說法呢。”白沉溫柔的撫摸著這石棺,好像在撫摸情人一樣。

  放在往常的話,李云肯定吐槽一句死宅真惡心。

  但著一次,白沉是認真的,發自內心溫柔...

  已經不是罕見了,這根本就是見所未見。

  “很多人,渴望得到力量,包括我,認為力量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得到了力量就能得到一切,登天成仙,滅殺仇敵快意恩仇,為所欲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百無禁忌。”白沉自顧自的說道:“可是啊,有時候力量就是那么不詳的東西,至少對于她來說,這絕對是不詳的...從出生開始,就想要擺脫,卻沒能擺脫的宿命...其實仔細想想,我和她又有什么區別呢?同樣沒辦法擺脫...”

  李云沒有說話,將道觀的禁制全部打開,將后院再次隔絕于道觀。

  本身道觀就隔絕與世界,現在后院再單獨分離開來。

  “現在你可以將這棺材打開了,無論跑出什么東西來都能控制住...”

  “不愧是這‘天庭’之主,真厲害。”白沉笑著贊嘆了一聲,將這石棺抬了起來。

  嘎吱——嘎吱——

  聲音響徹,一股肉眼可見的熱流從石棺里涌了出來。

  “媽耶——”

  柳燕璃差點嚇尿了,趕緊和阿二躲到天桃花樹后避難。

  “咿?怎么不怎么熱...”

  這熱流看這嚇人,好像沒什么卵用。

  李云也一樣,感受這熱流,大概相當于柴火的熱浪。

  然而著熱流要吞噬一切,燃燒一切,威勢越來越大,幾乎都朝著白沉涌去了。

  “哇,什么仇什么怨,他是欠錢不還了還是怎么滴?”柳燕璃很想吐槽,這白沉究竟怎么惹毛棺材里的大神了,死了都妖干掉他。

  “你再仔細看看...”阿二微微瞇著雙眼,用深沉的口音說道:“那樣子,就好像...在擁抱他啊。”

  熱浪形成的模糊人形,在懷抱著白沉。

  出自本能,出自這逸散靈質的想法。

  白沉也反手摟住這熱浪,身上的衣物燃燒,皮膚在被熱浪灼傷。

  幾乎所有熱浪,都被白沉承受了。

  看著就很痛,不過白沉并不在乎,直到身體的灼傷嚴重時,李云才出手。

  “風。”

  李云揮舞拂塵,將熱浪吹散。

  白沉還有留戀,撫著指尖殘留的熱量。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眼前,可是我沒有珍惜,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的話,我想說...”

  “真的,很抱歉啊...我們還是不可能的...”

  躺在石棺內的,是一個樸素的少女,沒有配得上她清麗相貌的華貴衣衫,沒有首飾掛飾,只有一席粗布配獸裙,活脫脫的一副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原始人模樣。

  尸身不腐,雙目緊閉,好像在久睡不醒的少女一樣。

  即使死去,身體依然在逸散著熱量,難以想象活著的時候究竟多么強悍,李云覺得至少自己是打不過她的。

  水火不容。

  白沉是水。

  這少女是火。

  兩者不相容,產生的愛情注定是悲劇。

  李云想起了系統的話。

  力量不是萬能的,身不由己的力量只能造成悲劇...

  水與火之間的愛情也注定是個悲劇。

  “她的名字叫什么。”

  “叫天女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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