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生命已經如同風中殘燭(2)
市區的中心醫院處的病房處，兩個中年漢子正看著病床上的老者，一臉的無奈加煩躁。
旁邊的呼吸機顯示著他的生命體征現在還算是完整，不過兩兄弟都知道，這完整也僅僅只是現在完整而已。
老人在病床上，戴著老花眼鏡看著報紙，聽著旁邊的收音機，絲毫沒有將插在自己手中的輸液管放在眼里，怡然自得，自娛自樂。
自己的父親，他太老邁了...
老到都已經走不動路，只能在床上看看報紙，聽聽收音機。
“老哥，你說怎么整啊，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事啊。”嚴虎看著自己的父親，心情十分的復雜。
“不知道，就這么吊著性命吧，好死不如賴活著，這老爸至少還活著，說不定等一下就好了，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嚴蕭想習慣性的點一根煙來緩解情緒，可看到路過的醫生后才知道這里是醫院，收起了香煙，看起來很淡定。
可嚴虎知道自己的老哥現在不是一般的煩躁，甚至比自己還要更加的煩躁。
“可你知道，老爸他...他現在的情況并不是疾病啊，他已經三天沒有吃下任何東西了，只能靠營養液插管活著，醫生都說...這是自然規律，沒有辦法的。”嚴虎嘆了嘆氣說道：“話說外甥女怎么沒來？爸他現在可是...”
嚴蕭搖頭苦笑道。
“她最近要高考沒時間來，況且...以老爸這脾氣，肯定不希望被人看到這鬼樣子...我覺得還是算了，你家那個呢？”
“和我想的一模一樣啊，老爸的性子實在是太過倔強了，也不聽勸，我也沒告訴我家孩子，估計他來了過后老爸要對我們大發雷霆，他肯定不希望自己孫子孫女看到自己這樣子。”
嚴虎和嚴蕭都對自己的父親沒什么看法，只能在一旁嘆著氣，順便去找醫生看看自己父親的情況究竟怎么樣了。
負責的主治醫生看著嚴虎還有嚴蕭，推了推眼鏡說道：“你們是嚴正南的家屬是吧...怎么說呢，他的情況是很常見的衰老，不是什么藥物可以調理的過來的東西，現在我們能夠做到的也只是給他輸營養液，維持他的生命...如果你們還有什么問題的話，可以問我，包括臨終關懷之類的東西...”
主治醫生的言下之意十分的明顯，那就是沒救了——
面對主治醫生的報告，嚴虎還有嚴蕭覺得在意料之中，可真的聽到心里還是堵得慌，心里不是一般的難受。
“總之呢，老人有什么愿望沒有完成的話，盡量滿足他吧。”
說完主治醫生就離開了，去另一個病房，讀另外一個人的報告...
對于醫生來說，這嚴正南只是許多病人中的一個而已。
嚴虎默默的嘆了嘆氣。
“我出去抽一根煙...”
嚴蕭來到了病房內，看著自己父親怡然自得的樣子，情況似乎沒有任何像醫生說的那么不堪，可嚴蕭同樣知道，這些都是表面而已。
“老爸，要吃點什么水果么？”
“喲呵，你這小子還會給爸弄水果？”嚴正南抬頭看了看自己的小兒子，笑道：“不用了，沒胃口。”
“嗯...”
嚴蕭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默默的坐在病床前，也不玩手機，也不看報紙，純粹的在看護著他。
嚴正南瞥了嚴蕭一眼后說道：“怎么，悶悶不樂的，這不像你啊，是你家女兒又皮，惹了你吧。”
那小子指的是嚴蕭的兒子，嚴蕭搖頭笑道。
“習慣了，小姑娘皮一點就皮一點了，別犯原則性錯誤就好，我會好好教她的。”
嚴正南也點點頭，繼續看著報紙聽著收音機。
“對了...爸爸，你真的沒什么想吃的嗎？剛好哥出去，我能讓他去買點...”嚴蕭又忍不住說道。
“都說了沒胃口了。”嚴正南白了白自己的兒子，笑道：“放心吧，爸沒那么早死，我的身體健壯著呢...就是老狗他啊，可能撐不了多久咯，嘖嘖，那玩意不知道有沒有橫死在家里。”
嚴正南一臉好像希望老狗橫死家中一樣，嚴蕭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態，不過也知道，那一條老狗，是跟著他二十年的狗，從以前，到現在都跟著自己的父親，走過二十年風雨路...
此時，嚴蕭一句話噎在了喉嚨。
他說不出，不忍心說出，那一條老狗已經走失了的事實。
根本說不出啊...
嚴虎抽完煙回來，看著自己老弟正一臉心事重重的站在門口，忍不住問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倔老頭說些什么了。”
嚴蕭搖頭，問著嚴虎道。
“虎，那老狗是怎么走丟的，你有沒有看見...”
“我怎么知道那老狗怎么走丟的，可能是一不留神沒關門走丟的吧，誰知道呢，當時老爸都這樣了，誰還會去管一只狗怎么樣。”嚴虎一臉不以為然的說道：“可能是真的橫死路邊了吧，畢竟那條狗都那么老了，說真的，我還真的很難相信一條狗能活二十年，那是一條狗精么。”
“活二十年的狗啊...還真久啊，這二十年間，老狗可是代替了我們陪伴在他身邊啊...”
嚴蕭想著有些自責，那么多年沒有多花點時間去陪伴自己的父親，如今算來可能那老狗陪伴他的時間都比自己要久的多。
“你自責個什么勁，不就是一條狗嗎，爸要狗我們去找一條同樣的來就是了，五十塊能買幾條小土狗。”嚴虎皺著眉頭說道。
“不一樣啊，那老狗陪伴著老爸他走了那么久，他的朋友，我們的媽，我們的叔叔，我們的大爺，他們都走了，就剩下老爸還有老狗在了...這可是精神寄托啊。”嚴蕭搖頭道。
嚴虎放下了煙，覺得自己老弟還是說的很有道理的，陪伴二十年的寵物，那可是真正親人的存在。
“那我們去找吧，在爸的家附近找，我就不信這老狗能走遠咯。”
此時，嚴蕭組織了下語言，打算進屋子跟自己老爸說說馬上把老狗帶來...
剛進門沒說完，就被嚴正南給打斷了。
“如果說我真的有愿望的話，我希望老狗他啊...真希望他已經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