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沒有任何人
最該有發言權的田亞東都沒有說話，其他評委也不好說什么，大家都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練習生換首歌對于他們來說是個芝麻綠豆的小事，誰也沒在意，明顯在他們看來這個練習生說的話有點多。
已經有評委開始催促他抓緊時間開始，王子榮停頓一下小聲道，“其實這首歌不是我一個人演唱，還有兩名隊友。”他話音剛落，另外兩個男孩也從舞臺側面走到臺上。
組合？原本還低著頭在評分表上涂涂畫畫的評委們，突然抬起頭，看向臺上的三個男孩。
“誰讓你們自己組合的？”
“今天是三選一，你們唱一首歌，哪個留下？”
“這也太兒戲了吧。”
評委們很不滿，幾個練習生而已，先是擅自改歌，現在又搞出什么組合。
坐在最邊上的田亞東本來心里就憋著火，此刻也想借機發泄一下，他突然開了口，“你們以為自己是誰？以個人形式還是組合形式出道，是你們這個身份能說的算嗎？”田亞東的語氣很重，話一出，現場的其他聲音都停了。
臺上的三個男孩沒想過會被評委老師們這樣抨擊，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辦好，膽怯的不敢說話，紛紛低下頭，拳頭里攢著冷汗。
在音樂制作人的隊伍里，田亞東的地位很高，資歷也老，屬于德高望重的級別，他的話已經可以代表其他評委的意思了，在片刻的安靜后，其他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職責起臺上的三個男孩。
“不想留下現在就可以走。”
“呵，現在這些年輕人都在想什么，太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老師指導過的備選曲目都敢換，還鬧出來個組合，這都是什么東西啊。”
評委們的話已經不僅是職責，漸漸的變得陰陽怪氣，嘲諷聲一句接著一句。
韓墨長眉微斂，深邃的眸子注視著舞臺上的三個男孩，他腳下的步子開始移動，走到了正對著舞臺的位置，雖然距離很遠，可是男孩們依然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師兄，剛剛教過他們很多的前輩。
三個男孩看見韓墨不由心里一緊，無論是否能留下，無論自己是不是像臺下評委老師說的那么不堪，他們起碼要展示一次自己，就在這里，就在他們面前，即使失敗了，也不會后悔了。
王子榮倒吸一口涼氣，又緩緩吐出，“各位評委老師，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下，我們自作主張改了曲目，又改成組合形式，我為此向各位老師道歉，但是我希望給我們一個表演的機會，我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可以留下，我們三個一起留下。”
王子榮的話說完，另外兩個男孩一起走到他身側，用力抓了抓他的胳膊，意味深長的點了下頭。
田亞東冷哼一聲，“我看就沒這個必要了吧，我選的歌你們都看不上，思晨傳媒根本容不下你們。”他當然不想讓他們表演，因為坐在這里的評委里，只有他是看過他們表演的，知道這首歌到底會激起怎樣的浪花。
本來其他評委還在猶豫，要不要給三個孩子一個機會，可田亞東開腔了，他們就一邊倒的附和著田亞東。
“既然田總監都說算了，那你們就不用表演了吧。”評委們把三個男孩的評分表格放在一邊，準備面試下一輪的練習生。
失落，不甘充實著男孩們墨色的眸子，他們站在臺上無助的看著臺下冷漠的評委，不想走，卻又不知所措。
突然，臺下一直沒有說話的某人，使原本有些嘈雜的演藝廳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哎喲，你們都當我死啦，不該問問我的意見嗎？”孟思拉著長音，半開玩笑的說道。
這時候評委們才想起來演藝廳里，除了自己還有一直坐在角落沒有說話的老板，紛紛看向孟思的方向，滿臉堆笑的客氣道，“孟總，您覺得該怎么處理他們？”
他們知道孟思最討厭別人不把自己當回事，無論是日常交際還是對公司里的藝人，他都是中心，都要順從他，所以聽話一直是思晨傳媒對藝人的重要要求之一。
而這幾個男孩竟然擅自更改曲目和表演形式，這無疑是觸犯了孟思的底線，他們都等著孟思說讓三人滾蛋，這樣也就不會顯的他們這些音樂制作人欺負新人了。
大家各懷心思看著孟思的表情，等著他說出最后的裁決。
孟思微微吁了口氣，“哎，處理啊，我的處理就是......”孟思頓了一下，臺上的三個男孩下意識吞了口唾沫，死亡不可怕，等待死亡才是最可怕的，他們的命運如何就在接下來的這句話里，怎能讓人不緊張。
孟思噗嗤笑了，向臺上的三個男孩擺手示意道，“唱吧，孩子們？”
聽到孟思的“唱吧”，三個男孩太興奮，在臺上高興的差點跳起來，一齊給孟思深深鞠了一躬，“謝謝孟總，謝謝孟總。”
孟思搖搖手，“行啦，快點開始吧。”
評委們驚訝的一愣，他們的孟總什么時候這么近人情了，不過愕然歸愕然誰也沒當回事，唱就唱吧，一首歌不過就是幾分鐘的事兒。他們都沒覺得唱了就可以改變離開的命運，就憑三個練習生，唱一首連名字都沒聽過的歌，能有什么驚喜，不過是浪費時間罷了。
三個男孩深呼吸，沒有燈光，沒有掌聲，沒有前奏，面對著充滿質疑與嘲諷的目光開始了他們的表演。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運草、串一個同心圓，讓所有期待未來的呼喚，趁青春做個伴......別讓年輕越長大越孤單，把我的幸運草種在你的夢田，讓地球隨我們的同心圓，永遠的不停轉......”
男孩們清澈干凈的歌聲在演藝廳里回蕩著，一邊唱歌一邊展示手語舞蹈，按照事先排練好的走位，相互替換著位置，配合腳下動作。
“他們這是手語舞蹈，有點意思啊。”
“這首歌是我們公司寫的嗎？以前沒有聽過啊，是還沒有發行的新曲子嗎？”
“田老師，您看他們三個孩子這么一組合，還挺像那么回事的，看著很舒服啊。”
田亞東嗤之以鼻，沒吭聲，心里啐了一口，一個字都不想夸他們，別的評委都是來看熱鬧的，只有他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歌被一個剛進公司幾天還沒出道的新人給換了，而且還安排這么一出表演，這是打他的臉呢。
田亞東越想越生氣，眼角狠狠地抽動著，布滿皺紋的臉上又多了幾條深溝，他坐不下去了，準備起身離開，這個細微的動作早就被身旁的孟思看在眼里。
孟思輕輕按了下田亞東的胳膊，臉上帶著笑，小聲道，“田老師，這三小只可是你的徒弟啊，還沒表演完，你怎么能走呢？”
田亞東沒有說話，黑著臉繼續坐在原地。
直到最后一句歌詞唱完，臺下的評委情不自禁的為三個少年鼓起了掌，似乎剛剛的質疑與嘲諷的聲音不是他們發出的，無論怎樣，此刻他們是真心為三個男孩在鼓掌，他們震驚，難以置信，更多的是欣賞。
不過他們也知道，這首歌的創作和編舞不會是三個男孩自己完成的，肯定有人幫他們，首先有人說話了。
“你們的表演讓我們眼前一亮，真沒想到會有如此驚艷。”
“能不能告訴我們是誰幫你們練習的這首歌。”
王子榮剛想回答，另一個評委打斷了他，“該不會是老田給我們的驚喜吧，這三個小家伙一直是你帶的啊。”
其實他們都知道，雖然每個所謂的老師都會帶幾個練習生，但都不是真心教他們，最多就是幫忙選個歌，每天事情那么多，誰顧得上練習生，只是此刻這句話一說，反而變了一個味道，似調侃，似諷刺，總之田亞東的臉色更難看了。
三個男孩站在臺上有點激動，他們也沒想過自己的表演會如此順利，可以贏得評委老師們的掌聲，這一切都多虧了一個人，他們要說出來，王子榮搶先說道，“其實今天的歌，是一個師兄教我們的，包括手語舞蹈，還有我們的造型，他教了我們很多東西，其實他就在演藝廳里，他就是......”
王子榮想直接說出韓墨的名字，他興奮舉起一只手臂指向剛才韓墨站著的地方。
評委們也一齊回頭看向那個方向......
演藝廳瞬間安靜了，所有人都想看看是誰這么有才華可以寫出這樣的歌，編出這樣的舞蹈......
什么也沒有，王子榮指向的位置除了空蕩蕩的墻壁，沒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