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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魚目混珠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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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子卿費盡周折查實了這個刺客的身份,的確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殺手,原本早就已經在武林中銷聲匿跡,許久不見他的消息,不知道如何突然就出現在皇宮里,并且犯下這么大的案子。

  子衿動用了她江湖上所有的渠道,查實他這些年里的行蹤,以及最后接觸了什么人,全都一無所獲。

  一時間,事情沒有了進展,就像澎湃奔涌的洪水被高壩攔截,不得不僵持下來。

  陌孤寒無可奈何之下,又轉身將目光放回宮里,看看有沒有什么新的線索與發現。

  懷恩作為最有嫌疑的人,接受了盤問。而她宮里的下人眾口一詞,證明事發那一日,懷恩因為前夜受驚,一直都在關鳩殿里,并未外出,除了月華差遣了前來探望的水悠,也沒有接觸任何的其他人。

  一時間無法定論。

  陌孤寒一籌莫展,護衛軍那里也沒有任何線索,不明白一身醒目白衣的刺客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混進宮里來的。甚至于,陌孤寒調取了宮門處那些時日所有人進出的登記簿,想從中探查出什么端倪。

  進宮的人全都有憑有據,一一盤問起來,都是得了差事,沒有什么可疑之處。

  陌孤寒自嘲地道:“那刺客飛檐走壁,那么好的身手,定然是不會這樣笨,光明正大地進宮,授人以柄。朕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他一籌莫展,灰心喪氣地將手里的登記簿丟下。

  月華不想他操心國事之余,再為了此事勞神,強作無所謂地道:“查不到就罷了,妾身相信,這世上就沒有天衣無縫的計劃,到時候自然就水落石出。”

  陌孤寒心里焦灼:“可是朕不能忍,一日不抓到這幕后之人,一日就不能心安。朕總不能讓她逍遙法外,再對你不利。更何況,此事明擺著,就是泠貴妃與蘭婕妤之中一人所為,可是朕干著急,就沒有憑證。”

  “就算是有憑證又能如何?泠貴妃如今身懷六甲,皇上能治她的罪過嗎?”

  “如何不能?!”

  陌孤寒猛然轉身:“雖然我長安有律法,孕婦不行刑,但是胎兒能保她十月,不能保她一輩子。”

  月華淡然笑笑,撿起陌孤寒丟在自己手邊的典冊,漫不經心地翻翻,半開玩笑:“就算是皇上舍得,母后也舍不得啊!”

  她突然就怔住了,若有所思。

  陌孤寒敏銳地覺察到了她的反應:“怎么了?哪里不對?”

  月華緊蹙起眉頭:“容妾身想想。”

  她指點著典冊上的日期,思忖半天,然后問陌孤寒:“這一日,是不是妾身出宮探望凌曦那一天?”

  陌孤寒湊到近前,瞥了一眼:“正是,上面你出宮進宮的時間都有登記,一看便知。”

  月華往下看,柳眉緊蹙,擰成一個疙瘩。

  “究竟是哪里不對?”

  月華揚起臉:“不知道是不是妾身多慮了,總覺得其中有古怪。”

  “什么古怪?”陌孤寒在床邊坐下來,接過月華手里的典冊翻閱兩頁:“記載得清清楚楚,沒有什么不對之處啊?更何況這都是事發前五六日了。”

  月華側過身子,指點著典冊之上的人名道:“是這里不對。”

  陌孤寒定睛一看:“友德?就是泠貴妃宮里那個小太監。酉時初回宮,申時一刻出宮,奉泠貴妃之命,前往瑞祥齋購得咸蛋臘肉粽子一籠,這沒什么不對啊?咦,不對,這出宮時間是后來補充的,前面申時沒有記載?”

  這宮禁處登記宮人進出,皆是按照時間排序,先出宮的人員自然就排在前面,然后當天回宮,就在下方登記一個時辰就可以。而友德登記的位置前面,還有幾人是在申時一刻之后出宮的。也就是說,他是后來補上的。

  “并不是因為這個。”

  月華斬釘截鐵地搖頭:“那日妾身從韓府回來,正是將近酉時,泠貴妃那時剛剛送走沈心才。因為妾身與沈心才在韓府后院附近剛剛結怨,妾身疑心他進宮的目的,所以特意多嘴問了一句。得知沈心才酉時出宮之前,那個小太監友德就在椒房殿里伺候著。他如何又分身出了宮?”

  “可是這友德出宮與那殺手又有什么關聯?”陌孤寒疑惑地問。

  月華搖搖頭:“妾身暫時還不能確定,妾身需要先知道,這其中究竟是哪里不對?當時,友德究竟是在椒房殿還是在宮外?這記載有沒有出入?是不是一時間侍衛玩忽職守,登記錯了時辰。”

  陌孤寒猛然起身:“這個好辦,典冊上面都有當日負責登記的御林軍簽名,朕立即將他傳喚過來一問便知。”

  突然間峰回路轉,陌孤寒立即吩咐榮祥,先是秘密傳喚了泠貴妃殿里的宮人,盤問之下,宮人戰戰兢兢地交代,申時初,一直到將近酉時沈心才離宮,小太監友德一直都在椒房殿里,最后還奉命進入寢殿奉了一盞茶,期間寸步未離寢殿。

  陌孤寒問起酉時初,沈心才離宮之后友德的行蹤。宮人回憶說那日泠貴妃閉了殿門,不允許宮人進出,她一直以為友德留在殿里伺候,所以當他突然從殿外回來,一言不發徑直進了寢殿里,自己還曾奇怪。

  核實過以后,再傳喚御林軍。不消盞茶功夫,就將那日看守城門的侍衛傳喚過來。陌孤寒在外殿審問,月華在帷幔后面悄聲聽著。

  那侍衛一進門就立即滿懷忐忑地跪倒在地,恭聲請安。

  陌孤寒沉著一張臉,徑直開門見山,將手中典冊丟給那人。

  “這椒房殿里的小太監友德進出宮登記是怎么回事?”

  那人將典冊從地上撿起來,疑惑地看了兩眼,再三思忖,不解何意。

  “小的斗膽請問皇上,是哪里不對?”

  “這進出宮時間可有出入?”陌孤寒耐著性子問。

  那人目光游離閃爍不定,明顯是有些心虛:“友德公公的確是酉時初進宮的,千真萬確。”

  “那出宮呢?”

  那人抹一把冷汗,戰戰兢兢道:“這,這是小人一時失職,當時友德公公出宮的時候正好沈公子進宮,當時又忙亂,所以沒有立即登記在冊。后來友德公公回宮,這才補上。”

  “你的意思是說,友德的的確確是在申時一刻出宮的,是嗎?”

  陌孤寒冷聲質問。

  那人禁不得陌孤寒的威壓,頓時將頭埋得更低:“是......是的。”

  陌孤寒一聲冷哼:“那你給朕解釋一下,為什么申時一刻之后,友德還在椒房殿里?”

  那人頓時噤若寒蟬,連聲討饒:“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是小的一時疏忽,許是看錯了時辰。”

  “嘭!”

  陌孤寒拍案而起:“朕讓你當差,就是這樣稀里糊涂的嗎?還在朕的面前欺上瞞下,你可知道,你這乃是欺君之罪!”

  那人幾乎嚇得溺了。欺君之罪,那是要殺頭的。

  “皇......皇上,小的全招,如實招供。那日其實,其實友德公公究竟是什么時候出宮的,小的也不知道。見他回宮,小的登記典冊的時候才發現上面沒有他的名字。他說他出宮的時候,正好沈公子進來,他將出宮腰牌遞給我檢驗過后,我就忙著張羅去了,沒有理會他。小的也以為是忙起來忘記了,就重新給他登記了時間。其實,其實小的真的沒看見。”

  “當真?”

  “小的不敢有半句假話。”

  陌孤寒沉吟片刻,心中就有了計較,吩咐一旁的榮祥:“同他一并回去,盤問那日值守宮門的御林軍,有沒有人看到友德出宮?”

  那人提心吊膽半晌,見陌孤寒竟然沒有怪罪自己,頓時如釋重負。

  “若是查問之后情有可原也就罷了,否則你疏忽大意,還謊言遮掩,試圖蒙混過關,還是要嚴懲不貸!”陌孤寒冷冷地一句話又將他的僥幸瞬間打落下來。

  榮祥上前,與那人一同出了清秋宮,片刻時間一路小跑回來,稟報陌孤寒,那日門口值守的所有御林軍,都并沒有見到友德出宮,更遑論是申時一刻那個時辰。

  一切全都印證了月華的猜想,陌孤寒轉頭問月華:“你是怎么看的?”

  月華微微一笑,斬釘截鐵道:“妾身有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友德的出宮時間不是申時一刻,而是酉初。”

  陌孤寒并不知道其中細節,因此無法猜度:“即便是在酉初,也應當有人看到才對?”

  “宮門口重兵把守,友德出宮不可能沒人看到,他不過是變了裝扮,魚目混珠,鉆了這些御林軍漫不經心的空子而已。他應當是酉時初跟隨沈心才一同出的宮。當時沈心才進宮的時候,身邊帶了一個人。”

  陌孤寒心中一凜:“你的意思是說,沈心才身邊帶著的那個人正是刺客,他出宮的時候,刺客與友德對調了身份,友德假扮做刺客的樣子出宮。然后虛晃一槍之后回來,那刺客就隱藏了自己,其實一直留在了椒房殿,并未出宮。”

  月華篤定地點頭:“那日泠貴妃與沈心才在椒房殿里說話,那人就守在門口處,任何人不得進入。在最后的時候,泠貴妃將友德喚進去上茶,然后沈心才就帶著那人離開了。皇上您說,有沒有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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