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城門官聞言一愣,連忙向高澄看去,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高子明?你居然回來了?”
這個城門官叫做呂洪,字子正。出身淮安呂氏,家族在縣城也算是地方豪族,不過祖上沒有什么出名的強者和官吏,在地位上比高氏這個小世家還要低一些。呂洪只是呂氏的一個庶子,在家中的地位不算高。
大漢王朝畢竟是世家的天下,地方豪強沒有顯赫的出身和強大的修煉功法作為底蘊,根本不會被天下世家承認,最多稱呼他們為良家子。從軍的時候有些好處,還能擔任低級的官吏,不過也僅此而已。太守和郡丞以上的高官,基本上已經被天下世家壟斷。在平時天下安穩的時候,寒門和地方豪族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高澄以前和呂洪有過幾面之緣,不過關系并不密切。
呂洪心中暗自詫異,幾個月前他聽說高澄變賣家中的店鋪,帶著盤纏前往潁川書院求學,不曾想隨后太平道就掀起轟轟烈烈的戰亂,其中潁川書院所在的豫州,就是戰亂的核心。整個淮安城中的世家豪族的子弟,都說此人必定死在黃巾亂賊手中。
沒想到,幾個月過后,他竟然帶著幾百人安然返回,并且氣質也和以往大不相同,要不是相貌沒有發生什么變化,他還以為對方換了一個人呢。
聽到呂洪和高澄的對話,這些城門官兵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并不是商隊,而是城內高氏的高澄回來了,眾士卒臉上露出失望之色,還以為這次能撈些油水呢,現在看來是沒希望了。
對方的父親曾是縣丞,雖然過世但也給兒子留下了一些人脈。要是這些士卒敢向高澄伸手,就等于冒犯了世家的尊嚴。不用高澄出面,城內的官吏世家就會將他們打壓排擠出去。
高澄注意到這些士卒的表情,不由得呵呵一笑,擺擺手讓高泰送上一小袋五銖錢,說道:“子正兄,我剛從下邳趕回,需要回到家中整理宅院,暫時無法和兄長說話,這是三千錢,兄長拿去給手下買酒喝!”
城門官和守城的士卒在世家豪族面前不算什么,但手中也有一點權利,尤其是呂洪,值得他交往拉攏。
高澄剛剛返回淮安,準備先不惹人注目的休整一段時間,等到麾下家兵和奴仆都安頓下來,再來和當初蒙騙原身,用極低的錢財就套取高氏一半家業的枚林、陳元算賬。
陳元暫且不說,枚林乃是淮安枚氏的子弟,也是世家的一員。高澄以現在的實力斬殺對方不是難事,但沒有足夠的理由,很容易被其他世家排斥。畢竟當初枚林和原身交易的時候,雙方都是自愿交易。
高澄要是以被騙這個理由尋仇,還不夠充分。
眼前的呂洪是淮安的地頭蛇,消息十分靈通,比原身那個書呆子和如今的高澄強多了,高澄無論是在淮安立足,還是找報復枚林,都離不開這樣的人相助。
呂洪是個眉眼通透的人物,不然以他的身份根本無法坐穩城門官的位置,好歹城門官也屬于縣令僚屬的一員,屬于正式的官職,不知有多少寒門弟子對這個職位眼熱呢。
感覺到對方有意示好,他也沒有拒絕,接過這一袋五銖錢扔給了旁邊的士卒,他目光在高澄身后的三百精銳家兵一掃,立即笑道:“我替眾弟兄多謝子明兄的慷慨了,哎,要不是白馬湖水賊猖獗,我們這些人也不至于這么窘迫,有些弟兄家中都快揭不開鍋了,這些水賊也真是可惡!”
說著,他主動帶著高澄朝著城門走去,兩人交談片刻,高澄對淮安城這些天的情況也有了簡單的了解。
自從黃巾起事后,天下烽煙四起,許多郡縣黃巾兵還未攻到,就有許多不甘寂寞的盜匪和游俠冒出頭,想要趁亂撈取好處。淮安城南的白馬湖水賊,便是其中的一員。尤其是水賊的頭領,實力非常強。據說廣陵陳氏的商船都被對方劫殺。絲毫不給這個郡望世家一點臉面。
快要通過城門的時候,呂洪猶豫了一下,然后低聲說道:“子明兄,幾個月前黃巾賊起事后,高氏在城外的三百畝田地還有農莊,似乎被其他人占了,現在你回來,這些人未必會退讓,接下來你可要自己小心啊!”
這句話說完,呂洪迅速的后退兩步,哈哈說道:“子明兄,我還要繼續看守城門,不便多聊,以后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喝酒…”
高澄臉色不變,臉上掛著一絲笑意對他點點頭,然后帶著高泰、周倉還有車隊進入城池,沿著街道朝著高氏宅院所在的方向行去。
剛離開城門,高澄的臉色瞬間一變,浮現出冷笑。“還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啊,原身這個書呆子沒有煉成致虛經,性格柔弱,只要是認定的朋友很少懷疑,如今被所謂的好友騙走了一半家業!”
“甚至去了一趟潁川還沒怎么樣呢,其他人就當他死在亂軍中,順便將僅剩下的三百畝田地占走了!”
高澄身上還有一個廣陵高氏的皮,如果他只是一個尋常百姓,家中的田地被其他世家豪族占了也無處申冤。大漢以孝治理天下,講究親親相隱,淮安的世家豪門各自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相互掩蓋罪行也是符合大漢國情。
地方世家豪門相互聯姻,組成了盤踞在地方上的強大勢力,即便是淮安城的縣令縣丞,來到這里為官,也要考慮城內世家的態度,有些態度軟弱一些的縣令干脆變成了城內世家的傀儡。
不過,這些世家欺負別人也就罷了,要是惹到了高澄的身上,他絕對不會絲毫的退讓,原本還打算低調一段時間呢,可是沒了田地農莊安置手下家兵和奴仆,還怎么低調?
淮安城比不上下邳城雄偉,但是城池也十分的寬廣,高澄原本的記憶中,城內的行商眾多,如今受到戰亂和水賊的影響,行商變得少了許多,只剩下一些百姓在街道上行走。
四百人護著數輛馬車在街道上行走,不少百姓側目,他們都能感覺到這隊人馬有些不好惹,尤其是三百身形筆直面帶煞氣的家兵精銳,給人一種心驚肉跳的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