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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疼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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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文禮嘆著道:“金培英是什么人?他是靠著虞家才有今天的,外頭別人不曉得,我們這些看著他爬上來的,心里都知道。

  曹大人孤身一人對付不了金培英和整個兩湖,你也不行。

  你想替曹大人伸冤,想給他報仇,我一清二楚,若讓你知道我手里有這些東西,你不把兩湖攪翻了你誓不罷休。

  可攪了能干凈?沒有小公爺在前頭頂著,圣上那一關,你過不了!”

  黃印啞口無言。

  他知道應文禮說得在理,可心里就是空落落的,尤其是看著手稿上熟悉的曹峰的字跡,更是覺得自己無用。

  應文禮看在眼中,拍了拍黃印的肩膀:“虧得還有一個小公爺,皇親國戚之中,像小公爺這樣肯擔擔子的,是真不容易。

  東西,我都交給你們了,你給曹大人伸冤后,放下心結,好好走你的仕途吧。

  都察院的僉都御史,你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黃印抹了一把臉,哽咽著把手稿、冊子都收了起來,重新打包好,與應文禮告辭。

  重新回到荊州府,蔣慕淵手里多了這些陳年證據,再拿捏起金培英來就容易多了。

  或者說,是讓底下官員狗咬狗,容易多了。

  原本還頂著壓力,不肯交代事情的大小官員,從曹峰記錄在案的那幾人開始,像裂錦一般,撕開了一道口子。

  黃印親自審問李同知,蔣慕淵就在一邊聽著。

  六年前那些見不得人的交易一條條列出來,李同知的心撲通撲通直跳,跳了一通之后,又像泄了氣一般,只剩下死氣沉沉了。

  “怎么?還等著金培英保你們?”黃印嗤笑道,“他現在可不是泥菩薩,他已經沉了,至于你,你是要替馬知府頂著呢,還是讓他跟你一道走呢?”

  李同知本就提心吊膽了快一個月了,這會兒再也頂不住,道:“是馬知府、馬知府謀害了曹大人,下官、下官只是被逼無奈、奉命行事的…”

  曹峰的病情起因中毒,哪怕曹峰小心,他要與兩湖官員們虛以委蛇,就肯定會被找到機會。

  毒下在酒菜之中,每次小量,曹峰在兩湖待了數月,日積月累的,就拖累了身體。

  “曹大人回京時,馬知府又給加了一次量,算好了讓他在出了兩湖之后發作,正好就死在路上了。”李同知道。

  曹峰死在了豫南府,朝廷京官死在地方是極其麻煩的事情,那里的官員本就膽子小,又與馬知府有些交情,就干脆利落地以病故結案。

  李同知開口了,馬知府嘴巴再硬,也沒有周旋的法子了。

  黃印大刀闊斧的,大小官員,有當場革職砍了的,有押解進京的,如此大的動靜,讓在災后重建中受了委屈被占了田產的老百姓也站了出來,府衙門口,日日都有磕頭求做主的。

  金培英沒有當場砍頭,他是被押回京城的一個。

  蔣慕淵與黃印、徐硯交代了一番,由他親自押回京城去。

  一輛輛囚車出城,百姓們指指點點,氣洶洶的撿了石頭泥土往金培英等人身上砸。

  黃印一路送到城門口,站在城墻上,遠遠看著車隊離開,直到看不見了,才慢吞吞地走下城墻。

  回京路上,蔣慕淵收到了聽風送來的消息。

  他皺著眉頭看完了,對聽風提到的跛子,一時之間也沒有印象,便先點火燒毀。

  二月過半,到了顧家去傅太師府踩花堂的時候了。

  單氏有些坐立不安,被徐氏寬慰了幾句,自個兒先笑了起來:“我就是閑不住,瞎操心。”

  正說著話,外頭就來稟,說葛氏與朱氏回來了。

  單氏翹首盼著,等兩人進來,問道:“可還順利。”

  葛氏看了一邊坐著的顧云錦一眼,回道:“踩花堂自是順利的,但我們遇上了小公爺回京。”

  顧云錦聽見了,忙轉頭看過來:“這不是才走了一個月嗎?這就回來了?”

  “可不是,”朱氏接話道,“不止小公爺,還押了好多囚車,正好從東街上過,從頭排到尾,長得呀都看不到頭,我聽街上的百姓說,小公爺把整個兩湖都要翻過來了,不光那金培英,底下大小官員抓了一堆。”

  一番話說得屋里人各個目瞪口呆的,顯然都沒有想到如此狀況。

  顧云錦還要問事兒,余光瞥見若有所思的顧云思,便道:“三姐姐怎么陰著臉?”

  顧云思訕訕笑了笑,道:“下手這般重,圣上會不會反倒是不滿小公爺了?”

  被顧云思如此一點,顧云錦也琢磨過味道來,一時之間,也不曉得該高興他回京來,還是擔心他了。

  這廂顧云錦正憂心著,那廂蔣慕淵卻坦然得多。

  御書房里,圣上看著大案上一疊一疊累開的折子,掃了蔣慕淵一眼:“讓朕看看都是什么,曹峰的手稿、兩湖官員的供述案卷、當場砍頭的名冊、押解回京的名冊…”

  圣上翻開看了看,指著厚厚的名冊道:“你夠能砍的呀?這人數,抵得上你上戰場殺的韃子了吧?”

  蔣慕淵聞言,揚著眉頭笑了起來:“這不是您說跟我說的,‘罷官也行,砍了也行’嘛。”

  圣上氣笑了:“朕是說過,可朕低估了你的刀子,真夠快的。”

  “證據確鑿,肯定要處置的,”蔣慕淵上前一步,道,“我是心疼銀子!國庫里就那么些銀子,各處都恨不得一分掰成兩分花,勒著褲腰帶,從牙縫里省銀子。

  六年前重修堤壩,朝廷撥了那么多銀子下去,金培英那幫人倒好,吞了個七七八八的,修出來那么一段堤壩。

  今年決堤了,不止六年前的銀子白花了,今年賑災又挪過了那么多。”

  提及國庫銀子,圣上的臉色越發沉了,倒不是沖著蔣慕淵,而是沖著金培英去的:“蛀蟲!都是蛀蟲!”

  蔣慕淵把擱在大案邊上的另一疊折子挪到了正中,打開給圣上看:“這些官員全部抄沒了,光是金培英那兒,就抄了這么多,這些銀子補充國庫,今年多少能松口氣了。”

  圣上看了一眼,面色稍霽。

  蔣慕淵見狀,嬉皮笑臉起來:“舅舅,您的養心宮還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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