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潤自覺似她這樣是老天爺開恩,讓她在蹉跎一世之后又重生一世尋到了趙旭,只是有多少人似她一般幸運呢?
若是保官真抱了只戀一人的心思,這選妻自是更要慎重的。
這世上富貴能得,真情難求,便是以他們今時今日的地位權勢,縱有許多事兒能輕而易舉的辦到,但這真心人卻是更難尋了!
保官聽了點頭道,
“孩兒明白!”
他自是明白的,他的生母便是因著不愛父親又不甘守節,才落得個身死名毀的下場。
保官不愿自家似生母一樣,便也不愿未來的妻子也似生母一樣的!
林玉潤對他道,
“左右你成年還有些日子,要娶什么樣的妻子,保官心里慢慢琢磨,總歸要自家喜歡才成…”
說著拉了保官的手道,
“保官要做什么,母親總是依你的,你爹那處自有我,放心便是!”
保官應道,
“多謝母親,孩兒自是要好好思量的!”
母子說了一會兒話,保官才從中宮出來,回到自家那處坐在書房之中端了書卻是半個字也看不進去了。
娶什么樣的妻子?
他長這般大,因著父親戰事,他隨著母親輾轉奔波也是見過不少的女子,只是在心中卻從未勾勒,自家以后來的伴侶會是什么樣兒?
似母親一樣么?
美艷動人,性子溫婉,母親固然是好,但那是因著父親是一位剛強粗獷之人,兩人在一處便是隔的老遠,那眼神也能讓人甜到膩了!
父母之間的情意保官卻是比幾個弟妹更知曉的!
不過母親的性子雖好,但難免有些溫吞。
保官想著自家雖是選了一個性子溫吞的妻子,必不能似爹那樣嬉笑怒罵,揮灑自如,日子過的沒有那般精彩必如白水一般寡淡,若是一輩子都這樣難免也太過平淡!
或是那性子大方活潑的?
活潑也不是不好,只是太過了便顯得有些輕浮!
因著馬氏的緣故保官骨子里對輕浮的女子便有些不喜!
不過以自家的身份,聯姻的必是些大家的女子,只是那些大家的女子個個都教得笑不露齒,行不搖裙,她們倒是決不會輕浮,只是這樣的女子便如戴了一個面具在臉上一般,那面具下頭是個什么樣子即便是枕邊人也是瞧不出來的!
又太過虛假,平民的女子倒是性子坦率,卻是經不場面!
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保官自家都覺煩惱起來!
若還是在兒時應多好,那里來的這么多煩惱,整日價跟著爹爹帶著弟弟在山林里游蕩,何其的快活!
正煩惱著,外頭有輕盈的腳步聲,一個高挑的身姿出現在了室內,
“殿下!”
保官抬頭見到一張明媚的臉,卻是那前頭入宮的宮女藍萱萱,因著在書房伺候便改了名叫做文萱,
“嗯!
文萱手托茶盞輕移蓮步行了進來,
“殿下,茶沏好了!”
說著輕輕放到了書案上頭,保官點了點頭,目光轉回了書頁之上,
“殿下,夜已深了,書也瞧了許久,仔細傷了眼!”
保官紋絲未動,只是輕輕的應了一聲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文萱抬眼癡迷的瞧著他俊美的側顏,咬了咬唇,低低應了一聲,
“是…”
待她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保官抬起頭來嘆了一口氣,
對他心有愛慕的女子便這樣的么?
苗條纖細的腰肢,美麗的臉龐,含情脈脈的目光,欲語還休,隱含企盼的神情,在你身邊的每日每刻,一舉一動都在往你訴說著無言的情意?
保官搖了搖頭,有些迷惑,
文萱生得十分美麗,便是他見慣了母親那傾國傾城的容貌,見了文萱也要贊一聲美的,有這樣的美人兒紅袖添香自是美事,不過也僅止于夜半讀書賞心悅目,自家那心思卻是再無一絲異動了!
若是喜歡,至少也應想牽手甚或一親芳澤吧!
想到時這處保官不由的心下迷茫,
似文萱這樣好看的女子,我都不知心動,又有什么女子能令我心動呢?
因著皇后娘娘有私下甄選各家小姐的舉動,但又沒有說破,這京城中的貴婦們卻是暗暗行動了起來,能在林玉潤面前說上話的,便直接遞了牌子進宮。也有那說不上話的,便拐彎抹角的托了人到林玉潤在前遞話。
家中有適齡小姐的更是直接請見進了宮,帶著人在林玉潤面前露一露面,這進宮來的借口也是五花八門,不一而足,林玉潤自是知曉她們心思,也不推拒都召了進來自家先掌一掌眼。
事后林玉潤笑著對趙旭道,
“我這陣子可是大開了眼界,現在才知曉我們這京城之中有多少好女子!”
說著抬手揉了柔額頭,趙旭過來給她捏了捏肩頭,
“你這肩胛僵硬了不少,怕是累了!”
林玉潤嘆氣道,
“確是累了,那些個夫人們一個個都是人精,我若是不打起精神來應付,一個不小心便要掉進她們挖的坑里去,若是一個不小心把保官給賣出去了,可怎辦?”
趙旭一邊給她揉捏一邊道,
“早說了小兔崽子們的婚事讓他們自家操心去,你倒要攬過來管!”
林玉潤嘆道,
“保官,少年懵懂不懂情愛,怕最怕這情愛之中又夾雜了功利,日后夫妻之間有了罅隙,傷了他的心!”
趙旭自是不明白林玉潤的慈母心思,在他腦子里女人只分要與不要兩種,要便想方設法弄到手,不要便是被逼娶進了門也是丟在家里頭不聞不問,半分不妨礙他在外頭眠花宿柳。
他向來最是清楚自家心里要什么,保官卻是不如趙旭,這一陣子因為這事兒憂心了不少,眉宇之間平添了幾分心事,連雙胞都瞧出他的異樣,更不用說豫哥兒與湘哥兒了!
這一日午后豫哥兒與湘哥兒早早做了功課,想了個法子悄悄兒溜出了宮,在學堂門口等著,見保官出來正要翻身上馬,
“大哥!大哥!”
保官隱約聽到有人輕喚便左右四顧,
“噓…噓…這里!”
“大哥…這里…”
保官轉過臉來瞧見了躲在大樹后頭探頭探腦的兩個兄弟,便命那跟隨的侍衛道,
“你們在這處候著!”
侍衛領命立在那處,保官過去被豫哥兒拉入了大樹后頭,
“二弟、三弟你們怎么出宮了?”
豫哥兒與湘哥兒嘿嘿一笑,
“大哥,最近可是心情不好?”
保官沉呤道,
“還好!”
豫哥兒過去摟了他的肩頭,豫哥兒身材極似趙旭,雖比保官小了近四歲但已只比他矮上半個手掌,再隔兩年怕是要高出保官了。
他一手搭在保官肩頭,一手搭在湘哥兒肩頭,
“哥哥也不必瞞我們,定是因為你那親事煩心,我今兒專問了錢萬兩,他說了讓我們今兒想法子溜出來,帶我們兄弟出去見識見識,煩心的事兒自然迎刃而解了!”
保官警惕道,
“錢萬良那小子能有什么好去處介紹!”
錢萬兩大名錢萬良,因家中巨富出手闊綽,深得同桌喜愛,又因此人十分機靈善道,三教九流都有結交,論起人面兒來倒比豫哥兒這幾位皇子都要廣些!
豫哥兒與湘哥兒嘿嘿一笑交換了一個賊兮兮的眼神,
“哥哥去了便知曉了!”
說著便要拉保官走,保官不愿去便唬他們道,
“天黑之前不回宮便回不去了,徹夜不歸小心爹知道了罰你們!”
湘哥兒卻是拍著胸膛道,
“哥哥放心,弟弟們自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回宮去!”
保官還是不肯去,卻被兩個弟弟推推搡搡的給弄走了!
那一邊的侍衛見樹后頭先是人影晃動,之后幾個殿下又聚在一起悄悄兒說話,待了許久不見人出來,再過去瞧時人已是不見了,當下忙轉過大樹順著胡同追了出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三位殿下的身影在前頭疾走,侍衛們忙跟了過去,見他們轉入了一個胡同再跟著過去時,人已沒有蹤影!
那頭保官被兩個弟弟卻是帶進了一個小小的庭院當中,
“錢萬兩說了,便是這處!”
豫哥兒與湘哥兒也是頭一回來,見這處雖是小巧卻四處布置精巧,里頭隱隱有絲竹、調笑之聲傳來,兩人擠眉弄眼兒,
“應是那地兒!”
這時有那穿著錦衣頭戴軟帽的男子迎了上來,
“三位爺是聽曲兒還是尋姑娘?”
保官這時也明白過來了,他們小時常年在軍中,耳濡目染聽著那些個老兵油子們講在花樓里尋姑娘的事兒,小時懵懂不知,還跟著人一起發笑,到了現下大了回想起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兒!
保官立時搖頭道,
“我們尋錯門兒了!”
正要拉著兩個弟弟走,里頭出來一個精瘦的少年,人長得普通,雙眼卻十分的靈活,見保官要走忙幾步出來拉了他,
“大哥哥可不許走!”
他與豫哥兒、湘哥兒混得熟,自發自動跟著叫了保官大哥,卻是不知正與皇子們套近乎。
這廂過來拉了保官道,
“大哥,即是來了便不要走,兄弟早已安排好了,快請進來!”
豫哥兒與湘哥兒也是嘻嘻笑著在后頭推保官,
“哥哥走吧!今兒一應花銷自有錢萬兩包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