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夫嘆氣道,
“若是少年時便開始調理此時也應好了,現下調整嘛,卻是要花些功夫,至少也要三五年的時日才成!”
趙庭夫妻聞言倒是松了一口氣,董氏道,
“裴大夫,即是能醫便成,左右我們夫妻年紀還輕,以后總會有的!”
裴大夫點頭道,
“正是這個理兒,二爺與二夫人便是要想得開些,心情愉悅一些,身子好的快了便能有子嗣的!”
說著又與他們講了許多房中禁忌,兩人尋了筆來一一記下,裴大夫又提筆開了藥方道,
“這藥是給二爺長吃的,幸好二爺也不是一般人家出身,這樣的藥材也是能吃得起的,吃上半年再來我這處換藥方子,至于二夫人的身子不過一般宮寒罷了,前頭大夫開的藥便很好,與二爺一起慢慢將養必能有子的!”
趙庭夫妻忙謝過待要用銀酬謝時,裴大夫擺手道,
“二爺不必如此,當今圣上對草民是多有看顧,又送了宅子又有這處一方父母官兒的照應,草民銘感五內,那里還能收二爺的銀子!”
趙庭聞言也是一笑道,
“我倒是沾了哥哥的光!”
說罷倒真命人將那銀子收了起來,夫妻二人再三謝過裴大夫便離了豫州城回到滄州,每日里趙庭吃藥補身,董氏也是吃著藥,小心記著禁忌,輕易不讓趙庭傷了身子。
只是這事兒兩人都沒有讓趙老夫人知曉,事關男人雄風,雖是親娘也不好啟口。不過趙庭日日吃藥,趙老夫人那里有不曉得的,當下便叫了趙庭來問,趙庭支吾再三才吞吞吐吐說了出來。
趙老夫人聽了卻是大怒,
“你也是個蠢的,你那媳婦兒說什么便是什么?跑到豫州去見一個年過八旬,眼花手抖的老頭子,他只怕脈也摸不準了,他說是你的事兒便是你的?沒準兒是你媳婦自家生不出來,便尋了人來騙你!”
趙庭反駁道,
“母親,那裴大夫人雖年老但身子健壯,耳不聾眼不花,口齒伶俐,前頭他也給嫂嫂調理身子的!”
趙老夫人聽他提起趙旭卻是心下不爽,自家兒子在外頭不如他便罷了,怎得生兒子也不如他,那林玉潤接二連三的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到了趙庭這里卻是幾年無所出,她這當娘的怎能不慌!
當下便道,
“你生育弱是那姓裴的大夫一家之言,也不能光聽他說了算,在這滄州城中多少名醫,為何不去瞧瞧!”
說著便拉了趙庭去瞧,也不知是那大夫醫術不高,還是那裴大夫真是人老藝遜了?
那大夫卻說趙庭身子并無異狀,雖是弱些但還不至令得婦人不育,趙老夫人聽著當下便變了臉,回來將那董氏叫來破口大罵,
“好你個歹毒的婦人,自家生不出兒子來,竟要冤枉我兒子!”
當下便吵嚷著要給趙庭納妾,這事兒上頭趙老爺也是贊同的,
“不管庭兒身子如何,多納幾房小妾,延綿子孫也是好的!”
這廂便張羅著給趙庭納了兩房小妾,于是自此后這趙府便不得安寧了!
也真是巧了,那新納的小妾卻是與鄭家四小姐有些掛相,趙庭見了便喜歡,便多去了她房中幾次,董氏知曉心中嫉恨,便尋了個機會發作那小妾,卻是惹得趙庭心下不滿,維護了幾句。
董氏便與他鬧了起來,趙老夫人聞訊過來又與媳婦兒過招,再加那兩房小妾也不是省油的燈,趙庭又是個耳根子軟的,自此之后趙府那后院便每日里勾心斗角,雞飛狗跳,弄得趙老爺子都是長吁短嘆,搖頭不已。
這事兒鬧得久了,又有滄州城中人本就一眼兒睡覺一眼兒盯著趙家,有點子事兒便要四處傳揚,如今趙家又登八卦榜上,且穩居榜首甩了“榜眼”和“探花”好幾條街去。
只是這類事兒他們誰也不好跟趙旭講,趙旭手中雖有暗衛現報,但心中也恨自家兄弟不爭氣,連后宅之事都擺不平整,即不愿去管更是不會同林玉潤提起的。
林玉潤不知曉,聽了張氏所講心下也是暗暗冷笑,
自家那婆婆把個兒子護得如那溫室里的嬌花一般,又事事強硬要為他做主。明面上將那媳婦夸的天上有地下無,遇上了子嗣的事兒,卻不分青紅皂白便將黑鍋扣到了兒媳婦頭上,這樣的婆婆幸好是分了家,便是自家遇上,便是再柔順的性子也要變潑婦的!
當下也嘆董氏時運不濟,張氏聞言卻是笑道,
“娘娘,您那善心還是放回肚子里去吧!董氏可不是吃素的!那董氏也是會使手段的,當著人一套,背著人一套,把趙老夫人氣得夠嗆卻是一個噴嚏也打不出來!”
董氏見那小妾得了趙庭歡心,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為趙庭抬了娘家帶來的兩個丫頭做姨娘。
這廂便躲在幕后,指使著后頭兩個小妾與前頭兩個斗,今日不是你到我門前潑了水,便是我在你妝盒里下了藥,變著法子的把對方往死里整。
也不知是如何鬧騰,竟將一個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弄得流了產,孩子下來時已是成了型的男胎,把個趙老夫人有心想尋那董氏的把握,無奈董氏十分油滑,竟是半點沒有讓她抓到,趙老夫人氣的吐血,拉著趙庭哭道,
“還說你不能生,為何綠茗肚子里有了孩子?我那可憐的小孫孫啊,卻是連祖母的一面也沒有見著過啊!”
趙庭本就是個耳根子軟的,初時對裴大夫人深信不疑,現在這些事兒擺在面前,卻是也跟著懷疑起妻子與裴大夫串通了。唯有董氏卻是暗中咬碎了銀牙,
“裴大夫人說了只是不易又不是不能,也是那賤人肚子爭氣,倒讓她懷上了,只可惜她有命懷沒命生,自家保不住怪得誰來!”
這趙府的事兒鬧得一城的人都知曉,后又因接了趙旭的旨意要動身前往京城,倒是暫時將這事兒壓了下來!
林家人走的快趕在了頭里,張氏進宮講這些也是得了丈夫授意,
“我瞧著那趙家這幾年卻是越發的不像話了,七妹妹說不得不知曉這些事情,你進了宮尋個機會悄悄問一問,提早讓她知曉了,心里也有個數兒!”
張氏這廂瞅著機會把事兒講給了林玉潤聽,因著私下議論皇帝家事,心下也是忐忑左右四顧,卻見那宮口處,龍行虎步的進來一個人,后頭跟著一個翩翩少年郎,不是趙旭又是那一個?
當下卻是遠遠瞧見人影便自凳上滑下去,撲嗵一聲跪倒在地,
“皇上萬歲,萬萬歲!”
林玉潤倒被她嚇了一跳,抬頭見是趙旭進來沖他微微一笑,趙旭哈哈一笑忙示意珍珠等去扶張氏,
“昭郷侯夫人不必多禮!”
張氏哆嗦起來,卻見自家丈夫與小叔子也跟在后頭,便瞪大了眼,
“陛下,這…這…”
這怕是有逾規矩吧!
便是自家親人也是外男,那里能隨意進出皇宮的!
趙旭笑道,
“無礙的,都是一家人吃頓飯罷了!”
他是皇帝自是他說什么便是什么,進來見見那鬧成一團的幾個兒子便喝道,
“幾個小兔崽子還不過來見過舅舅們!”
那一聲小兔崽子不由令得林志鉞、林錫鉞眉頭亂跳,
怎得這位妹弟做了皇帝還是那般不拘小節!
幾個孩子笑嘻嘻過來行禮,豫哥兒還抱著謙哥教他道,
“叫一聲姑父!”
謙哥不懂便跟著叫了一聲,
“姑父!”
林志鉞那眉毛都要跳到頭頂了,忙伸手去接謙哥兒,
“二殿下這可使不得!”
趙旭笑著伸手一攔,雙手挾謙哥腋下將他舉了起來,左右瞧瞧沖林玉潤道,
“這孩子一雙眼兒倒似你!”
林玉潤笑著點頭道,
“我們林家人的眼兒都是極像的!”
林志鉞與林錫鉞這才想起來還有皇后娘娘沒有行禮,實在是被自家那皇帝妹夫弄得不知分寸的,這廂忙上前來要叩頭,林玉潤便要下來伸手攔,趙旭嚇得趕忙去扶她,
“小心些,你那背上的傷還沒有好全!”
林玉潤無奈忙叫豫哥兒過來,
“忙扶了你們舅舅起來!”
豫哥兒與湘哥兒過去扶了兩位舅舅起來。
趙旭瞧著人齊了便叫著傳膳,有宮女過來擺了三桌,孩子們一桌,林玉潤與張氏一桌,趙旭與兩個大舅子一桌。
趙旭小心扶了林玉潤過去,如今她是一天天見好,久坐也是無礙的但不能彎腰弓背。待得林玉潤坐好,一撩袍子在一旁邊坐下,沖著林志鉞與林錫鉞道,
“都是一家人,今兒吃的是家宴,不用拘束!”
林志鉞現下也知自家這皇帝妹夫的性子,只得與林錫鉞坐下,張氏也小心翼翼挨著凳子與林玉潤一桌坐下。
趙旭舉了酒道,
“難得兩位舅兄到京城,朕先滿飲此杯!”
說著先干了一杯,林志鉞與林錫鉞忙舉了杯,林玉潤也笑著沖張氏道,
“嫂嫂,也請飲一杯!”
她剛舉了杯子正打算沾唇便止,卻被一旁的趙旭轉頭攔了,
“可不能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