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忙帶著小廝過來將那潘湘與劉武扶了起來,那兩個還在嚷嚷,
“聽墻根兒…聽墻根兒…”
趙喜扶了劉武沖趙正道,
“潘兄弟你扶到廂房去睡吧!前頭劉文用馬車送回城外去,我這廂扶著他去追應是能追上!”
趙正點了點頭,一邊兩人死拉硬扯將這兩個拖走了,新房外頭丫頭婆子才去挪了木頭將里頭兩人給放了出來。
曲天邡氣得跳腳罵道,
“兩個兔崽子給我等著,爺爺日后必要找回來的!”
趙正扶了潘湘且不提,那頭趙喜扶了劉武出去,送劉文的馬車卻是已先走了,無奈只得叫人牽了自家的馬來,將那劉武提到馬上,騎著馬將這醉漢送回了軍營之中,那頭自有親兵過來將劉武送回營帳,趙喜瞧著他進去營帳之中倒頭就睡,當下拍了拍手,吐了一口氣,
“得!總算都收拾完了!回去嘍!”
趙喜打馬回城,他也是累了一宿便走那近路回州衙,從那后頭的巷子口穿過,卻見那巷尾鋪面里,正有一個人,上身兒穿了緊身的小襖,下面長裙兒撈了一邊掖在腰上,正彎腰搬個壇子,趙喜停了馬仔細打量,
“這…這是不她么?”
這姑娘雖個子生的小小地,卻也前凸后翹,玲瓏有致,不是那溫姑娘又是那一個?
趙喜這廂跟著趙旭出去打仗回來后,時時也在那州衙里打轉,卻沒見到那溫姑娘,只當她還躲在那院子里不出來,卻不知她怎得到了這處?
溫馨挪了壇子,打直了身子,一抬頭卻瞧見鋪子前頭有一個人騎了馬,忙把裙角從腰下拉下來,幾步過去只當是顧客上門,一見卻是一個圓臉兒,大眼生得十分討喜的小哥,不是那趙喜又是那一個?
“喜哥!”
溫馨見了他心下暗暗歡喜,忙過去行禮,極是熟稔自然的問道,
“你這是打那處來?”
趙喜耳根子有些發紅,左右瞧瞧答道,
“打…打城外回來!”
他翻身下了馬,上下打量了她,又瞧了瞧那鋪子,
“這鋪子…”
溫馨笑道,
“這鋪子是我借了夫人的錢盤下來的!以后便在這處做小生意了!”
說罷轉身進去左右挑選,提了一個小壇兒出來,
“這是我做的咸菜和豆鼓,買了的人都說好吃,喜哥也帶回去嘗嘗!”
趙喜低頭瞧著那黑漆的小壇子上,一左一右有一雙圓潤小巧的手在那處,黑襯著白,只覺十分的好看!
心下有些亂跳,伸手去接卻是觸到了她手指頭兒,當下連那脖子都紅了起來,那手指頭也似被燙了一般,呼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
“不…不必了!我…我不愛吃咸菜!”
說罷轉身跳上馬,竟飛奔而去,
“喜哥?”
溫馨捧著那壇子一臉茫然的瞧著他遠去的身影直到不見,才抱著壇子回了鋪里,將那壇子放回原處,
“即是不愛吃,下次便做些別的送他吧!”
這位救命恩人,她是記得的!
自那水里出來第一眼瞧著的就是他,一路過來溫馨悄悄瞧他,那魏王身邊兒的人個個都十分出色,他雖不是生得最好的,卻是最讓人覺著打心里暖和的,日日里笑咪咪的,圓臉兒,大眼眼笑起來便讓人瞧著舒服,想來定是個好脾氣的男子!
這廂兒溫馨姑娘對救命恩人芳心暗動,那頭趙喜卻是一路心兒跳得比那馬兒跑還快的回到了州府衙門之中。
一進門兒卻是去尋了個婆子打聽,那婆子聽了笑道,
“喜哥兒整日里跟著大爺事兒多自是不知,這位溫姑娘倒是個好的,自家在外頭開了鋪子,做那咸菜、豆鼓卻是極好吃的,我們這府里吃的便是她送的,如今她那生意做的不錯,有些名兒了!”
趙喜背了手兒聽著,又下細問了問,她那鋪子幾時開門,幾時關門,她住在那一處等等,才點了點頭道,
“今兒…今兒這事你可別往外處說去!”
這不說還好些,這般一說那婆子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捂了嘴笑道,
“喜爺,您放心!”
趙喜點了點頭回里頭復命去了,卻不知那婆子轉身便講給了廚房的周氏兄弟聽,周氏兄弟如今在這魏王后宅之中可算是數一數二的消息靈通人士,有多少丫頭婆子與他們交好。
他們那處的八卦小道兒消息是每日翻新,沒有重樣兒,上至魏王吃酒被二少爺一勺子捅吐了,下至看門的老頭兒,老樹發芽與那后頭洗衣房的一個婆子糾纏不清,他們都一清二楚。
他們這處知曉了,各院子里的人便都知曉了,不出半日這救命恩人與妙齡女子一出絢麗的話本子便已新鮮出爐,到了晚上就由小丫頭珍珠傳到了林玉潤耳中了!
林玉潤聽了珍珠的話兒,想了想將那周氏兄弟召來,
“夫人!您召我們!”
那周氏兄弟如今又增了福態,瞧那樣兒與后廚院子里養的肥豬也是不相上下了!那里還有半點兒當年餓得皮包骨頭的樣兒!
林玉潤道,
“我瞧著你們兩人這一身肉,怕是平日里太閑了所至,明兒讓大爺帶你們去軍營好好磨練磨練吧!”
周氏兄弟聞言大驚,如今他們整日價吃的好,睡的好,還有那嬌俏可愛的小丫頭們陪著說話聊天,那里肯到軍營之中與一幫臭漢子打堆兒,當下連連搖頭,
“夫人!夫人!這后頭廚里事兒多著呢!那里走的開!”
“是么!”
林玉潤將手里的茶碗兒一放,咣啷一聲,
“即是不得閑,怎得還有空兒傳小話子!”
周氏兄弟一驚忙跪下,那周彪一個掌巴子打在臉上,
“夫人恕罪,我們再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林玉潤皺了眉道,
“這府里雜事兒多,最易被人說三道四,我雖平日里慣著你們,但不是任由你們在背地里嚼舌頭的主子!你們自家管好了嘴兒,要是管不好,我便發派你們到軍營去做飯去!”
周氏兄弟連連應是,回去倒真不敢再亂說話了,下人們最會看風頭,見周氏兄弟挨了夫人的訓,也都跟著閉了嘴!
只是這趙喜的事兒終究還是讓進進出出的眾將知曉了,那幫子糙漢子笑得不行,見了趙喜便要調侃幾句,往日里一幫子男人聚到一起,說起艷花樓與溫柔居兩處姑娘如何如何,趙喜便是那挑頭兒的,要論講葷話兒,趙喜認了第二沒有能認第一,端得一個醉臥花叢中的風流小郎君樣兒!
如今提起那溫姑娘,他卻是閉口不言,說急了轉身就走,頓時引得眾人嘿嘿賊笑,瞧他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兒,那還能不知曉?當下越發要起哄了!
那溫姑娘在外頭那周氏兄弟來拿貨,被林玉潤敲打了便是憋死也不敢在她面前說半句,因而她卻不是知曉的!
她這廂還想著趙喜即是不喜吃那咸菜與豆鼓便另做了一壇子泡蒜封好,天天等著他打那門前過。
那趙喜被眾人調侃了幾回,也不敢正大光明從她門前路過了,盡是繞路而行,便是實在繞不過了便揮鞭子幾下過去,卻是連眼神兒也不向那鋪子里扔一個!
溫馨在那鋪子里日日等著,卻是怎也不見人來,實在等不著了,便自家提了壇子到府里來,一路問尋到趙喜那院子里卻有兩個小廝在外頭立著呢!
見了這位姑娘卻是不認識,當下便過來笑嘻嘻行禮道,
“這位姐姐尋誰?”
溫馨笑道,
“這處可是趙喜哥的院子?”
兩個小廝應道,
“正是!姐姐是那個院子的,以前怎么沒有見過你?”
溫馨答道,
“我姓溫…”
兩個小廝恍然哦了一聲,眼神兒便怪起來,
“原來是溫姐姐,可是有事兒,我們喜哥出門去了!”
溫馨道,
“給趙喜哥送了一壇子蒜過來!也不知他愛不愛吃!”
說罷遞了過去,小廝笑著接了過來道,
“愛吃!愛吃!姐姐心意,喜哥定是喜歡的!”
待到晚上趙喜回來見兩個小廝擠眉弄眼兒的將東西端上來放到桌上,笑道,
“喜哥,這是溫姐姐那頭送來的東西,說是您不愛吃咸菜便送了一壇子蒜來!”
趙喜立時耳根子漲紅,唬著臉道,
“什么姐姐,妹妹的!這東西誰要吃!”、
那兩個小廝互瞧了一眼,知曉是他害臊了,仍笑道,
“溫姑娘一片心意,喜哥還是收下吧!”
他們越是這般說,趙喜越是抹不開面子,當下冷著臉道,
“不收!給我那兒來的便那兒去!”
那兩個小廝也是心眼實,你看我眼,我看你眼,當真去將那壇子抱了就往外走,那趙喜瞧在眼里,心下發急!
眼看著他們出門,當真要送回去的樣兒,心下那里舍得!
有心想叫住他們,一時想著時節反口不是正給他們看笑話么!
這一猶豫間兩人已是走出院子了,這廂一路到了后頭巷子里,見到了溫馨道,
“溫姑娘,我們喜哥說了這東西他不收,讓我們給你送回來!”
溫馨見了臉上一黯,低聲道,
“哦!我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