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趙旭帶著林玉潤轉了大半個街市,便去那前頭一處胡人開的酒肆,這天順一港因常年開通外貿,民風習俗與別處大有不同,于女子禮教管束十分寬松,這胡人的酒肆里男女都可混坐一處,還可看那胡姬歌舞,又有伶人賣唱,倒也十分的熱鬧!
趙旭扶了她下車道,
“這類酒肆在滄州倒是少見,不如我們去里頭瞧瞧!”
林玉潤點了點頭看看身邊的保官,這孩兒一雙大眼早已掉到里頭去了,趙旭哈哈一笑提了他到手里,
“爺們兒家家自然是要多看多見,走,小子!老子帶你開眼界去!”
說罷一手牽了林玉潤,一手提了自家兒子便向里走去,身后只帶了趙寶、趙喜和艾葉、朱砂,其余人等自去候在外頭。
那酒肆的老板卻是一位年長的胡姬,身材已胖得走了形,卻仍穿了那露出肚子的衣裙,白生生的贅肉凸在外頭,臉上的妝倒也化得好,還留了幾分徐娘半老的風情在。
看到趙旭,她立時眼前一亮,這胡人與大周人審美自來不同,趙旭這樣兒在大周人眼中是兇神惡煞十分可怕,在那胡人眼中卻是一等一的好漢子,粗狂硬朗,氣勢犀利,那男人味兒撲面而來,老板娘見了立時便扭著腰過來,
“大爺,請到里面來!”
她那漢語說得很是生澀卻帶著濃濃的異域鼻音,斜著眼兒那么一瞄,混著扭動的身姿自帶了勾魂意味兒,林玉潤看了不由暗暗道,這西域的女子似是天生便知如何撩男子!只是老板娘這功底卻是遠遠不如付三娘子那般渾然天成,總帶了幾分刻意!
趙旭這邊受了她媚眼兒卻如視而不見一般,
“給我們一處上座!”
老板娘媚笑著領著他們到了二樓,這處雅室里鋪了花紋繁復的地毯,矮矮的幾上放了各色水果,有人過來上了茶,林玉潤與趙旭到窗前屈膝坐到地毯上,拉了那窗邊的簾子正巧可以看到正中的舞臺。
保官過來坐到林玉潤懷里學大人的樣子往下看,卻見那里有一個身材豐滿的舞娘踩著鼓點兒登上了臺,那西域的舞娘生的濃眉大眼,高鼻厚唇,豐滿的身軀裹在那薄薄的衣衫里,幾乎都要撐破了般,隨著鼓點兒由慢到快的鼓響,她的身材如蛇一般緩緩的展開、扭動、旋轉,極具魅惑之力!
林玉潤看得津津有味兒,
“這胡姬定是敢練了柔術,只是與付三娘子所教卻有不同之處!”
付三娘子所教雖也帶著柔卻是柔中帶剛,剛勁隱在身體之中,只取那方寸之間的勁道,但這舞娘卻是全然的綿柔,但手腳舞動之中卻隱隱帶著股纏勁兒,怪不得付三娘子說這西域柔術也分許多門派。
趙旭那邊趙寶卻伏到耳邊道,
“大爺,人已經帶到后頭隱蔽處了,您可要親自問一問?”
趙旭想了想對林玉潤道,
“大奶奶,我去去就回!”
林玉潤點了點頭,正看得興起半點兒眼風也不給他。
趙旭起身出去到了外頭,一處僻靜的巷子里頭,果然見那兩個漢子被反剪了雙手堵了嘴,跪在那處,見了趙旭過來便知是主事的人到了,忙嘴里嗚嗚叫了起來。
趙旭抬手示意,立時有人取了堵嘴的東西,那兩個漢子立時道,
“這位大爺,也不知小的如何得罪了您老人家,被綁到這處來,若是有得罪之處小的甘愿跪頭認罪,若是因著求財,小的立時將身上的金銀全數奉上!”
趙旭冷冷一笑,
“小子!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只需告訴我誰讓你們跟著我等!我立時便放了你們走!”
那人還待狡辯卻見趙喜提了刀過來,一腳踢翻一個,將那人臉按到地上,刀光閃閃貼在了耳根兒邊上,緩緩向下壓緊…
“你可想好了再說,多一句廢話,便讓你少一只耳朵!”
那廂林玉潤看罷幾輪歌舞才見趙旭回來,便笑道,
“這西域的歌舞果然別有特色,只可惜雍善沒有瞧到!”
趙旭斜眼兒瞧了瞧下頭,湊到她耳邊道,
“我這番出去,卻是為大奶奶了了一樁事兒,看不到這西域歌舞,大奶奶如何賠我?”
林玉潤奇道,
“我有何事需雍善出馬了結?”
趙旭笑道,
“怪只怪大奶奶生得太美了,給人瞧見真容,讓人給綴上了!”
林玉潤一驚,很是懊惱,
“沒想到竟是為你添了麻煩!”
趙旭那里忍得她自責,忙逗她道,
“如今那兩個登徒子已被我嚇跑了,大奶奶盡管放心,只是這西域的歌舞卻要大奶奶親自跳給我看看才算作補償!”
林玉潤白他一眼,明知他是借機誆他,心下卻又不忍拒絕,不由紅著臉兒想了想道,
“我現下也不會這種,待我問問付三娘子,與她學了再…再跳給你看吧!”
趙旭聽了喜出望外連連點頭,一回頭卻見兒子瞪著一雙懵懂的大眼看著他,抬手一巴掌拍到額頭,
“小孩子家家亂聽些什么!”
保官嚇得頭一縮鉆到林玉潤懷里。
看罷了歌舞,眼見著天色不早便要回船上了,待到趙府一行人的馬車駛回巨船上后,斷后的趙喜將那兩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漢子往小巷里一扔,
“回去告訴你家主人,一雙招子放亮些,我們家大爺的女人也敢亂看,下回再遇上便給他摘了扔海里去!”
說罷揚長而去,那兩個漢子忍著痛爬起來,自家一瘸一拐回到府里,那茶樓上的男子正端坐在上等著消息,卻見兩人一身傷的回來便知道是失了手,當下冷然喝道,
“沒用的東西,便這般回來了,那女子的來處可打探到了?”
兩人互視一眼跪在地上道,
“爺,那位只怕來歷有些大,以我二人的身手不過幾息就被人發現了,聽他們口音像是自那滄州一帶來的!”
“滄州?”
上頭那男子皺了皺眉頭,
“滄州那處我倒是不熟…”
他自來在臨州一處混,雖說攀上了的是龍子龍孫,但這強龍也不壓地頭蛇,只怕想弄那女子上手也是不易!
想到這時便憶起那茶樓上的驚鴻一瞥,不由心中暗暗扼腕,如此世間少有的女子,竟只得一眼,真是憑生憾事!
趙府一行人上了船之后,也不再耽擱,揚了船帆再次沿著海岸向澄水進發,隔了又是七、八日,便到了澄水入海口,因是河淺灘多,巨船自是不能再入內河便要換乘河船。
趙府一隊人馬便分做了四條船又自內河向豫州城而去,到了這時候天氣卻是變了起來,連綿的大雨整日整日的下起來,有時大到一丈之外也見不到人影,整個河上煙雨縹緲,幾艘船便是首尾相連,前頭人也看不到后頭人的身影!
如此行船,只能躲在那船艙之內,連繼幾日未免令人覺得十分憋悶,如此熬了幾天終是放了晴,總算是到了地頭。
下了船又乘馬車,一路車馬勞頓十分疲憊,到了豫州城中住在王管事的一處宅子里也無心去外頭看什么,只悶頭在屋里睡了幾日,才算是養過神來了!
趙旭到了地頭倒是無有不適,只日日帶了人馬出去,早出時林玉潤還在睡著,歸來時林玉潤已睡熟,如此待到她精神好轉,便拿了圖過來,
“大奶奶且瞧瞧!”
林玉潤接過來鋪在那書桌上,卻見畫的是一處占地頗大的莊園,里頭亭臺樓閣、花榭水池、假山竹林,各處錯落有致,布置精巧大氣,確是十分氣派的莊子!
“大奶奶瞧著這莊子可還入眼?”
趙旭笑道,
“先頭那王管事的倒是送了好些圖過來,我便道要到實地處瞧一瞧才能定下,果然那些畫的花里胡哨的并不中看,這一處倒是不錯,我便拿過來給大奶奶瞧瞧!”
林玉潤點頭道,
“這莊子我瞧著也喜歡!”
說著點了那一處臨湖的閣樓道,
“這處夏日住…”
又指地勢高些向陽的一處笑道,
“這處冬日住…我們四季換著住…”
趙旭斜眼瞧她嘴里笑道,
“你喜歡便好,我們家如今人口少這處莊子緊夠了,日后多了人再換個大些的!”
林玉潤聽出他話里的意思,紅了臉瞥他一眼,
“保官那孩兒你時時見了都嫌得不行,若是再來些孩子,你只怕要一個個扔出去了!”
趙旭哼了一聲道,
“要生便只生女兒,一個個都如大奶奶般才成,那些個臭小子,生那么多作甚,白白的惹人嫌!”
林玉潤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生兒生女那是你想怎樣便怎樣的!”
趙旭聽了神秘兮兮過來摟了她腰便向內室里走去,邊走邊道,
“大奶奶卻是不知我早年曾遇上一位云游的道士,擅長這陰陽調合之術,我這里便有那獨家的密方子,專生女兒不生兒子!大奶奶若是不信,我們自去試試就知!”
林玉潤聽了擰他道,
“貫會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八道,大奶奶試過便知!”
兩人親親密密進了內室,不一會兒里頭便傳出趙旭低啞的聲音來,
“大奶奶這般擺腿兒…手放那處…”
“啊…”
“撐住了…怎得一撞便倒了…大奶奶近來定是多有躲懶,這功也練得不好,手上都沒有力氣了!”
里頭林玉潤嬌柔的聲音罵道,
“你這混蛋…吱也不吱一聲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