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陳瀅能夠想到花草精油這條財路,還是得益于現代。
那一世她只活了十八歲不到,正是臭美的年紀,因為沒錢買化妝品,便去網上搜了在家自制花草精油的做法。如非有此經歷,她也不會想起這個法子。
便在陳瀅寫方子的時候,郭婉已經把字據立好了,一式三份,待陳瀅寫罷,二人便分別簽字畫押。
這里還差一個中人,不知陳三姑娘有何提議?望著那字據上鮮紅的手印,郭婉輕聲問道。
陳瀅想了想,便道:我想請您從商會中找個人來做中人,不知是否可行?
自是可以的。郭婉淺笑盈盈,頷首道:三姑娘請放心,我會找個方方面面都無甚牽扯的娘子來做這個中人,定不叫姑娘難做。
陳瀅聞言,面上便現出了一個真正的笑意,誠心誠意地道:與裘四奶奶共事,實是省心至極。
她特意繞開倪氏、黃氏等人,就是想要淡化這一錘子買賣的官方色彩,郭婉顯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替陳瀅點明了。
事情談妥,郭婉便即告辭而去,不出數日,她便找到了一個做綢緞生意的蔡家娘子做中人,三人走完了一切程序,又去登州府備了案,陳瀅便拿到了來到這個時空后掙到的第一筆錢:銀票一萬兩。
剩余的一萬兩尾款將會在明年六月底、十二月底前分兩次付清。
有了這筆錢,陳瀅往后不管要做什么,都不會束手束腳的了。
時序很快轉至九月,隨著霜降節氣的來臨,整個蓬萊縣已是一片枯索,陳瀅每每午夜夢回時,仿佛都能聽見遠處傳來的海濤之聲,可以想見,那一浪花在巖石上碎若白絮,這冬日的大海想是又有一番冷峻的景象。
在李珩與太子殿下的共同努力下,登州府各衙門的公務終于踏上正軌,那些枝枝蔓蔓也被一點一點清理干凈,蓬萊縣終于迎來了久違的安詳與和平,再不復那種暗流涌動的境況。
登州府諸事完備,離開蓬萊之事便提上了日程,李珩開始著手準備啟程,李家的氛圍亦是一派輕松,禁令也終于解了。
李惜是最高興的一個,才一得到出門的許可,她便立時派人給何、韓兩家遞信,說要過去做客。
那韓家倒還好,何家如今卻是與李家極為親近,究其原因,卻是何君成因在此次貪墨案中立了大功,得特旨擢拔,將隨李珩同去濟南府赴任經歷一職。
從正九品的縣主簿,一步升到了正八品的府經歷,中間越過了從八品這一階,連升兩級。對于他們這些苦熬資歷的官員來說,這可是極難得的高升了 黃氏如今對李家直是感恩戴德,其熱情的態度與當初判若兩人。
如果沒有李珩提攜,何君成只怕要在這個主薄的位置上熬上許久,沒準兒這一輩子就是只能呆在登州了。
有了這一層因由,李、何兩家的關系可謂突飛猛進,且李惜與何綏這倆小姑娘本就談得來,于是,近段時間以來,李惜往何家跑的次數便多了些,還時常叫上陳瀅做陪。
且說這日,何綏又下了帖兒請李惜次日坐席。
何君成高升,自是要宴請各位同僚,又要接受同僚宴請,應酬很多,而這一次是何家在自己家中辦的酒,請的也多是親人故舊,人并不雜,因此何綏才會下帖子。
李惜捏著帖子就來找陳瀅,死活要拖她一起去,陳瀅只得應下了,翌日早起了半個時辰,提前將功課做完,又換了身新裁的衣裳,便與李惜出了門兒。
這幾天陰雨連綿,所幸今日雨停了,只是天還是陰陰地,陽光被云層遮住,只偶爾才會探出頭來,卻也是很快又被陰云掩去。
陳瀅與李惜坐在馬車上,李惜便掀開窗簾往外瞧,口中嘟囔道:這天怎么總是這樣陰呢?莫不是要下雪了么?
陳瀅也湊過去看了看天,說道:聽母親說,這天氣還沒到下雪的時候兒呢。說著便從旁邊拿出兩把傘來,向李惜示意了一下:我叫尋真提前備下雨具了,便有雨雪也不怕。等一會兒散了席,咱們去那‘賽蜜坊’買些點心去,順道兒再瞧瞧‘香云齋’有沒有什么新鮮胭脂。
香云齋正是韓家的鋪子,前幾日郭婉來信說精油很快就要上市了,陳瀅想去看看情況。
她難得有這樣的興致,李惜不由訝異,旋即便又樂開了花,連連點頭道:就聽表姐的,聽說那賽蜜坊新近出了一味甘露餅,我還沒吃過呢,等會兒嘗嘗去。還有那香云齋我也只逛過一次,匆匆忙忙地沒逛夠,今兒咱們早些回來,且好生在外頭樂一樂。
見天兒瞧你往外跑,你倒還說沒逛夠,你這心都快玩兒野了。陳瀅無奈搖頭,坐回到原處。
李惜便觍著臉挨過來,笑嘻嘻地道:表姐最懂我了,我不就喜歡到處逛么?我若是個男子,就要當個浪跡天涯的大俠。
這話引得陳瀅直笑,姐妹兩個說著閑話,那馬車便已經到了何家。
兩家本就離得不遠,馬車往還更是快捷。
她們抵達何家時,黃氏并何綏早早便等在了二門處,將陳瀅她們迎了進來,黃氏便當先笑道:你們且先去二丫頭那里坐去吧,才她大姐夫從外頭買了架鸚鵡,會說好些話兒呢,便叫它說話予你們聽。
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黃氏如今整個人容光煥發,走路都帶風,從見到陳瀅她們起臉上的笑就沒停過。
何綏亦在旁笑道:你們快跟我來吧,那鸚鵡真的很聰明,說話聲兒奇怪著呢,保管你們看著樂。
聽了這話,李惜頭一個便叫好,這段日子被拘得狠了,她現在只要聽見個玩字,便什么都不顧了。
那廂黃氏又道:你們盡管玩兒去便是,時辰還早著呢,等開席了我叫人喚你們。
陳瀅與李惜謝過了黃氏,又告了罪,便與何綏去了她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