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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送來酒菜

  “先起來說話吧。*隨*夢*小*說w.suimeng.lā”陳瀅的聲音還是很平靜,聽不出情緒。

  而越是如此,鄭壽心中就越是沒底。

  他這是第一次見三姑娘,總覺得,這位三姑娘或許是如傳說中那樣,有些古怪,但卻十分聰明。

  在她的面前,最好說實話。

  鄭壽迅速得出這個結論,不敢再堅持,伏地道:“謝姑娘恩典。”隨后爬起來。

  鄭嫂子卻是嚇怕了,此時手足俱軟,半天都爬不起來,還是阿虎與阿牛扶起了他。

  “罷了,你們母子三個先回屋兒,鄭壽一人留下回話。”陳瀅說道,示意唐媽媽陪他們回去。

  鄭嫂子情緒太激動,兩個小孩子年紀又小,陳瀅覺得,留他們下來就是在折磨人。

  唐媽媽虎著臉上前,將母子三個帶去屋中,陳瀅看著鄭壽,問:“昨晚到底發生了什么?”

  如果什么都沒發生,鄭壽夫妻不會嚇得這樣。

  “回三姑娘,昨天晚上,周九娘給奴才一家送了…送了好些酒菜。”鄭壽顫聲說道,倒是沒有隱瞞。

  這事遲早會被查出來,昨日他出門的時候還遇見了幾個下人,他們知道他去做了什么,不如趁早說出來。

  “你說仔細些。”陳瀅道。

  鄭壽便道:“回三姑娘,昨日下晌過半兒的時候,周柱兒把奴才叫進去,給了奴才一錠銀子,叫奴才去千里香買些酒菜,還報了七、八個招牌菜的菜名兒,指明要吃,叫奴才記下,奴才過后就…”

  “等等。”陳瀅忽然打斷了他:“你是說,周柱兒報了七、八個千里香的招牌菜名兒?”

  千里香是頂級酒樓,一桌席面至少十兩銀子,“周柱兒”怎么會知道頂級酒樓的招牌菜?

  難道是聽人說的?

  告訴他的人又是誰?

  抑或他原本就知道?

  莫非他是京城人?

  “回三姑娘,周柱兒報的正正都是招牌菜。”鄭壽說道,聲音很低:“奴才怕記不住,叫了阿虎與我同去,阿虎按著周柱兒說的點菜,那千里香的店伙兒還說奴才會吃,有幾樣不大出名的都知道。”

  陳瀅“唔”了一聲,語聲溫和:“你繼續說。”

  見她不似發怒的樣子,鄭壽心頭微松,說話聲也響亮了些:“奴才買回酒菜送到后院兒,沒過多久,周九娘就提著個食盒兒出來,說是菜太多,他們一家三口也吃不完,就…送給我們嘗嘗。”

  他抬手抹了把汗,聲音又開始打顫:“都怪奴才,眼皮子太淺,見那皆是上好的酒菜,就…就把酒菜都給留下了。”

  “我明白了。”陳瀅抬抬手,沒再讓他繼續往下說。

  周九娘送來的酒菜,肯定有問題。

  她在門前緩緩踱步,不緊不慢地道:“吃過酒菜后,你們想必就睡下了,這一覺睡得必是極沉,外頭的動靜一概聽不見,那宋婆子尖叫的時候,你們可醒了?”

  “醒了。”鄭壽躬腰道,鼻尖幾乎觸及磚地,“三姑娘恕罪,奴才做錯了,奴才真知道了…”

  他突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兩個耳光,“噼啪”兩聲,極是刺耳:“奴才自知罪孽深重,死也是該當的,奴才不敢求三姑娘恕罪,奴才該死!”

  他似是愧悔至極,聲音里帶著哭腔。

  “鄭壽一家三代都在府里頭,他這人還算老實。”馮媽媽上前輕聲提醒:“唐媽媽一會兒會帶他們去給老太太請罪。”

  陳瀅了然。

  鄭壽是許老夫人的人,陳瀅身為晚輩,絕不可越俎代庖,否則就是冒犯。

  馮媽媽這也是好心,不過,她多慮了。

  “周柱兒”買酒菜、周九娘送食盒,可見,他們是有預謀地放倒了鄭壽一家。

  是為了見陳劭么?

  畢竟,那封信就是寫給陳劭的。

  “周柱兒有沒有叫你們往府里送過一封信?”陳瀅凝視著鄭壽。

  鄭壽還在抹眼角,回話有些遲緩:“回三姑娘,沒有。”

  “你再想想,果真沒有么?你家兩個小子也沒送過信?”陳瀅又問。

  鄭壽肯定地道:“周柱兒從來就沒叫奴才送過信,奴才家兩個小子也沒送過。”他放下衣袖,語氣頗為認真:“老太太早就交代過奴才,周家這里的動靜,都要先稟了她老人家。若是他寫了信,奴才也肯定一早就交給老太太了。”

  這倒也是,許老夫人并不信任這家人,鄭壽一家就是監視周家“姐弟”的。

  “罷了,我明白了。”陳瀅轉開視線,望向他身后的屋舍:“那我再問一聲,那些酒菜,你屋中可還留著?或者是沒洗凈的碗碟也行。”

  雖然沒抱多少希望,但她還是心存一絲僥幸。

  如果能夠拿到酒或菜,就可以托人驗一驗了。

  鄭壽哭喪著臉,又快要哭了:“三姑娘恕罪,那酒菜奴才一家子昨晚就吃完了,奴才家里的把碗筷都給洗了。”

  陳瀅默然。

  這條路果然行不通。

  周氏“姐弟”的住處,并沒查到酒菜殘余,胥吏們也沒提及。

  是留在廚房了?還是根本就沒有?

  如果是后者,那又是誰把剩余的酒菜處理掉了?

  陳瀅命鄭壽回屋,便又轉去了門房。

  馮媽媽還在大門外與那幾個兵卒說話,陳瀅在門房中找了把椅子坐下,顰眉沉思。

  她在想紫綺被帶走之事。

  莊伯彥一見到“周柱兒”的真容,立即帶走了紫綺。

  這是一條明線。

  身為殺人嫌犯的紫綺尚且不曾被收押,而“周柱兒”真身一現,紫綺立時就被帶走。

  “周柱兒”的真實身份,比殺人案更重要。

  或者可以這樣說,“周柱兒”真容現身這件事,遠比一宗惡性殺人案,還要兇險。

  他到底是什么人?..

  為什么在看到他的那個瞬間,莊伯彥會露出那么復雜又夸張的表情?

  陳劭對此又知道多少?

  周家“姐弟”,為何約他夤夜私會?

  陳劭的失憶,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那周家“姐弟”,果然知道他這八年的去向么?

  而若如果是假,陳劭瞞下八年過往,原因何在?

  陳瀅將食指在扶手上輕輕扣著,沉吟不語。

  越是細細去想,線索便越是絞在一處,纏雜不清,根本無法得出判斷,到最后,她的腦袋都疼了,不得以,只能暫且丟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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