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倚鸞推開了宮院的大門,踏足在一塵不落的青石地板上,發現這座獨院果然有問題。兩進兩出的院落,雖然不算大,但四平八穩、規整對稱,纖塵不染、精致奢華,腳下的一磚一石一草一木,都有一種莫名的不真實感。
她在這座所謂的禁宮中轉了一大圈,推開每個房門看了一遍,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隔夜的茶水依然是澄清的淡綠色,薔薇和百合似乎終年都不會調謝;瓜果鮮艷,但缺少果味的芬芳,繡被整潔,但從未承暖過弱體與青絲。…
果然是障眼術法。
風倚鸞只覺得束手無策,只好原路退出了禁宮。
看看天上的星辰方位,估摸著天快亮了,她不敢再多耽擱,得抓緊時間返回煙霞院去,否則會被人懷疑的,于是她抱起白又黑,施展起甩影幻蹤步,穿過御花圓,一路快速飛奔,往自己的宮院跑去。
路上,只見到那些被熏暈的禁衛們還都躺倒在地上大睡不起。風倚鸞心想,這夜半天寒露重的,可別害得這些士卒們寒氣入體,凍出什么小毛病來啊,過兩天,楫離的丹房門口估計就該排長隊了。
還有,今晚的事情會不會有人懷疑到自己的頭上?如果被問起來,該找什么理由搪塞才好呢?
她一邊跑一邊想著,來到煙霞院附近時,她放緩了腳步,貼著墻根慢慢走。
走了十幾步,轉過墻角之后,她才猛然發現自己的宮院門口站著近百名禁衛,每個人手中都拿著明晃晃的武器,寒刃映著清冷的月光,而這些禁衛全都靜悄悄地站在黑影中,像一尊尊凝固的剪影,所以整個場面都顯得十分詭異。
風倚鸞心中一緊,這些人要做什么?莫非是來抓自己的?只偷偷溜出來一個多時辰就被發現了?大半夜不好好睡覺亂闖禁宮算不算重罪?如果被抓起來了,會受到怎樣的處罰?
她踟躕不敢上前,領頭的元銳立將軍卻已經察覺到了她的氣息,高喝一聲“那邊有人!”
就只見近百名禁衛呼啦啦一下子全都涌了過來。
風倚鸞感到很緊張,心說得趕緊想出一個合適的借口才行,怎樣的借口才好呢?就說白又黑吃東西太雜,吃壞了肚子,帶它出來找個沒人的地方拉臭臭?這話元將軍會信嗎?除此之外還有沒有更靠譜些的托詞?
眼見元將軍帶著禁軍,只用了幾息的工夫就疾奔到了她的面前,將她團團圍住,又有禁衛亮起了火把,火光照到她臉上,元將軍一愣,說:“原來是公主殿下?”
風倚鸞裝呆賣傻,點頭說:“嗯。”
元將軍的神色略微緩和了一些,說:“公主受驚了,末將護駕來遲,公主勿怪。”他又對手下的禁軍說:“你們分散開,繼續搜查!”
“是!”近百名禁衛應了一聲,便齊唰唰地散開,奔向四處。
“?…”風倚鸞一頭霧水,她覺得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輕易開口說話的好,等元將軍先說,才是最明智的。
果然,元將軍說:“宮中似乎有刺客,先有人在西邊見到了刺客的行蹤,后來又有人發現煙霞院里值夜的宮女和侍從們全都暈倒了,鸞公主可曾聽到什么動靜,有沒有受傷?”
“哦,還好還好,沒有受傷。”風倚鸞聽到這話,便耍起了小機靈,接著元將軍的話往下說:“嗯…方才我正睡著呢,白又黑忽然跳起來使勁拽我,我聽到外面有響動,就趕緊穿上衣服跑出來了,居然真的是刺客啊!”
元銳立絲毫沒有懷疑她所說的話,又問她,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
風倚鸞說:“就在方才,不久之前。”
元將軍點點頭,說道:“鸞公主果然機敏,沒有受傷就好,我送你回宮吧。”
“哦,好。”
元將軍便把風倚鸞送到了煙霞院門口,實際上只有幾十步的距離,隨后,他施禮告退,繼續飛身去找刺客…
風倚鸞轉身關緊大門,看到值夜的宮人們還都倒在地上沒有醒過來,便一路挨個叫醒了那幾名侍從和宮女,并忍著笑溫言安撫他們,說宮里有刺客,讓他們都不要緊張。
好容易才回到寢宮,風倚鸞把白又黑放回小窩中,自己也覺得困意襲來,便沉沉地睡去了。
外面,元將軍帶著幾百禁軍在宮中搜查捉拿刺客,一直鬧騰到了天亮。
風倚鸞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宮女們都只知道她昨天晚上沒有睡好,也都沒有叫她。
她醒來后,發現白又黑已經不見蹤影,聽小宮女說,白又黑在半個時辰前就又跑出去了,速度很快,沒有看清去了什么地方,風倚鸞便也不管它。
梳洗過之后,她喝著粥,才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在冷宮中的時候情況緊急,根本來不及細想,全靠當場的應變,而此時細思起來,才覺出淇妃之前所言是真。
如此說來,云枝果然是安枕閣的人,而且這云枝的性情很怪異呢,不知道原本就是如此,還是因為被幽禁的太久所致?
喝完了一大盆靈米熬的粥,又吃了五只包子墊肚子,風倚鸞這才走出煙霞院,獨自來到藏書閣。
聽門口的侍衛說,晏太傅正巧不在,帶著種草司的人種靈草去了,風倚鸞心中竊喜,便大搖大擺地走進藏書閣,關上大門,在里面翻找起來。
可惜,翻找了一大圈,她依然找不到端墟所說的地圖秘卷,但好在找到了一部符咒圖集。
風倚鸞開打圖集,找到了破障符,用紙筆依照著原樣一筆一畫地摹畫下來,又默默記牢符咒,之后將圖集仔細放回到了原處。
做完了這些,她不動聲色地去武殿修煉,順便練會了兩種很實用的小術法。
直到傍晚,她才離開武殿,悠哉悠哉地來到丹房找楫離,并對楫離詳述了昨晚的經歷。
楫離聽完沉思了片刻,卻問她:“昨晚宮中鬧刺客之事,究竟是真有刺客,還是他們看走眼了?”
風倚鸞搖頭道:“我不知道啊,反正暈倒的那些人,全都是被白又黑熏暈的,嘻嘻。”
楫離卻說:“這幾日你還是小心些為好,我覺得好像真有刺客,今天我問過試藥的禁軍,他們所說的刺客出沒的地點,與昨晚你去過的地方不在同一個方向。”
風倚鸞以手拖腮,歪著腦袋說:“哦…這樣啊,看來這一次,輪到有人替白又黑背鍋了。”布咖文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