楫離微微仰頭,視線看往無限遠的遠處,輕聲說道:“各諸侯國紛亂,王朝圣帝必將顧之不暇,這樣一來,我們這些野修才能有機可乘…端叔,你的雄心很大,設想很高妙,但路途,也必定艱難。”
“急什么,我都折騰幾百年了,樂在其中。”端墟又露出得意的笑容。
也不知道他曾經攪弄出過多少事情,若真如此的話,也是各諸侯國之間的一大禍害了吧。
風倚鸞半開玩笑地問:“端叔你有沒有覺得,實際上,你是拉著我們一起趟了一次渾水,讓這一路上憑空多出了許多波折?”
端墟卻說:“噢?我倒覺得,此行比預想的更順利許多,收獲頗豐。我甚至覺得,能認識兩位小友,也是天意所賜呢。”
楫離將雙臂交抱在胸前,緩緩說道:“端叔,你做這些事情,在禍害王公貴族的同時,有沒有想到過,亂世必然會牽連到無辜的百姓?”
端墟沒有想到楫離會這樣說,愣了一下才回答:“任何事情,有得必有失,我的目的是,若有一天,這片大陸上所有的修士都能不再躲躲藏藏;所有的普通人也都能夠像數千年前那樣,可以憑自己的意愿決定是否踏上修真之路。”
楫離看著端墟,勉強點點頭,既沒有支持的意思,也不表示全力反對,只說:“時候…不早了,我們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早些上路吧。”
風倚鸞心想,這兩人才有了一點默契,眼看著又有分歧了。不過端叔所言、以及所做所為,的確難以評判,一時也爭論不出對錯的。
三人便都不再說話,站起身收好東西,準備上馬。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天色放亮。
風倚鸞撫著馬背,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于是又問端墟:“端叔,你手上有了飛行令牌,我們是不是就可以飛著去嵯邏山脈了?”
端墟搖頭道:“不行,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樣容易,這符令乃是由王朝特制,每一枚符令只能專屬于一人,符令中留有本主的一滴精血,并附有本主的精神烙印,為的就是防止有人冒用,如果有人偷了符令隨意冒用,禁空法陣會立即識破持令者與原主身份不符,一樣會被禁空法陣拘捕起來。所以,我們有了這東西也沒有用,我先收著,回頭再想想有沒有破解的法子,眼下啊,還是只能先騎馬。”
三人上馬,繼續趕路。三匹馬吃過楫離煉制的大丸子之后,果然很有精神,力氣也恢復足了,跑起來飛快。
端墟問楫離:“這果然是僖王的儀仗馬?”
楫離答:“應該是的,我看有四匹馬養得最好,毛色油光水滑,我就隨便牽了三匹,還留了一匹。”
端墟聽到這話又笑起來,說:“不知道僖王這時候會氣成什么樣子呢,不過還給他留了一匹馬,也能夠勉強拉車的,哈哈。”
這一路上,人不歇,馬也不停,渴了喝水,餓了就吃楫離隨身攜帶的大小丹藥,就這樣又一口氣走到天黑,算下來,三人從昨天晚上離開王宮到現在,足足騎了十二個時辰的馬,走了大概有900多里地。
雖然有楫離的丹丸撐著,畢竟跑了這么久,還是會感覺到全身酸痛,風倚鸞更是感到全身骨節都被顛簸得快要散開了。
看看天色已經擦黑,三人便找一處隱蔽的地方休息片刻。
楫離又拿出三只饅頭一般大的丹丸喂馬。
剛喂完馬沒多久,忽然間,有五個黑影齊刷刷地閃現在了三人面前。
其中一位低聲說道:“可算是找到這三人了。”
這五個人,打頭的是兩位家奴模樣的老者,其后,是兩位級別較高的翡衣,站在最后面壓陣的,是一名無塵翡衣。
安枕閣中只有東西南北四位無塵翡衣,看來這一次,為了捕獲端墟和輯離,其中一位無塵翡衣大人竟然親自出動了。
只是這兩名家奴來得有些蹊蹺,看裝束應該是厭涂護國將軍府的家奴,此次應該是以暗衛身份跟著衛猽一同來求親的,不知道他們怎么會與翡衣混在了一起。
而兩位高級裴衣的袖子上都綴著不少羽毛,若是再多一些,幾乎就能當成翅膀,變鳥人飛起…可見這兩位翡衣抓到過不少野修,功勞很大。
無塵翡衣大人袍袖飄然,站在最遠處,以看著無路可逃的獵物般的眼神看著風倚鸞三人,低聲下令,讓兩名家奴先動手。
雙方的身份都很明白,根本不需要言語往來。
楫離早已經起身出劍在手,擺出了應戰的架勢,風倚鸞心里也很緊張,從地上撿起兩截粗木棍拿在手中,打算待會兒胡亂敲打一氣,說不定也能幫上點小忙。
端墟卻忽然失聲笑了出來,笑過兩聲后,又長嘆一息,像是當即下定了怎樣的決心似的,盤腿坐直了身體,那一瞬之間,整個人忽如斑駁已久的苔石抖落了年久積塵的外殼,從內往外都透出了萬道無形的光芒。
只見他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暗紅色晶體,拈在手指間,口中快速念訣,把這暗紅晶體往頭頂上方一扔,這晶體便化作一個暗褐色的護罩,將三人和三匹馬都罩在其中。
兩名家奴剛剛沖到近前,出手的一波攻擊正好被這護罩擋在了外面。
端墟這才開口說:“這是一次性的法寶,名為聚魂罩,他們在護罩外,暫時無從下手,動不了我們。”
護罩上有暗色流光隱隱流動,風倚鸞透過半透明的護罩看向外面,只見那兩名家奴和兩名翡衣一齊出手,用術法攻擊這護罩,試圖將其擊破。
但所有的攻擊全都被這護罩或化解、或反彈開來,他們三人呆在里面,暫時的確很安全。
端墟低聲說:“這罩子撐不了太多時候,時間緊,閑話休提,你們兩人只聽我說。”
風倚鸞和楫離點頭。
端墟便說:“對方太強大,我與楫公子合力迎敵,都絕不是對方五人的對手,若強行拼殺,只有死路一條,若被捕獲,則更是生不如死,因此,眼下的形勢,我只能使出我的終極保命招術,解魂離體,以釋放出來的魂魄之力全力一擊,才能越級壓制住那六品修為的無塵翡衣,再自爆軀體,與這五人同歸于盡…”
風倚鸞聽到這話脫口而出問道:“什么?!端叔,你要與他們同歸于盡?!”
端墟微微偏轉頭看向她,說:“噢…有個詞用得不是很恰當,讓鸞姑娘誤解擔心了,放心,我這樣做,不會徹底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