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猽在臨死之際,才意識到自己是遇到了一位五品野修。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時候,因為什么事情得罪了這位野修。
衛猽只是二品罡身高階修為。做為厭涂國護國大將軍之子,雖然有著還算優越的修煉條件,自身也還算努力,但畢竟年齡還太輕,修煉的年頭短,也沒有任何奇遇,所以二十來歲只修到二品高階也算正常。
此時,他身上的真氣被端墟的陣法壓制著,根本使不出任何術法,已經沒有半分反抗之力。
端墟將他的脖子捏住,提在手中,轉頭對風倚鸞說:“鸞姑娘你先出去,在門外院子里等我片刻,接下來會有些血腥,小姑娘還是不要看為好。”
風倚鸞懵懵地點頭,便快步離開了洞房,走出去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額,果然很血腥。
過了片刻,端墟也從里面走出來,掩上門,說:“好了,該做的事情做完了,我們趁夜色逃跑吧。”
風倚鸞問:“就穿著這身嫁衣逃跑?會不會太顯眼了些?楫離呢?他人在什么地方?”
端墟一邊用術法抖凈身上和臉上的血跡,一邊說:“楫離在西邊的宮門接應我們,應該還備好了馬,快走吧。你就沒想著提前準備一身衣服?算了,端叔這里還有多備的男裝,出城之后給你換上。”
“端叔,你為什么要用剪刀殺人?”
“這個啊,為了不讓驗尸的人輕易看出我的和功法和門派,順便為了栽贓給你。”
風倚鸞感到腦門發寒,端叔如果是在開玩笑,那么這句話一點兒也不好笑。她呆愣了一下才問:“…端叔,你和這衛猽有多大仇多大恨?”
“我與他無仇無恨,甚至在此之前并不認識。”
“不認識?!我本以為你是為了報仇!”風倚鸞驚訝地說:“不認識,你把他殺了?你為什么要殺他?”
風倚鸞很不能理解端墟的這種行事方式,起意殺人居然不是因為仇恨。
端墟用來不及解釋的急促語氣說道:“為了讓兩國加深敵意而已。別再說話了,我們先逃,以后有的是機會慢慢解釋給你聽。”
說著,端墟施展出鬼行遁法,一團黑色的遁光便裹住兩人。
遁光穩穩地飄浮起來,離地面約一尺高,載著兩人在王宮內穿宮過院,暢行無阻,往正西方向疾飛而去。
風倚鸞只覺得耳邊有風聲呼呼作響,真跟見了鬼或者被鬼抓了似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等她習慣了這種輕飄飄低空快速飛行的感覺,她又問:“端叔,我們就這樣逃走嗎?才來兩天,我還什么都沒弄明白呢,這兩天除了吃喝就是被人圍著梳妝打扮,心里迷糊的就像一團漿糊似的,就這樣暈頭轉向地,就要走了?”
端墟隨口道:“那你還想怎么樣?對了,我還順手拿了些好東西,算是有所收獲,不虛此行了。”說著,端墟得意地笑了起來。
“端叔,你們之前不是一直都裝成普通百姓的樣子,一直都不敢使用術法嗎?今天怎么忽然敢用這種低空飛馳的術法?”
“此一時彼一時嘛,之前身份沒有暴露,所以得裝成普通人,自從殺了翡衣之后,身份就暴露了,再裝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再說,我們現在是在王宮里面,院墻多,又是大晚上的,沒有幾個人能看到遁光;還有,為了能快些逃離此地,哪里還管那么多?”
兩人說著話的工夫,黑色遁光像一團快速移動的烏云,很快就飄到了西邊的宮門附近。
此時,玥闔王宮內的人應該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前殿自不必提,盛大的宴席上,有美人歌舞助興,有美酒佳肴,所有人都拿出了徹夜宴飲不醉不休的架勢,輪流推杯換盞,一時間哪里會想到洞房內發生了什么,就算是想,也只會聯想到不可描述的畫面,絕不會想到護國大將軍之子衛猽已經躺在了血泊之中,被僖王新封的上大夫用一把剪刀活活肢解而亡。
而宮中的宮女和奴才們,要么在前殿小心伺候著,大多數則都借著這喜慶日子,也混吃混喝,找地方躲懶,或者三五個聚在一起,擲骰子贏錢。
所以,此時宮中既比平常熱鬧,防備又比平日松懈許多。
楫離果然在暗處的陰影中等候著,守門的侍衛和巡邏的禁衛們全都不見蹤影,不知道是被他哄騙走了,還是下了瞌睡藥;在他的身后跟著三匹馬,這三匹馬全都膘肥體健、鬃毛整齊,應該是從王宮里的馬廄里偷來的,而且很有可能正是僖王的馬。
馬蹄上還都細心地裹上了厚布,以免夜間在城內奔跑時聲音太響亮。
楫離什么時候與端墟這樣有默契了?
三人會合,楫離便帶著風倚鸞和端墟從王宮西門溜出去,并隨手敲暈了外門的守衛,很順利地溜出宮外。
風倚鸞覺得這兩次逃跑都很順利,一點兒都不驚心動魄,相似的是,兩次逃跑時,大多數人都在喝酒娛樂。
三人一出宮門便上馬,一口氣飛奔到了寬奚城的北門,楫離快速出手,放暈了所有的守城衛兵,打開城門放下吊橋,就這樣絕塵而去。
正如端墟所說,他們之前不肯輕易動用術法,是怕暴露修士身份,但自從殺掉了翡衣之后,再藏不藏已經沒有意義了,再加上此時只求盡快脫身,所以才敢隨意出手。
出城跑了十里地之后,三人停下來,楫離挨個取下馬蹄上的裹布;端墟則拿出一套男裝,讓風倚鸞換上。
風倚鸞身上的嫁衣有好幾層,里外都穿得嚴嚴實實,再加上天黑,也沒什么好害羞的,她便站在大路上,把最外層罩著的金絲華服脫了,又把一頭的金釵珠翠也全都摘下來,全都扔在地上,隨手套上端墟給她的衣服,換成男子裝束。
端墟卻把風倚鸞扔在地上的婚服首飾都撿了起來,收在納戒中,還說:“這些東西挺精致的,白扔了多可惜,夠一個普通百姓家吃用好些年了。”
端叔這一看就是艱苦太久養成的良好習慣。
換好衣服之后,三人來不及交談,又縱馬往北狂奔。
這三匹馬應該都是僖王宮內的儀仗用馬,體形毛色都很好看,可惜體力差了很多,不擅長遠距離跋涉,奔跑速度也不夠快,好在一路沒有停歇,直跑了一夜。
天快亮時,端墟說:“以這樣的馬速,大約只需要再往北走兩天,就可以逃出玥闔國,進入厭涂國境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