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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經過

  衙役對垂露挺是客氣的。

  垂露打聽了一聲,想問一問是府里哪位主子如此仁厚,那些衙役也沒說出個子丑寅卯來,只是連連夸贊定遠侯府待下人關切。

  “奴婢那時候以為,大約是四太太出手相助了,”垂露嘆了一口氣,笑容帶著幾分苦澀,“奴婢在府里的時候,因著是四太太身邊的,各房各院里才稍稍高看了一眼。只是,府中體面的丫鬟婆子那么多,奴婢出府之后,還能記得奴婢的,恐怕也只有四太太了。”

  垂露想著,等事情了了,再進府里給陸氏磕了頭,謝陸氏在她危難時拉了她一把。

  狀子送進了府衙里,各處關節也都打點了,垂露也就沒那么擔憂了。

  總歸是熊察犯錯在先,與有夫之婦這是板上釘釘的罪名,容不得熊察狡辯否認。

  垂露抱著姐兒回了娘家,等著事情處置,直到清澗來尋她,她才知道助她的人其實是穆元謀。

  定遠侯府在京中的產業庶務,多是由穆元謀打理,垂露以為,大抵是穆元謀從哪兒聽了些風聲,曉得了她的事情,才讓清澗打理了一番。

  垂露感恩戴德。

  清澗還留了幾兩碎銀子,數目不多,也夠她們母女一年的開銷了。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垂露抬起眸子,直視杜云蘿的目光,并沒有絲毫避諱,“清澗跟奴婢說,往后吃穿用度,要靠奴婢自個兒了,雖然府里不在乎那么幾兩銀子,但若一直暗悄悄給奴婢,傳揚出去了,一來奴婢母女要受閑話,二來其他奴仆們心中不滿,三來也是損了四太太的顏面。奴婢聽著在理,就與清澗說了,等事情了了,就厚著臉皮去四太太跟前求個恩典,入府里做些粗活也行,自個兒賺些銀子銅板。”

  那之后的事情,一如垂露意料中的一樣,熊察退讓了。

  與有夫之婦按律雖不至于砍頭,但卻要挨上八九十板子。

  京城衙門里肯收熊察的銀子也就罷了,偏偏人家不收,意思明明白白的,事情不能善了,這近一百的板子打下來,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熊察又不是蠢的,這哪里還是聽天由命啊,肯定是結結實實地要打死他了,便趕緊尋了垂露,說了好話,答應了和離。

  垂露興高采烈地要去辦手續,清澗又來尋她。

  清澗說,等事情妥了,興許在府里有一個好差事等著垂露。

  垂露大為不解,問了一聲,才曉得是能到韶熙園里當差,按說她這樣的,能回府里來已經是主子的恩典了,哪里還挑三揀四的,天下砸下來一個大餡餅,肯定是要接下來的。

  只是,韶熙園里的人手都是有數的,便是有年紀到了的丫鬟放出府,也不會來尋她一個媳婦子。

  垂露問了她老子娘,才知道杜云蘿快生了,韶熙園里要添人,肯定就是奶娘。

  “奴婢當時就覺得奇怪,奴婢得了信的時候,大太太和夫人已經尋好了三個奶娘了,”垂露頓了頓,又道,“奴婢只當是自己晚了,錯過了好機會,清澗卻說,這事兒沒個準,興許差事又落到奴婢頭上來了。”

  垂露畢竟是府里頭長大的,從個灑掃小丫鬟成了陸氏的左膀右臂,自然不是個愚笨的。

  從前府中的主子們和睦,沒有出過什么狀況,但底下丫鬟婆子們拉幫結派的事兒,她也見得多了,更何況,其他府里的烏七八糟的事兒,聽得也多了。

  垂露隱隱發憷,總覺得清澗話里有話。

  清澗卻不肯多說,只說若是垂露最終得了這個差事,一定要用心伺候好小主子。

  話說到了這兒,垂露又有些迷糊了。

  “那時候,正是官司最要緊的時候,奴婢曉得,若是奴婢不應,京城衙門里就不再會管奴婢的事兒了,別說是帶著姐兒和離歸家,為了止住奴婢這張嘴,誰知道會出什么狀況呢…”垂露笑了笑,唇邊幾分譏諷幾分無奈,“后來事情成了,奴婢就回了娘家,請人給四太太捎話,說奴婢愿意在府里做些事情。

  等夫人生產之后,哥兒果真是不喜歡那三個奶娘,奴婢還沒來得及去四太太跟前毛遂自薦,四太太就使人來尋奴婢了。

  所有的事情,就是如此。”

  垂露跪在那兒,顯得不亢不卑。

  杜云蘿揉了揉眉心,看來事情與他們夫妻猜得相差不多,只是垂露的態度與她意料之中的相去甚遠。

  “之后想怎么做,你自個兒說吧。”杜云蘿不疾不徐道。

  垂露的睫毛顫了顫,苦苦笑道:“奴婢最初時,并不能肯定二老爺是否有別的意思,清澗說的只是讓奴婢照顧好小主子。

  奴婢當時就琢磨著,這事兒要一分為二看了。

  要是奴婢多心了,那就再好不過,奴婢高高興興接了這差事,把事情做好,伺候好小主子,那不是兩全其美?

  要真是不對勁…

  后來,那三個奶娘都落選了,奴婢這才能斷定,這里頭恐怕真的有門道了。

  奴婢曉得有些孩子挑剔,可允哥兒這里,三個奶娘都沒有中,實在是有些怪異,奴婢對清澗的話亦愈發忐忑。

  奴婢之前打聽過,那三個奶娘都是家生子,從前在府里做過丫鬟,奴婢與她們也算是認識的。

  奴婢不說比她們三人孰高孰低,只是做個奶娘,那三人都是認得字、懂道理的,又是細心妥當之人,肯定不成問題的,能忠心伺候好小主子,可偏偏她們都落選了。

  奴婢想,二老爺怕是有二心了,要不然,為何就非要讓奴婢接這個活兒呢?

  將來,定是有事兒在等著奴婢。”

  說完這一些,垂露深吸了一口氣,才又一字一字道:“夫人,奴婢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應該做什么。

  主子們的是非曲折,原本不是奴婢這樣的人可以左右的。

  奴婢只知道,奴婢是四太太調\教出來的,從小到大,從灑掃到讀寫,從做事到做人,沒有四太太,就沒有奴婢。

  是四太太器重奴婢,奴婢才能在一眾小丫鬟里一步一步爬上來,能做月俸二兩的大丫鬟,能得那么多賞銀,能讓家里爹娘日子寬裕,能讓哥哥娶這么一個和善親厚的嫂嫂。

  奴婢以自由身出府嫁人,雖說是所托非人,但若沒有四太太的照顧和培養,奴婢也就是嫁個家生子了。

  四太太厚愛奴婢,讓奴婢來韶熙園里做事,她是一心一意為奴婢好的,奴婢又怎么能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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