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太平盛世,必定走向文昌武弱的道路,隨著那些開疆拓土的開國英主死去,蜜罐里泡大的守成之君,那是越來越怕打仗的。
那么問題就來了,他們這些指著軍功發家的人咋整呢?府軍府軍,雖然不打仗的時候就種田,但是你不能完全不打仗,一年上頭都種田啊,那不叫府軍,那叫農民。
王二麻子就是這么一個恨不得天天去打仗的府軍,發點戰爭財,娶個婆娘喝點小酒,日子不要太痛快。
是以吳王要反的時候,他和他同村的小伙伴們,都摩拳擦掌的,機會來了啊!
之前圣人親征高句麗,調的主要是中央軍還有邊軍,他們宋州軍可是半點好處沒有撈著,原想著日后總是還有機會的吧,沒有想到,太子他娘的竟然一下子把高句麗直接滅掉了。
這實在是太違背人性了,你一口把大餅子吃光了,我們這群人還吃啥?
現在要他們去打太子,他們都樂了,公報私仇有沒有?
從龍之功在眼前有沒有…
王二麻子做著美夢,他身穿凌光甲,腳踩七彩祥云戰靴,站在太極宮的正殿門口,吳王奉他為萬戶侯,賞了七八個美人,個個都賽過春風樓里的頭牌小娘子鳳仙…
口水流了一榻,王二麻子感覺耳邊一聲吼,緊接著就是一頓亂拳,打擾人美夢,當誅!
王二麻子蹭的一下跳了起來,“你娘死了嗎?大半夜的嚎什么喪?”
他說著,吸了吸鼻子,“你他娘的掉進糞坑里了嗎?咋這么臭啊?”
睡在他旁邊的同村人陳三狗頓時怒了,“你丫的不洗腳丫子,臭得我們都睡不著,還好意思說?”
王二麻子有些遲疑,他的腳臭的確是聞名全營地,他心虛的搖了搖頭,“不能夠啊,某在門口的港里洗了腳啊!”
眾人聞了聞,一個個的披頭散發的沖出了營帳,這一出門,好家伙,立馬又縮了回來。
陳三狗扭頭深吸了一口氣,“這外頭更加臭,估摸真不是王二麻子的臭腳。”
一行人捂著口鼻出了營帳,卻發現整個大軍都騷亂了起來,有不少人都被熏醒了,像是無頭蒼蠅一般亂轉悠,尤其是跟王二麻子一般有腳臭的人遭了殃,不少脾氣火爆的人,險些動起手來。
這大半夜的,簡直猶如敵襲一般,整個營地都燈火通明的。
吳王黑著臉從營帳里走了出來,他已經吐得膽汁兒都要出來,“怎么回事兒,怎么突然這么臭?莫不是有敵襲?”
站在他身旁的一個幕僚笑道:“大王且寬心,咱們已經收到了線報,太子已經中計,明日就要去攻打陳州了。”
吳王有些遲疑道:“大約是孤想多了,這行事作風倒是有些像崔九。”
他一想起以前在長安城的舊事,臉忍不住更黑了。
等他當了皇帝,看他怎么折磨崔九,要不把他收入后宮,羞死他!
吳王想著,又有些想吐,“快讓人去查看,到底是咋回事。”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將領小跑著走了過來,“大王,已經查清楚了,臭氣是從那河溝里來的,今夜刮的乃是東南風,正好將那臭味吹到咱們營地里了。指不定是有人拋尸之類的,等將士們打撈了起來,就無礙了。”
吳王松了口氣,如今打仗嘛,陳留城中,守城的人死傷無數,趁夜拋尸進河中,也是有可能的。
他說著,轉身回了營帳,可著勁兒熏香去了。
若是賀知春同崔九有千里耳,聽到這話簡直要笑死。
這個人當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就騙吳王這個傻子啊!
如今都還沒有入春呢,哪里來的南風?天氣又不熱,凍嗖嗖的,陳留城的尸體突然就臭了?偏得吳王還信了。
此刻的賀知春同崔九已經快馬加鞭的回營地去了,馬背上還馱著一個白嫩嫩的狄佐判。
兩人回了營地,英國公立馬怒氣沖天的跑了過來,“殿下,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你要去刺探敵營,讓阿恬和懷恭去就行了,怎么能只身犯險呢?”
崔九有些委屈,什么叫只身犯險,某不是人嗎?
李恬同杜懷恭有些委屈,太子不立危墻之下,我們兩個就可以,我們不是君子,還是不是親生的?
賀知春雙手合十討饒,今晚的事情,只有她和崔九做得出來啊!誰叫你們都那么正直!
崔九想著,別了別嘴,“李公,咱們先進營帳。”
英國公見他們身后還跟著一個陌生人,將一萬句罵人的話吞回了肚子里,去了主帥的大營。
賀知春同崔九一通說,周圍的人都沉思了起來。
那醬有多臭,他們可都是領教過了的。
今晚宋州軍除非換一個營地,否則別想睡一個好覺了,明兒一早,也沒有水源來造飯,這于他們而言,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英國公想著,痛心疾首,“你們兩個…這個武器用得太早了啊,你想想看,要是咱們大軍就在那兒,在他們騷亂的時候,沖進去一通砍殺,深夜襲營…”
賀知春搖了搖頭,“若是讓他們小命都快沒有了,那臭味算得了什么?就是因為現在安逸,才覺得臭味是一種困擾啊!等他們又餓又困的時候,咱們一舉殺過去,解了汴州之圍。”
英國公無奈的點了點頭,不管什么事情,有理還是沒有理,太子都會把他變成理。
“那殿下趕緊歇了,明日殺敵。”
正在這個時候,孫國舅突然開口說道:“那陳州呢?咱們派去陳州的探子也回來了,那里也有宋州軍圍城。若如太子所言,吳王主力在汴州,那么我們去打兵力空虛的陳州,救下鄭仁凱,不是很簡單。我們遠道而來,他們以逸待勞…”
賀知春深深的看了孫國舅一眼,看得國舅有些瘆得慌。
“那么還是按照原計劃行事,國舅帶人攻陳州,天寶同李英公去打汴州,讓曹州軍來增援。”
孫國舅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等賀知春同崔九等人都出去了。
英國公嘆了口氣,“國舅何必如此,汴州陳州的情況,句句如太子所算,明顯陳州就是坑,您何必同一個小娘子置氣。”
孫國舅老臉一紅,他之前可是想,誰錯了誰跪下叫爹的。
他打了這么多年仗,要給一個小娘子認錯,實在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