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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 當皇帝從科舉開始

  好在,快到年節的時候,這些抱過李恒的夫人們,一個都沒有懷孕。

  賀知春松了口氣,她實在是無法想象,日后李恒當了皇帝,出去巡視長安城,結果走一步被抱抱,走一步,又被抱住了,那皇帝的威嚴何在?

  上早朝的時候,一個大臣站出來,奏請陛下,臣久未有嫡子,想請陛下賜臣一抱…

  那像話嗎?

  賀知春想得嘴角直抽抽。

  阿恬能懷孕,那是她尋醫問藥調養多年,緣分終于到了。她一邊想著,一邊讓人將李恒以前的一些不逾矩的物件收揀了,送去給李恬。

  不光是她,高糯也送了不少,不是她們小氣,民間有這樣的說法,那些身強力壯的孩童穿過的舊衣,能帶來好的孕氣。

  李恒除了不愛笑,旁的都沒有得挑的,能吃能睡,與小豬無異。

  賀知春摸了摸李恒的小腦袋瓜子,看他睡得正香,便起身去了書房。

  這一進門,她便收了笑意。

  之前由于長安地動,她風頭正勁,不少大臣為避其鋒芒,忍得快要吐血了。

  后來吧,她又生了李恒,跟個母暴龍似的,大臣們又繼續忍,安慰自己道,咱們不同剛下崽的女人一般見識。

  現在好了,李恒已經滿周歲了,他們簡直是要把憋屈了一年的嘴皮子開光了,一次性用完啊!

  每天早朝都被懟個狗血噴頭,這要換個口齒不伶俐的軟弱皇帝,能被他們罵萎了。

  今日內閣當班的乃是孫國舅,賀知春拿起一本折子,瞟了孫國舅一眼,“舅父啊,我想從明年春試之后,上榜進士加開殿試,決定名次你以為何?”

  孫國舅端著茶的手一抖,“這是為何?勞民傷財的。”

  賀知春笑了笑,“這做官豈能光看筆頭的功夫,前科有一進士,文采斐然,然而他是茶壺里煮餃子,肚子里有貨,卻吐不出來啊,到如今,考吏部試,也沒有合適的官與他做。”

  這簡直是上天的警示啊!

  你說萬一考狀元的那個,長得奇丑無比,又一說事就結結巴巴語無倫次的,那吏部咋給他安排去做官?不安排吧,人家說,你看考了狀元都當不了官,那咱們還考啥啊?這簡直是對科舉的沉重打擊。

  你安排吧,他啥都做不好啊,人家還得說,你看吧,考了狀元,還不是一輩子當個小官。

  殿試多好,是好是壞,一試便知,關鍵是,來我這里考過試的,那就是天子門生了啊!

  賀知春想著,腦子轉得飛快,之前她太強勢,朝廷弊端還不顯現,如今問題全都來了。

  這個皇帝當得太憋屈了,一點破事兒,皇帝說了竟然不算,還得同內閣的老家伙們商議,這還不是最惱火的。

  最惱火的是,一個政令,傷害了世家的那么一丁點蠅頭小利,你一張口,那些姓鄭的姓盧的姓王的,就個個反對,你放眼望去,他娘的,朝堂上一半的人,都是五姓七望,再就跟孫國舅似的,是勛貴。

  到底你們是皇帝,還是我是皇帝?

  孫國舅抬眼看了一下賀知春,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卻是如此。不過科舉本已不易,若是陛下再開殿試,豈不是難上加難。”

  賀知春笑了笑,“國舅此言有誤,這殿試請的都是已經考取的進士,不過排名不同而已,并無關系。”

  孫國舅點了點頭,“陛下想開便開吧,只不過這開殿試之前,得同戶部與吏部商議方是,若是要開,便要早些放出風去,讓那些學子,好提前有個準備。”

  賀知春點了點頭,又開始批閱下一本折子。

  孫國舅不以為然,因為賀知春這個人,就是一會兒一個想法,一會兒一個想法的,何況,加個殿試而已,陛下不過是想挑選一些同她親近的人為三甲罷了,這其中定然會有權力的平衡,她能安排一個自己喜歡的,就不錯的。

  更何況,大慶科舉,三甲通常都是早有名氣之人,說白了,操作余地太小,你若是瞎搞,天下讀書人的唾沫星子都得罵死了。

  國舅幾乎已經想到賀知春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被噴個狗血淋頭的樣子了。

  賀知春看著奏章,又瞟了孫國舅一眼,見他沒有放心上,心中樂開了花。

  又過了幾日,內閣今日輪到褚登善來陪皇帝坐班,賀知春端著茶抿了一口。

  “恩師啊,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個科舉開始有些不公平,你看的批閱卷宗的時候,抬眼一看,哎呀,這不是老王家的兒子嗎?他出生的時候某還抱過他呢,那得讓他過。”

  “哎呀,這不是老賀家的孩子嗎?之前寫了一首詠柳還挺有名氣的,那得讓他過;哦,這個姓牛的,一聽就是放牛的啊,毫無名氣,不過。哎呀,這不是褚閣老的孫子么,老子同他有嫌隙,平日里看他拽得二五八萬似的就來氣,今日報復的機會來了,不過…”

  “恩師啊,你是不是覺得有些不合適?”

  褚登善將手中的筆一擱,一跳三尺高,“陛下,你這簡直是對閱卷之人的侮辱。大家都是正直端方不偏私之人,怎么可能像你這么,心眼跟針眼兒似的!你這話一傳去,吏部的官員能吊死在太極宮前!莫要再說了。”

  賀知春見他激動,也不氣惱,“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又豈能不信任他們,只不過之前我想開殿試,便發覺了一個問題,那些名氣大的人,若是沒有得到三甲,旁人都覺得我錯把珍珠當魚目。”

  “朕是皇帝,尚且如此,那其他人呢,多多少少會因為這些,而有所偏頗,此乃人之常情。”

  “但是,我們為何要開科舉?科舉考的又是什么呢?科舉不就是想要考察大家的做官的能力,然后讓他去做官么?那么憑什么一個詩詞得花娘喜歡,名聲大躁的人,比一個識得民間疾苦,肯干實事卻毫無名氣的人,更容易考取呢?”

  褚登善沉默了一會兒。

  “陛下啊,臣平日里真的很討人厭么?什么人都被我氣得要做出斷我孫子仕途,這么惡毒的事情來了?”

  褚登善說著,委屈的看著賀知春,他明明就是一個很和善的好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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