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正陽吃了一驚。
不至于吧?
長河能源集團雖然名氣不小,但是也只局限于省內。
至于說自己,只是那么多個黨委委員中排序末尾的一員,怎么就會讓藍天航都這么關注?
“正陽,你可能不太清楚,這年頭基本上沒有什么保密的事兒。我們搞物流運輸的,每個行業都要打交道,因為搞企業的都免不了要運輸,只要沒有自己專業運輸車隊,都基本上要交給物流運輸公司來,當然那些小打小鬧的,私人運輸個體戶,都只能作為補充,一般都只能是為中小企業服務,像國企和規模大一點兒集體和私人企業,基本上更愿意和各方面有保障的物流運輸公司合作。”
藍天航知道沙正陽還是在疑惑這和他的名聲有什么關系,笑了笑,繼續道;“你兼任長川實業的董事長,而三大煤業的三產也要歸入長川實業,這些消息可不算是小事,長川實業本身規模就不小,如果再把三大煤業的三產納入進來,那長川實業就是真正的巨無霸了。”
巨無霸?沙正陽知道藍天航所說的巨無霸肯定不是和長河石油或者三大煤業這樣的企業比,而是和一般的國有企業比。
長川實業如果把三大煤業的三產企業納入進來,職工鐵定過萬,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一個大型企業了。
“而且長川實業涉及到行業那么寬泛,一旦進行整合,肯定會對一些行業帶來影響,加上長川實業這段時間不是出了點兒事情么,所以關注人很多也很正常了。”
的確,如果將長川實業和三大煤業的三產進行整合,那么新長川實業規模就真的相當大了,涉及面更廣,一些領域上身在省內都具備相當的獨大格局了。
比如像房地產開發,東神煤業和長流煤業旗下的東神房地產和長流地產在漢都和嘉州乃至臨近的西安、中州、蘭州都有項目,再比如像商貿,長流煤業在漢都市的長流商場在漢都市區內也算是排在前三的大商場了。
而建材這一塊也是三大煤業三產的重頭項目。
伏虎煤礦旗下的白河水泥廠在省內也是排名第二的大型水泥企業,東神煤業下的東神鋁業也是東神煤業斥巨資打造的,但是由于項目進展緩慢,加上原來項目負責人出事,這個投入了上億元的項目竟然就此擱置,任憑風吹雨打已經一年多沒有動靜了。
一旦三大煤業的三產都整合進長川實業,這個體量就真的相當大了。
也難怪有心人會關注長河能源集團的領導層變化,雖然沙正陽就任長河能源集團領導之后基本上沒有呆在漢川,但是漢川這邊卻依然有他的消息。
“藍叔,我還真沒想到我的名字居然也有這么大的動靜。”沙正陽想了一陣才搖著頭道:“這有點兒舍本逐末了,要關注也該關注企業本身,而非某一個人。”
“話不是那么說,你這么年輕,又突兀的從宛州調到新成立的全省最大國有企業集團,大家都知道省里打造長河能源集團的意圖,難免會引來眾人矚目,我們這些搞企業的都這么關注,可以想象你們體制內的會如何?”
藍天航不認同沙正陽的觀點。
中國是個官本位社會,體制內的競爭比體制外更激烈。
一個位置,你上了,也許其他幾個人就沒戲了,同樣,一個位置你希望越大,也就意味著和你競爭的幾個人希望越小。
當別人在正面競爭難以獲勝時,那么自然而然就可能去想旁門左道,所以藍天航才會提醒沙正陽要盡可能的不授人以柄落人口實。
沙正陽明白藍天航的意思,不過這是對方的一番好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藍海出面的確要比自己直接出面要方便得多。
他本來是考慮讓王澍來幫自己處理這件事情,但是王澍遠在燕京,而且對嘉州這邊情況不熟悉,而這類事情,從法律層面未必能有多大效果,而藍海這一兩年都呆在嘉州,對嘉州那邊情況更熟悉。
“謝謝藍叔的好意,那行,我和藍海溝通一下,就請藍海全權代表我來幫我處理吧。”沙正陽想了想,“需要些什么費用和資源,我來協調。”
藍天航笑了起來,“正陽,這些事情你不用太操心了,你就和藍海交代一下原則就行了,具體怎么解決,藍海恐怕在這方面比你經驗豐富,這小子讀書不行,搞企業管理一般,但是對外協調和處理這類事情可能比你更有經驗,嘉州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這小子在嘉州那邊呆兩年如魚得水,比在漢都活得更滋潤,讓他回漢都他都樂不思蜀了。”
沙正陽聽出了藍天航話語里隱藏的意思,錢是小事,關鍵自己不能去出面,交給藍海去解決就好了。
他也能明白藍天航對自己的看重,海正物流走到現在這一步,資產短短六七年間里膨脹了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現在海正物流的總資產估計起碼也有七八千萬了,凈資產也不會低于5000萬,尤其是隨著這個物流運輸網絡體系的建成日益完善,海正物流未來的發展勢頭還會更好。
自己對海正物流的發展幫助很大,未來也許還會幫助更大,藍天航無論是于公于私都不愿意見到自己受到這類事情的影響,所以才會想要讓自己與這件事情徹底切割,交給藍海去解決。
藍海的身份就無所謂了,甚至還可以傳出一些緋聞,就說藍海和顧澤成的女兒有瓜葛,這樣就可以把這些干系徹底洗掉。
反正這些事情只要當事人不正面回應就不存在問題,甚至正面回應也都無所謂,男女朋友關系而已,只要不牽扯到沙正陽身上就行。
沙正陽也有一兩年沒見到藍海了,沒想到原來對藍海隨時都是批評和責罵的藍天航居然對藍海也有如此“高”的評價了。
在沙正陽看來這已經是藍天航嘴里對藍海的最好評價了,相當難得了,以前藍天航對藍海可是失望得很。
這也說明藍海可能真正和前世的藍海截然不同了,完全走上了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藍海在沙正陽的面前還是顯得有些局促的。
或許是幾年前沙正陽的表現在藍海心目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又或者是自己父親經年累月在自己面前對沙正陽贊嘆感慨,讓藍海下意識對沙正陽有了某種敬畏。
不過有一點藍海還是很確定的,那就是沙正陽真的是藍家,或者說自己的貴人恩人。
如果不是沙正陽給他和正剛出主意去拿下漢鋼集團那一批處理貨車,如果不是沙正陽去說服自己父親來負責接手這個企業,如果不是沙正陽后來給海正物流各種支持和幫助,海正物流根本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規模,而自己也不可能一下子變成身家千萬的“老板”,自己很有可能還是一個混社會的爛仔混子,而自己父親可能還在繼續當他的小車班長,一家人還得要緊巴巴的過日子。
藍海當然明白雖然法人代表和大股東都是自己,但是以自己現在的能耐是運作不了這個企業的,企業只有在自己父親手上才能進一步壯大,這一點自知之明他還是很清楚的。
“正陽哥,我爸和我說了,讓您安排我幫您處理一些事情。”藍海還有點兒緊張,不過見沙正陽很放松,心里也慢慢安穩下來。
“小海,有兩年沒見了吧?”沙正陽笑著道:“聽說你現在在嘉州那邊負責?”
“正陽哥,也不是,我就是負責嘉州那邊貨場倉儲這一塊的管理,我爸說我現在還不行,還得要跟著他跑幾年才行,我也在琢磨什么時候能不能去找個大學讀兩年,現在公司越來越大,我自己都覺得有點兒跟不上趟了。”
見沙正陽聽得很認真,藍海也很高興,“這一年多我在嘉州還是學到不少東西,只不過原來底子太差了,如果我也能讀個大學,哪怕讀個中專也好啊。”
“小海,其實讀書什么時候都可以,你如果真的想讀書,我去和藍叔說,讀兩年三年都可以,什么時候都不為遲,不過話要說明,你要真想讀書,那就得靜下心去讀,別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那就沒意義了。”沙正陽正色道。
他感覺藍海可能是真想去學習充實一下,這是好事。
像海正物流這樣大規模的企業,恐怕日后只會日趨正規化,哪怕你藍海是老板,但是這么一大攤子,你恐怕無論在哪方面都吃不消。
“真的?正陽哥,那就太好了,其實我早就想和我爸說,但就是怕我爸說我好高騖遠,讀不出來。”藍海大喜過望,他沒想到沙正陽居然會支持他去讀書。
“讀書是好事,你爸怎么會說你?只會支持你。”沙正陽也知道這肯定是藍海自己以前的表現太差,所以有些自卑導致有這種情緒,“再說了,藍叔也說你這兩年的表現很不錯,或許在管理上還欠缺點兒火候,但是對外協調和處理事務上卻很有經驗了。”
“嘿嘿,我爸真這么說?”藍海摸了摸自己后腦勺,笑得很憨厚。
“別那么不自信,你不必誰差,否則藍叔也不會讓我來找你幫忙啊。”沙正陽笑了起來,“現在正陽哥也得求你幫忙了啊。”
“正陽哥,你可千萬別這么說,我藍海這一輩子除了我爸我媽,最感謝的就是您,我這輩甌子最佩服的就是您,連我爸都最佩服您,說您以后肯定不會是一般人,…”藍海卡住了,大概不好描述自己父親當時形容沙正陽的言語。
“得了,小海,你這么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姓啥了,嗯,哥這一次有個朋友家里有點兒事情,你幫我去處理。”沙正陽沉吟道。
“哥,您盡管放心,我爸和我說了大概,就是顧澤成的債務事情吧?我知道一些,我爸讓我聽您安排,您只需要說什么原則,具體我來處理就行,其他一切您都不必管出面,嗯,有啥特別的情況,我會隨時電話告知您。”
這個時候藍海就恢復了正常時候的沉穩,顯然是對能幫沙正陽做事感到高興和自豪。“杰眾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