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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四十一節 不走尋常路

  鐘廣標在和JP摩根簽署了合作協議之后,尤萬剛就開始代表漢川省委省政府聯系外經貿合作部了。

  長河能源要競標阿克糾賓項目,之前省委省政府已經以公函形式向外經貿部進行了報備,外經貿部也復函初步同意了長河能源集團的對外并購意向,但是要求漢川省委省政府提供更詳實的資料,以便于外經貿部進行最終審核。

  事實上在這個問題上,漢川省的主要領導也已經和外經貿部甚至國務院相關領導進行了非正式的溝通匯報,但由于在這個項目上之前把握并不大,漢川省委省政府也沒有正式決定,所以也只能先以非正式的方式匯報。

  一直到現在漢川省委省政府已經以會議紀要的方式作出決定,所以對中央的報告也就需要走正式程序了。

  這并不矛盾,哈薩克斯坦那邊的競標時間太緊,只能采取這種多管齊下的方式來推進,否則時間肯定來不及。

  尤萬剛這算是打前站,先和相關部門的分管領導進行匯報溝通,然后才是主要領導進京來和部門主要領導以及國務院的相關領導進行正式匯報。

  國有企業的程序就是這么繁瑣,但是卻又是必須的,尤其是涉及到這么大的資金收購,而且需要動用外匯,現在國家外匯遠不像二十年后那么富足豐裕,相當金貴,所以更需要慎重。

  話說回來,如果是私營企業,現階段你也根本沒有這個資格去參與這樣龐大的項目,光是動用外匯問題就能讓你折戟而歸。

  沙正陽和鐘廣標已經陪著尤萬剛跑了外經貿部兩趟,分別向相關司局遞交了相關材料,并與分管合作的副部長也見了面,進行了匯報。

  總的來說還算順利,但是給漢川這邊的感覺,效率太低,進度太慢,完全是按照既定程序在走,根本不管你下邊的時間有多緊。

  “太拖沓了。”沙正陽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面對這種按部就班,每一個細節,每一個步驟都要研究一番才能給出答復的做法,他還是無法忍受。

  或者是這個項目太過突兀,又或者外經貿部這幫人也從未遇到過這種地方國企直接出海收購的事兒,很多都是破天荒第一遭。

  實際上這種事情并非第一遭,沙正陽也都在會里會外提醒過外經貿部的人,可以按照原來中石油在秘魯和蘇丹的投資收購模式來運作,但是希望在時間上抓緊一些,但是很顯然那幫人不可能聽自己的指手畫腳,一切得按照他們定下的規矩來辦。

  這是他們的權力,必須要牢牢守護住,否則何以顯示他們的存在感?

  那里比得上二十年后只要是對外收購,尤其是這一類資源產業或者高技術行業的收購,國家都是大力支持,甚至愿意主動為你提供融資貸款支持,就差撲上來問你外匯夠不夠了。

  兩相對比之下,沙正陽內心無比郁悶,只能這樣暗自吐糟。

  尤萬剛和鐘廣標的心情也不太好,外經貿部這邊的程序步驟相當繁復,當然這也是這個時代的慣例。

  話說你要動用幾個億的美金去花到國外去,這怎么能讓這幫老古董們心里踏實?他們不拿放大鏡好好審視審視?

  尤其是你長河能源不過是漢川省的一個省屬企業,又不是央企,至于說你漢川省委省政府的雄心宏圖關我屁事?

  什么國家能源安全戰略,哦,是有這么回事兒,但你憑什么說你這個行為就能代表國家了?真要代表國家,能輪得到你一個省里邊的企業來唱主角挑大梁?

  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源于你長河能源集團無論是實力上還是名氣上都還不足以讓這幫人把你打上眼,這可是燕京城,你一個破高官來吆喝幾聲,我們就要屁顛屁顛的跟著你的指揮棒轉?做夢去吧。

  回到駐京辦里,尤萬剛把鐘廣標和沙正陽召集到一塊兒,探討下一步的動作。

  “尤省I長,恐怕我們不能這樣按照他們的節奏走下去了,如果這樣,就算是標書送過去,按照哈國那邊的確定的競標時間是六月底之前就要完成,我們還需要和哈國方面有相當多的談判交涉,所以根本就來不及,哈國方面也會覺得我們沒有誠意。”

  沙正陽直截了當提出自己的看法。

  尤萬剛也知道這樣下去,競標失敗是必然的,雖然標書已經在做,本月底之前交到哈國那邊去沒有問題,但實際上還有很多具體的細節內容要在隨后的與哈國方面進行洽談交涉,就像你要承諾三年內幫助哈國方面在煉油能力方面提升一倍到兩倍,這一點如何來實現,哪怕你寫上了違約懲罰,但是人家哈國不是想要懲罰,而是想要實實在在的承諾兌現,你要說服人家,人家才會最終他同意你收購阿克糾賓項目,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說這前期的工作非常復雜瑣碎,沙正陽甚至都能預計到和哈國的談判肯定還是以數十次來計算的。

  現在長河能源集團沒有任何優勢,加上JP摩根也并不占優,就只能出奇兵來謀求獲得哈國的認可。

  這甚至是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的關系,這樣拖下去,到最后長河能源自己都只能放棄。

  “誰讓我們不是中石油或者中石化呢?哪怕我們是中海油都行啊。”鐘廣標也不無感慨。

  “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們等不起,王省I長那邊也在詢問,他也和外經貿部那邊電話溝通過,但是外經貿部那邊堅持要求按照程序來走,他們認為如此大的項目,肯定必須走正規程序,否則風險太大,沒有人能承擔。”尤萬剛皺起眉頭。

  “風險巨大?風險巨大需要他們來承擔么?我們作為業主方我們自己不清楚?”沙正陽哂笑,“說穿了,還是不是死死抱住自己那點兒權力舍不得松手,不體現夠自己的存在感,怎么對得起自己呢?”

  沙正陽的話讓尤萬剛和鐘廣標唏噓感慨不已,但是卻也忍不住嘴角帶笑,這小子說話可夠刻薄,一針見血,,只是卻也于事無補。

  “正陽,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尤萬剛沉吟著:“照這么下去,時間上就有些來不及了,就算是我們投標沒問題,但是在競標時可就沒有半點優勢了,要想擊敗阿莫科和德士古就很難了。”

  長河能源集團的整體實力還是太弱了一些,尤其是之前沒有半點海外并購企業和運作企業的經驗,這是一個致命弱點,就算是加上JP摩根的支持,這一軟肋仍然很明顯,很難說服人。

  要想打動哈薩克斯坦方面,必須要又要足夠的砝碼,付出足夠的代價,否則連中石油那邊哈國都可以終止合約,更別說你這還處于競標階段。

  所以長河能源本來的打算就是利用這兩三個月期間迅速行動起來,尤其是要在奧爾斯克煉油廠項目上取得一些進展,以證明己方的實力和誠意,但現在第一步就被卡在了國內,連第一步都邁不出去,耽誤了時間恐怕就會是一連串的失利,甚至可能剛邁出第一步就要鎩羽而歸了。

  “我覺得恐怕我們不得不走非常規路子了,可能會有點兒得罪人的,但是卻別無他法。”沙正陽心里也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也失去不起,所以得罪人我覺得也值得。”

  “哦?你說。”尤萬剛嚴肅起來。

  “繞過外經貿部,直接找國務院主要領導,找洪副總I理。”沙正陽毫不客氣的道:“能源體制改革也是洪副總I理在主抓,這一塊也關系到未來國家能源戰略安全,我相信我們長河能源集團的先行一步對國家能源戰略也是有利的,而且我們作為非中央國企走出去,也沒有那么刺眼引人注目,哈國乃至歐美和俄羅斯的敏感程度也不會那么高,成功的幾率更大,我相信站在中央領導的角度,他們應該看得到這一點。”

  尤萬剛和鐘廣標二人精神都是一振,相顧動容,但是隨即也都意識到了這樣做的后遺癥和副作用。

  這不僅僅是得罪人那么簡單了,在很多人眼里,你這就是壞規矩!越級反應問題,我這邊說不給你辦了么?有意拖延你的事兒了么?還是對你吃拿卡要了?都沒有,那你憑什么去越級向主要領導反應?你這就是告黑狀告刁狀,壞規矩!

  在有些領導心目中,是最恨這種情形的,甚至比不做事兒都更糟糕。

  這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中央領導會怎么看?你漢川省的事情就可以不按照程序來,如果都這樣,那這些規章制度還要來何用?

  特事特辦也要根據情況而定,這關鍵就在于你這是不是特事,這還的要看領導來認定。

  而一旦領導認為你們這是假借名義來爭取地方小利益,那你可能就得不償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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