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話題還是阿克糾賓項目。
對于尤萬剛和鐘廣標來說,申云慧對長川實業的調查乃至涉及到人員被雙規查處都在預料之中。
尤其是尤萬剛,他早就知曉吳慶龍和李伯豐有問題,所以才會堅決不同意吳慶龍出任長川實業有限公司的總經理。
現在不出所料這家伙進去了,可以預料的是長川實業體系內原來長河實業的不少中干都還會牽扯到這一案中,甚至在長河石油有限公司那邊都還會有人被卷進去。
不過這都影響不到長河能源集團現在的發展戰略,這已經是獲得了省委省政府過會批準的戰略規劃。
長川實業不過是集團下一個非主業的三產公司,就算是出問題也影響不到大局。
甚至出點兒問題來一個犁庭掃穴,打掃干凈,也算為下一步長川實業的重建做準備打基礎。
“省里邊已經基本定下來了,現在長河石油這邊正在抽人組建團隊,飛機票是買的后天上午的,我們仨都要過去,先和jp摩根正式簽約,然后我回來,尤省i長和你帶隊在燕京開展工作,另外呆一段時間周書記和王省i長可能要過來,帶著你們一起拜會一下國務院相關領導,算是為項目競標預熱一下,也算是打個招呼,…”
“不怕中石油那邊知曉了消息?”沙正陽笑著問道。
“這個時候,恐怕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了,估計中石油那邊也應該知道了,有中央從中協調,也免得我們自己內部打價格戰。”
鐘廣標對這一點倒是看得很開,這么大的事情要想藏匿下去,本來也不可能,現在無外乎也就是搶點兒時間,占得先機罷了。
對于沙正陽來說,他并不排斥中石油未來入局,但是在他的計劃中,中石油只能作為配角進場,最起碼不能搶了長河石油的機會。
他也清楚要徹底把中石油排除在外,既不現實,也不可能,中央也不能答應。
好在現在中石油中石化為主的能源體制改革尚未完全啟動,這就成了長河能源集團的機會。
只要阿克糾賓項目拿下,接下來奧爾斯克煉油廠項目也能順利接手,那么長河能源在哈薩克斯坦油氣領域的地位就不可替代了。
中央再是支持中石油,也要考慮現實,畢竟都是中國利益,長河能源好歹也是國資主力不是?
至于再遠一些的烏津油田項目,這就可以作為和中石油利益交換的一塊砝碼。
武陽煉油廠和秦都煉油廠未來都還需要仰仗中石油這邊供油,長河石油自身在國內的原油甚至連滿足武陽煉油廠都有些勉強,秦都煉油廠基本上要靠中石油的供油支持,這也是中石油在漢川和長河石油“打仗”有恃無恐的主要原因。
阿克糾賓石油公司和烏津油田的原油哪怕是通過管線輸回國內,從經濟成本上來說也更適合直接輸到獨山子煉油廠,而作為交換中石油在漢川這邊的原油也可以交給秦都石化和武陽石化,這也算是一個各取所需的交易。
“說來說去,我們還是要在第一步成功才能談得上其他。”沙正陽喟然嘆道:“阿克糾賓項目我們必須要拿下,這是我們在中亞立足的第一塊基石,哪怕中央不支持,只要中央不反對,我們也要拿下。”
“不至于,你也把中央想得太狹隘了,中石油固然重要,但是對國家能源安全戰略來說,這更重要,誰都不是不可或缺,誰都不能凌駕于國家利益之上,中石油也不行,只要我們長河能源成功的幾率更大,中央肯定會予以大力支持。”
鐘廣標的話擲地有聲,顯然這一點上他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來源。
“那行,我們這邊準備得如何了?”沙正陽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放心吧,長河石油還是有人才的,只是一直沒有這種機遇,現在總算是有所突破,他們肯定會一展身手的。”
鐘廣標其實進入長河石油擔任長河石油管理局局長兼長河石油有限責任公司董事長時間并不長,但是他這半年一直基本上一直扎在長河石油,再加上又有尤萬剛的刻意扶持,所以很快還是掌控住了局面。
而謝福才這期間也表現還算支持,大概也是意識到了省里的決心,也看到了長河石油目前面臨的困境。
這個時候誰要再在里邊出幺蛾子,恐怕真的就要被直接拿來斬將祭旗了。
“那我現在…?”沙正陽也覺得頭疼,自己還有一天班時間就要奔赴燕京,而且這一趟離開就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回來,問題是現在集團又任命了自己擔任長川實業的董事長,這個任命甚至直接獲得了省委組織部的同意,也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也就是說現在長川實業由于是新建企業,還處于一個整合階段,甚至連這家企業的級別都沒有定下來,從目前來看是按照正處級的級別來確定的,但是卻又征求了省委組織部的意見,這顯然是一個伏筆。
也就是說,未來長川實業可能會升格為副廳級單位,甚至更高都有可能,但前提是長川實業要走入正軌,一切要看長川實業的表現。
問題是長川實業的狀況如此不堪,這樣坐等紀委調查,拖上幾個月,這也太荒誕了。
或許尤萬剛和鐘廣標乃至省里邊領導都覺得現在長川實業這種狀態最好是求穩,拖上幾個月也無關大局,起碼可以避免政治上的被動,但是沙正陽卻不這么想。
幾個月時間對于一家自己未來要接掌的企業來說很重要,這么白白浪費不可容忍,所以他必須要提前介入。
鐘廣標立即明白了沙正陽的意思,皺了皺眉,“你打算現在就要去長川實業了解情況?”
“還有一天多時間,我在這邊也幫不上什么忙,組建團隊,物設人員,只有你們才了解,我一個人都不認識,只能在你們完成組建之后我再來慢慢熟悉,但是讓長川實業這么白白拖幾個月,我又覺得不合適,我覺得既然任命了我擔任長川實業的董事長,那我還是要盡早履職。”
沙正陽說出自己的想法。
”哪怕未來一段時間里我可能會離開而不再漢川,但是現在通訊如此方便,我想我在這幾個月里的閑暇時間里先了解一下長川實業的大概情況,搞清楚長川實業的具體業務有哪些,還是可以的。”
鐘廣標沉吟了一下。
安排沙正陽接任長川實業的董事長也是逼于無奈,但他們考慮的也是等到阿克糾賓項目告一段落時才讓沙正陽回來接掌,那個時候紀委調查也應該有一個初步結果了,現在這么早,時間有這么短,有何意義?
“正陽,你覺得這么早就去上任,合適么?”鐘廣標提醒道:“走馬上任,但是卻又沒有任何動作,你這個董事長可能就顯得有點兒名不符實,未來…”
“鐘總,我覺得既然任命文件已經出來了,我這是黃泥巴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從今天開始,長川實業的任何問題我都有一份責任了,集團安排了梁逢春臨時主持工作,我的意見是具體業務他還是可以繼續抓起走,但是我要開始介入了解情況,不能等到阿克糾賓項目結束之后我再來開始熟悉情況,等我熟悉得差不多了,說不定哈國那邊又有工作需要我過去,那我這個董事長才真的是名不符實了。”
見沙正陽的態度這么堅決,鐘廣標也覺得沙正陽的話有一定道理,反正這個家伙精力充沛,讓他去折騰也好。
“那行,我給尤高官打個招呼說一聲,下午我和老袁陪你去長川實業開一個干部大會,本來只是想要讓老袁去明確一下梁逢春的臨時主持工作的,現在這樣也把你的事情明確了。”鐘廣標也是果斷的性格,想通了,就直接做出了決定。
徐利平獲得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在燕京,消息總是要慢一些,加上他現在主要心思都在這邊,所以對集團公司的消息也就慢了一點兒。
沙正陽走可是把這邊一切事務都交給了他,和jp摩根的對接銜接仍然在繼續,一旦漢川那邊敲定,那么就要立即啟動全面的競標準備工作。
他沒想到沙正陽竟然出任長川實業的董事長了,這邊事情剛開始,怎么會讓沙正陽去趟這趟渾水?
在長川實業干了兩年的徐利平太了解長川實業里邊的水有多臟,有多渾,有多深了,所以哪怕以他的本事,在公司辦公室主任位置上也是如坐針氈,度日如年。
說句不客氣的話,長川實業就是洪桐縣里無好人,那里邊從領導到中干,幾乎就沒有幾個干凈一點兒的,說以吳慶龍和李伯豐被拿下他一點都不驚訝,甚至另外三個公司領導還能穩得住,他都覺得驚訝,大概是還沒有查到那里來的緣故吧。
至于說梁逢春,大概只能說是里邊稍微干凈點兒,或者說無能一點兒的,所以集團也是臨時應急一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