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舐了一下嘴唇,讓牙齒尖在舌苔上摩擦帶來一種刺痛,以便于自己能集中精力,沙正陽考慮該如何來回答這個問題。
他不想撒謊。
如果說是半年前,他可以敷衍幾句應付過去,但這半年里許紅菱和他處得很不錯,尤其是在鄉鎮企業改制工作上,許紅菱也算得上勞苦功高,再敷衍對方,說不過去,說不定還會傷感情。
“紅菱,這個問題我本來不想回答,但你問起,我不回答也不好。”沙正陽目光里有幾分飄忽。
“我覺得來真陽這一年多時間里,工作還是干德挺順手的,做了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還有一些事情正在做,但你我都清楚,工作做不完,每一個階段,都會有更重要的東西值得你去努力,有時候二者不可得兼,所以你問我是不是要走,我只能說暫時不會,更遠一些的話,可能會。”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你要離開的時間大概是半年左右?”許紅菱何等機敏,知道沙正陽不愿意正面回答,但這樣回答其實已經很明確了,說明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并沒有虛晃一槍,還算夠意思。
“這是你的理解,大概也差不多吧,當然會不會有什么變數,不是我能決定。”沙正陽聳聳肩。
“行,那我們就抓緊時間把我們手上的工作做好。”許紅菱爽朗的點頭道:“本來想要跟著你多干幾件像樣的活兒,哎,…”
許紅菱本身就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雖然覺得和沙正陽在一起工作挺舒服,但并不涉及私情。
她只是單純覺得沙正陽這個人是個做實事的人,而且做事干凈利落,不拖泥帶水,定了就做,做就做好,值得一交。
只是沒想到才真正比較合拍的在一起工作一年時間,對方就有可能要離開了,這讓她有些遺憾而已。
“紅菱,人生如旅途,相遇就是緣分,我們能在一起工作這么久,日漸合拍,也算緣分吧?再說了,我走不走,現在也未定,就算走了,我又能走到哪里去?有這段‘緣分’,我們起碼算是朋友了吧?”
沙正陽也能感受到對方內心的一份感觸,笑著開解對方。
“嗯,說的也是,到時候你高升了,可別忘了我們這些鄉里來的朋友了。”許紅菱語氣永遠是這種充滿了豪邁大氣的味道,這也是沙正陽所欣賞的。
“是朋友,就別說什么高升不高升。”沙正陽點點頭道:“如果一定要說高升,嗯,那我們來談談你的高升。”
“我的高升?”許紅菱訝然問道。
“嗯,市委組織部那邊很快要來考察天瀾,大概就是下個星期吧,如無意外,天瀾可能明年1一月份之前就要走,夏侯書記征求我的意見,如果天瀾要走,誰來接他的位置,我推薦了你。”沙正陽平靜的道。
“啊?”許紅菱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她沒想到今天會突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楚天瀾要走?
但想想也很正常,楚天瀾和霍叢峰加上柳彥,都是縣里的后備干部,現在柳彥都已經是桐山的副縣長了,沒理由搶先一步柳彥擔任縣府辦主任的楚天瀾還會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呆下去,提拔晉升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尤其是這一年多里真陽的表現有目共睹,市委組織部在考察干部時肯定會優先向成績突出的區縣傾斜。
實際上也并不像許紅菱想象的那么簡單。
馮士章剛剛接任市委i書記,加上杜國建和姚立波也剛剛到位不久,一般說來,短期內是不會對區縣一級的干部進行調整的。
但是沙正陽知道自己既然已經定下來要走,那么該做的一些事情就該提前做了。
楚天瀾在縣府辦主任這個位置上還是盡職盡責的。
雖然沒有什么突出的表現,甚至可能還沒有他在官陂鎮擔任黨委i書記時那么耀眼,但是作用卻大不一樣。
本身縣府辦主任這個職位就注定了你主要就是一個上傳下達和協調督促的作用,自己太年輕,對真陽情況又不熟悉,這么短時間里主要精力又放在了發展經濟和幾項專項工作上去了,可以說很多面上事務性的工作,更多的還是楚天瀾在幫自己應對處置,這一點沙正陽心知肚明。
本身縣府辦主任這個職位就注定了你主要就是一個上傳下達和協調督促的作用,自己太年輕,對真陽情況又不熟悉,這么短時間里主要精力又放在了發展經濟和幾項專項工作上去了,可以說很多面上事務性的工作,更多的還是楚天瀾在幫自己應對處置,這一點沙正陽心知肚明。
這就很有點兒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的味道,不顯山不露水,做的都是日常工作,但是自己這個縣長工作有所傾斜甚至缺位的情況下,很好的幫自己處理好了許多事情,這雖然不是赫赫之功,但勝于赫赫之功。
楚天瀾要走,誰來接任這個縣府辦主任很重要,許紅菱估計這個消息應該是剛剛獲知的,外邊絕大部分人都還不知道,否則肯定還會有一番風波。
現在沙正陽和夏侯通快刀斬亂麻的把這件事情給拍了板,外邊人縱然再想出幺蛾子,也不可能了。
“為什么是我?我記得你原來很忌諱女性來當這個縣府辦主任么?柳彥不是都被你給逼得遠走舊營,現在怎么就不怕我給你招惹是非了?是因為你馬上就要走么?”許紅菱沉吟著道:“如果你要走,換一個人來當縣長,我若是接了這個縣府辦主任豈不是很尷尬?”
誰都知道兩辦主任(委秘書長)一般說來都是黨政主官來提名,如果說黨委那邊的主任或者秘書長因為本級班子常委成員還需要上級組織來決定,稍稍麻煩一些的話,那么政府這邊的主任或者秘書長就是本級黨委就能決定的,所以一般說來,都會遵從政府主官的意見。
沙正陽本身就要離開,如果這個時候許紅菱接任縣府辦主任,半年后沙正陽走人,別人來接任,許紅菱這個縣府辦主任該何去何從?
“紅菱,你倒是想得很長遠啊,我覺得沒什么,有我要走的因素吧,半年時間影響不大,至于說你說的那個,我想也沒什么關系,你擔任了縣府辦主任,就算是真的新來的縣長要換人,我想也得把你安頓好,當縣府辦主任也算是一個經歷吧,哪怕只有半年,那也不一樣,未來對你發展也有利。”沙正陽笑了笑,“當然如果說你對你未來在仕途上沒有任何追求,那又另當別論。”
這是玩笑話,如果許紅菱真的無意仕途,恐怕早就調離真陽了。
為了楚天瀾的安排,沙正陽是專門找了葉和泰的。
既然要走,該安排和準備的自然要把工作做到位,楚天瀾當得起,所以沙正陽也要盡一份心。
葉和泰對沙正陽找到他來說這件事情也很驚訝,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問了沙正陽是不是有意要離開宛州,沙正陽很含蓄的表示有此可能,葉和泰便沒有多問。
對于沙正陽的請求,葉和泰表示他知道了,但要根據市委的統一安排來考慮。
一個副處級干部的確算不上什么,再說了,當是沙正陽也沒說馬上就要安排,現在馮士章接任書記也有幾個月了,杜國建和姚立波也都到位逐步熟悉工作了,那么也就可以對一些個別的人事調整進行安排了。
在個別副處級干部的安排上,葉和泰還是有些發言權的,特別是組織部長姚立波新來,對全市干部情況并不熟悉的情況下,馮士章也更依賴于葉和泰在這方面的支持。
沙正陽的坦率讓許紅菱也有些感動,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年輕人,不但能做事,而且也會做事,在這些細節問題上也考慮很周全,比想象的更好。
“嗯,那我問你一個私人問題,你有沒有對象了?”許紅菱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轉問道。
“問這個干什么?”沙正陽一愣,“這和你沒關系吧?”
“是沒多大關系,但是既然是朋友了,你也干不了多久就可能離開真陽了,作為朋友關心一下你的個人問題,很正常吧?”許紅菱笑得很詭異。
“原來有,但分手了,近期也有人介紹,但是成不了。”沙正陽想了想,沒隱瞞什么。
“為什么成不了?對方是干什么的?”許紅菱的八卦之心一下子就燃燒起來。
“我母校的一個講師,學霸類型的,我和她是長輩介紹的,相互都沒有感覺,所以只能當成普通朋友,其他說不上。”
沙正陽和錢萱這大半年來還是聯系過幾次,甚至在沙正陽回漢都時還在一起喝過兩次咖啡和茶,吃過兩次飯,但是基本上都是錢萱召喚,沙正陽作為配合者。
總體來說,兩人作為非男女對象那種異性朋友處得還不錯,但要真進一步,估計兩人都會覺得很難受。
“哇,真沒想到你連條件這么好的都看不上,那你打算找一個什么樣的?”許紅菱還真的有些感興趣了,“你原來的對象是干啥的?”
沙正陽覺得許紅菱有些向姚莉的方向發展,果斷的截斷了這個話題,真要被這些比自己大幾歲的女性們當成了八卦話題的主人翁,自己就別想有個安分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