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下午到東方紅酒業那邊,沙正陽都還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桑前衛對自己寄予厚望,但銀臺開發區的條件擺在那里,建設沒有資金,招商引資項目沒有頭緒,怎么來突破?
按照祁家全的設想,哪怕是把沿著省道206與自然大道交匯處那一線開發出來,按照最小的規模來投入建設,也要千萬資金。
縣里沒有哪家建筑企業能承擔得起這種墊資,除非是縣里能明確保證和承諾在一定時間內支付,而且銀行要予以融資貸款,政府財政提供擔保,這還得要銀行接受縣財政擔保的前提下。
據沙正陽所知,縣農行和縣建行已經明確表示不接受縣財政擔保的貸款了。
只有縣工行和中行估計還在勉強和縣財政這邊打交道。
“怎么了,正陽?”寧月嬋走進來時,沙正陽正皺著眉頭凝神苦思,連電扇都沒有開,寧月嬋見對方額際滲出一層汗珠,有些心疼的趕緊替他把電扇打開。
“沒什么,是開發區管委會那邊的事兒。”沙正陽感謝的向寧月嬋點點頭,“桑主任有點兒撒手丟給我的感覺,我有點兒壓力山大了。”
寧月嬋不高興的撅了撅嘴,“桑主任怎么能這樣?明知道你這邊事情也多,而且你才去,政府里邊都是論資排輩厲害,誰會服你?這不是故意為難你么?”
“那倒也不是,我倒是覺得也算是一次打磨吧。”沙正陽搖搖頭,“只是縣里邊想當鐵公雞,一毛不拔,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活兒不好干。”
寧月嬋皺起眉頭,“你想讓廠里墊資建設?”
“不,那不可行,還會出亂子。”沙正陽斷然搖頭,“橋歸橋路歸路,該縣里承擔的責任,縣里就應當承擔起來,賀書記和賈縣長,還有趙縣長,太奸猾了。”
“你打算怎么做?”寧月嬋很關心沙正陽的工作情況,只有沙正陽在,她才覺得踏實,而如果沙正陽離開東方紅酒業,只怕立即就會迎來分崩離析的局面。
“多策并舉,統籌兼顧,”廢話張口就來,看到寧月嬋氣惱的瞪起妙目,雙手環抱在胸前乳下,把一對本來就已經豐隆鼓脹得不得了的胸房更是擠壓得幾欲噴薄而出,沙正陽吞了一口唾沫,這才訕訕的道:“其實就是準備找一找市里邊,也還得給縣里施加一些壓力。”
寧月嬋也敏銳的覺察到了沙正陽喉部的一個吞咽動作,立即覺察到自己環抱雙臂在胸前的動作恐怕有些撩人了,趕緊放下手,嗔怪般的脧了對方一眼,這才道:“你要通過市里給縣里施壓出錢?”
“不完全是,找市里一方面是讓市里給縣里打氣鼓勁,另一方面我打算找市里的建筑單位來承擔三通一平的土建任務,至于資金,請他們墊資,縣財政來支付,但要約定分期,市里作保。”
在寧月嬋面前,沙正陽當然不會隱瞞什么。
可以說,在東方紅體系內,論能力,焦虹應該排在第一,但論忠實可靠度,寧月嬋要排第一,焦虹和高柏山都要排在其后。
拿沙正陽自己的話來說,如果連寧月嬋都背叛了自己,那自己這一世就真的太失敗了。
“市里會答應?”寧月嬋訝然,雖然對體制內的這些規則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要讓市里為縣里做擔保,有些難度。
“當然不是法律意義上的擔保,我的意思是讓某位領導發個話,請市屬某家建筑企業來承擔,至于說縣財政那邊,我相信市里領導發話,這種情況下,無論是賀書記還是賈縣長,只怕都不會去主動違約吧?”
沙正陽說得很輕松,但寧月嬋知道沒那么簡單,“正陽,萬一縣里財力不足,…”
“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不過,月嬋姐,算一算今年我們東方紅的銷售收入,可能大概知道光是我們東方紅酒業就能給縣財政稅收增收提供多少了,賈縣長和趙縣長睡著都能笑醒,這點兒是為縣里的開發區打造門臉的正常投入,他們如果還在那里斤斤計較,那就有些短視可笑了。”
沙正陽的話讓寧月嬋稍稍釋懷。
對于沙正陽越來越多的精力開始放在政府工作那邊,寧月嬋心態是無比的矛盾。
她深知以沙正陽的能力,遲早要在政府那邊大放光彩,這也讓她既興奮又欣慰,但一旦熠熠生輝,就意味著他可能要脫離東方紅這邊,這又是寧月嬋最難以接受的。
事實上寧月嬋已經意識到了某些微妙的東西。
她內心深處也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太深,自己和對方只是最正常或者說比較密切的工作關系,甚至也可以說有一些私人情誼在里邊,但是這絕不代表可以涉及其他。
那是飛蛾撲火,會把自己燒得粉身碎骨,同樣也有可能讓對方身敗名裂。
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控制著某種情緒的流露,避免被人覺察。
沙正陽并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女人陷入了某種困擾之中,他還在琢磨著自己該如何來實現這一意圖。
林春鳴向曹清泰主動提出了要調自己到市經開區去,這無論如何都是一個示好的姿態,自己再怎么也應該去拜會一下以示感謝。
林春鳴不僅僅是市經開區黨工委的書記、主任,還是常務副市長,對于全市各縣區的開發區建設一樣有指導的權責。
那么順帶把銀臺的情況匯報介紹一下,這應該是應有之意,求得市里的一些支持,也在情理之中。
當然這后續就需要縣里撐起了。
“喲,你們這是干啥?”焦虹踏進門,就發現了這種詭異的情形,兩個人坐在那里,寧月嬋表情復雜微妙,沙正陽則是若有所思的模樣,下意識的嘴里就冒出來:“是執手相看淚眼,相對無語凝噎么?”
話一出口,焦虹心中也是一驚,她發現自己這話里竟然有一些莫名的嫉妒味道,俗一點兒的說法,就是有點兒酸意,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如此失態?
再怎么柳永的這句詞兒,寧月嬋還是知曉的,臉頓時緋紅,狠狠的剜了焦虹一眼,而沙正陽卻滿不在乎,“虹姐,你也可以和我坐在這里來一出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啊。”
喲呵,膽兒肥了,小文青也敢和自己玩文字游戲揶揄自己了?不知道自己是中文系出身的么?沙正陽似笑非笑的看著焦虹。
焦虹也是大羞,白皙的臉頰掠過一抹紅暈。
雖然不知道這“爛嚼紅茸,笑向檀郎唾”出自哪里,是啥意思,但那“檀郎”兩個字沙正陽卻是咬文嚼字格外重,焦虹肯定明白對方有點兒撩的意思了,也狠狠的瞪了沙正陽一眼。
“虹姐,快坐吧,那邊情況怎么樣?”沙正陽言歸正傳,“雖然我就和你們一墻之隔,但是也沒過來,不過看樣子有喜有憂?”
“嗯,恐怕你也知道了,其他都還是比較順利,老唐的工作還是比較扎實的,唯獨有幾個刺兒頭,恐怕不滿意,他們既想要走人,但是除了補償的費用外,他們還強行要股權,大概是打算拿著就轉手賺錢的意思。”焦虹也回歸正題,“已經找了我幾次,堵著門口不讓我出門,幸虧是老唐回來才把他們招呼住。”
沙正陽臉色一凝,“這種人不能將就,但我估計老唐也打發不了他們,金銀紅人眼,財帛動人心,我們這邊剛說可以在一兩年后在內部轉讓股權,他們就嗅到味道了,這幫人沒那么容易罷手。”
“嗯,我也有些擔心,這幫人沒幾個,但是都屬于那種三十郎當,既不想老老實實干活兒,又想要撈一筆走人,胃口還奇大,在談離職補償條件時,就是獅子大開口,好在那又政策條款比著來,沒能得手,現在就扭著這股權的問題不罷休。”焦虹的態度也很堅決,“這種先例永遠不能開,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干個啥。”
沙正陽點點頭,“不過虹姐,你也要注意自身安全,這幫人有時候喝幾口酒,狗血沖頂,說不清楚會不會狗急跳墻鋌而走險,你和老唐說一聲,多物設幾個身強力壯的保安,最好是當過兵回來的,這幫人進來找你,必須要保安押著進來。”
“沒那么夸張吧?”焦虹笑了起來,“物設幾個保安肯定有必要,但至于說押著進來倒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他們還能干啥?我不同意不簽字,他們還能明搶不成?”
“別太大意,有些人被利益沖昏了頭腦,頭腦一旦發熱,就顧不得后果了。”沙正陽沒好氣的瞪了焦虹一眼,“記住我說的,別不放在心上,安全要緊。”
“行,行,我回去之后就安排老唐趕緊物設人,立即上崗。”焦虹雖然不以為然,但也不會拂逆沙正陽的好意,“還有就是雙方資產核實結束,都已經可以簽字了,職工的安排也大致有了一個方略,我覺得已經可以把縣酒廠這邊的前期工作動起來了,不一定非要等到一切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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