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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章 排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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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貢院里,兩位主考官和四位同考官正緊張地改著試卷。

  這一次因為第一題題目出得奇葩,改卷是前所未有的容易改——能從那個“0”說出些道道,順利破題的,那就有機會讓閱卷官繼續批改下去;不能順利破題,不用多說,直接黜落。

  所以雖然有八九百份卷子,但經過一夜功夫,已改了有一大半了。

  正主考官潘義庭疲憊地揉了揉眉心。

  說真的,桂省這地方偏遠,又不是文風昌盛之地,并不被朝庭所看重。他們派系在京中及幾個重要地區爭不過大皇子一派,因此找補了幾個偏遠省份,桂省就是其中之一。

  桂省出身、能在朝堂上說得上話的本就沒幾個,偏偏這些人還都不是大皇子一派的,即便有,家中要不就是沒有子侄考科舉,要不就是爛泥扶不上墻。最后選來選去,他才選了跟趙良有關系的祁家,因為聽說祁家小子的才名似乎不錯,而趙良是大皇子一派的。

  在來桂省的路上他就遞了話給祁家,叫祁家小子交卷的時候,即便交不了頭卷,也得交在前十,如此他也能通過一些渠道早早得知哪份試卷是祁家小子的,好在評語上下些功夫。畢竟他身為主考官,即便能在科考時做些小手段,也不能做得太明顯。那些人都虎視耽耽想要揪他小辮子呢。鄉試的前幾名,都得是在試卷上畫圈較多、評語較好的那幾張試卷中排出名次來。祁家小子要是擠不進這幾張試卷里,想拿解元就只能做夢。

  但他沒想到祁家小子連這點都辦不到,沒能早交卷,而且寫的文章似乎沒有什么特色,潘義庭改試卷改到現在都不知道哪一份卷子是祁思煜的——祁思煜愛在文章中引用祁元道的觀點,但一來這個“0”的題沒辦法跟氣學聯系起來,二來府學有許多學子都學著他的樣子,多在文章中提及祁元道的學說,所以祁思煜的文章漸漸就沒有了特色。

  因此潘義庭很不高興。

  他們派系好不容易搶了個主考官的位置給他,他取中的解元是別的派系的,為別的派系提拔人才,他有何面目回京復命呢。

  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他打起精神來繼續批閱試卷。

  過了大半日,試卷終于批閱完畢,幾份試卷擺在了兩位主考和四位同考官的面前。

  潘義庭掃視了眾人一眼,先問汪時彬道:“汪大人覺得哪一份試卷堪當解元之才?”

  潘義庭不知道哪一份試卷是祁思煜的,自己沒有目標,但他能從別人的反應中推斷出來啊。畢竟一個人的文章都帶了他自身的特質,只要有意還是能辨認出來的。比如二皇子派力捧的齊慕遠,他的文章向來重事實,擅推理,在擺事實講道理時還帶著一種銳氣。他平時寫文章就帶有這種特質,到考場上更可以把這種特質給放大,從而讓有意取中他的考官一眼就能辨認出哪篇文章是他的來。

  因在京中被任命為主考官,到上路直接南下,時間太短,且不宜跟外人接觸,所以潘義庭只能拿到祁思煜的幾篇文章,其他考生的文章他并沒安全的渠道獲取,自然不能辨認哪張試卷是大皇子一派力薦的齊慕遠的試卷。

  但他自有他獲取的方法。只要汪時彬力薦哪張試卷,就能得知哪張試卷是齊慕遠的。到時候他直接將其打壓下去,不讓他們得逞便是。剩下的,自然就是祁思煜或別的考生的了。

  潘義庭覺得,祁思煜得不得解元還在其次,不讓別的派系的考生在他做主考官時取得解元,才是最要緊的。

  汪時彬也有六十多歲年紀了,做了一輩子官,潘義庭沒有提出自己想要取中的試卷,而是先問他,這是什么用意,汪時彬自然清楚。

  對此,他也不是沒有對策的。

  他指著一張試卷道:“我覺得此生有解元之才。”

  潘義庭拿起那張試卷,看了一看,對汪時彬點了點頭,笑道;“不錯,我也覺得好。”

  汪時彬臉色一黑,心里一陣郁悶,忍不住暗罵了一聲:“老狐貍!”

  他指的那張試卷自然不是他猜的齊慕遠的,而是疑似杜錦寧的。

  齊伯昆早已跟他打了招呼,如果在竭力爭取下仍然不能讓齊慕遠獲得解元,那就死咬住杜錦寧。杜錦寧不是哪個派系之人,不至于讓潘義庭非得揪下來不可。但杜錦寧跟齊家交好啊,差不多等同于半個大皇子派系的人了。讓杜錦寧取得解元之名,總比讓二皇子派或是四皇子、五皇子派的人得了去的好。

  所以汪時彬打算將杜錦寧拋出來,也算是投石問路。否則他直接將齊慕遠那張試卷指出來,目標太過明顯,潘義庭定然會利用他正主考官的權利一票否決的。到時候他再據理力爭,也無濟于事。將杜錦寧的試卷拋出來,是最保險的辦法。一旦潘義庭直接否定這一張,他再趁機把齊慕遠的試卷拿出來,那才是正中下懷。

  卻不想汪時彬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認同他指的試卷,這讓汪時彬郁悶得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難道他自己就沒有想要取中的人選嗎?

  不過想想就算取中杜錦寧,那也起碼沒讓二皇子一派得益。在二皇子一派做正主考的情況下,還能讓親近大皇子一派的杜錦寧中解元,他這個副主考也能向上面交待了。

  這么一想,他的神情就松懈下來。

  潘義庭將他的一切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一下,越發篤定汪時彬推出的試卷不是齊慕遠的了。

  主考官和副主考權利大,同考官只能協助閱卷,對于取誰做解元是不怎么說得上話的。

  但四皇子一派來了兩位同考官,自覺二人的力量加起來也相當于一位主考官了。他們自然要為自己的利益努力。此時見潘義庭和汪時彬爭斗得厲害,心里一喜,連忙把他們看中的一張試卷推了出來:“某認為這張試卷文采斐然,卓然不群,當為解元。”

  當初在京中,為誰做主考官,誰做副主考,就爭奪了一番,一次次地進行利益分配。四皇子和五皇子派系的人沒能爭過大皇子、二皇子,淪落為同考官,潘義庭和汪時彬又豈容兩位同考官插手名義的排定?

  兩人瞥了那張試卷一眼,輪流把那張試卷的文章挑了一通毛病,有志一同地直接否定道:“這位考生水平不足以取為解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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