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省長一席話,絕不僅僅是和唐歡討論什么。又或者建議。
而是直截了當地——威脅!
這頓飯,也并沒有唐歡想象中那么輕松。梁省長不是來跟他套套交情,相互認識一下。
而是來警告唐歡,甚至恐嚇他的。
你若再執迷不悟地進行下去,白城這個唐歡的崛起福地,將淪為人間煉獄!
事實上,好像也的確如此。
當他得罪了白城最有權勢的兩位白城大亨,他可不是沒了在白城立足的生存空間?
當初,他與童書記敵對,不也是有鄧市長支持嗎?
如果連鄧市長也要除掉他,趕走他,唐歡的確就沒了生存空間。陷入絕境。
所以梁省長的威脅,也是實打實的,并沒有危言聳聽。
可唐歡的性格,想來吃軟不吃硬。
誰敢威脅他,甭管對錯,他必然反撲——
這幾年來,了解他的人都清楚這一點。
眼前這個梁省長了解唐歡嗎?
肯定多少打聽過一些。
在他看來,唐歡絕不敢得罪自己。否則,他真的將無法在白城立足。
那么,不說對自己言聽計從,最起碼,他得慎重點,不能太張狂。不停地鬧事。
這對劉書記是一種傷害,對梁省長——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事實上,在唐歡來到白城之前,雖然事件才剛剛過去幾天,卻隱隱有種大局已定的意思。哪怕是連身在京城的韓部長。宋培公等人,也堅定此事已經有了定論。不太可能節外生枝。
可唐歡這個變數,卻讓局勢變得模棱兩可起來。
尤其是周秘書事件,更是讓白城官場風聲鶴唳。波譎云詭。
高層當然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也知道唐歡就是罪魁禍首。可底下的人,全都慌亂起來。
鄧市長出事了。
這才幾天,怎么連劉書記的人也出狀況了?
接下來會不會波及更廣?動搖整個白城官場?
任何領導,都不愿意瞧見自己所執掌的地盤出大亂子。劉書記如此,梁省長何嘗不是?
白城亂了。
受牽連的可不僅僅是劉書記一人。梁省長的連帶責任,可能更大。
這是其一。
另外一點就是——梁省長早已經和劉書記形成了默契。
只待這次事件結束,梁省長將順利接棒,取代進京入職的劉書記的位置。
劉書記平步青云,梁省長也穩坐一把手的位子。皆大歡喜。
唯一的犧牲品,僅僅是鄧市長一人罷了。
可如今唐歡的所作所為,卻要將所有人都牽扯進來。
哪怕是梁省長,似乎也不能幸免。
畢竟,劉書記出狀況,就會影響所有人的調動和安排。
甚至于,從梁省長收到的風聲來判斷。唐歡此次的目的,是想幫鄧市長找一條出路。甚至幫他脫身。
鄧市長脫身了。劉書記豈非功虧一簣。
劉書記沒撈到任何好處,沒獲得上級的認可。他又豈會輕易挪窩?讓梁省長如愿以償地登頂?
周秘書事件看似不嚴重,卻引起了連鎖反應,蝴蝶效應。
令整個白城官場都亂了。
而這,何嘗不是唐歡早就預料到的結果?
他唯一沒有猜到的,就是梁省長和梁吉成的堂叔侄關系——
“梁少可惜了。”
提及此事,唐歡面露敷衍的遺憾之色:“他本該有大好前程,卻無端喪命。”
“可惜?”梁省長轉移話題,擲地有聲道。“唐歡,這件事當真與你無關嗎?”
唐歡聞言,卻是不由自主地挑眉道:“我是一個正經商人,豈會干這種違法亂紀的勾當?梁省長,您這是對我的誹謗。”
事實上,梁吉成的死,還真不是唐歡干的。
嚴格來說,他只是煽動了梁吉成和白不臣。然后,白不臣的保鏢干掉了梁吉成。
唐歡做的,僅僅是見死不救而已。
如果這也能算是元兇的話——那這世上所有人都十惡不赦。
面對唐歡的狡辯,梁省長只是悶哼一聲道:“也許將來真相大白之后,你就不會再這么嘴硬了。”
梁省長氣場強硬。由始至終也沒有給唐歡表露出任何溫和的表情。
他對唐歡,的確很不滿。
唐歡一出手,就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而且還會持續下去。
這讓梁省長很生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劉書記更生氣。
畢竟,此事失敗,對劉書記只是一次邀功的鎩羽而歸。
可對梁省長來說,非但影響他登頂。還有可能在派系內,失去競爭力。
畢竟,單論職務地位,鄧市長比較他梁省長。差距并不算太大。也許這一步很難跨越,可真要氣運到了,跨越也就是幾年的事兒。
這一次,梁省長放棄了鄧市長。
在派系內,他是承擔了一定壓力的。
一旦鄧市長咸魚翻身,重新崛起。那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打擊。
派系之爭亙古不變。
而派系內,又何嘗不是你爭我斗?
位子就那么多,想坐上去的人卻是數倍,甚至十數倍。一旦利益發生沖突,連家人都沒得商量。何況盟友?
“這不是嘴硬。”唐歡氣定神閑道。“這是捍衛我自己的聲譽。”
“話我已經說完。”梁省長平靜道。“你聽。或者不聽。自己判斷。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你非但改變不了什么。卷入太深,還會連累到你本身。白城之大,還沒到你一個生意人能動搖的地步。”
最后這番話,已經是徹頭徹尾的警告了。
白城之大,還沒到你一個生意人能夠扭轉格局的地步!
就算你背后有人又如何?
就算你手握童書記日記又如何?
不論是梁省長還是劉書記,日記上都沒有十足的證據。那些小打小鬧,也無傷大雅。不可能引起高層的注意。
鄧市長這次落難,僅僅是應了那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非他真的干了不可挽回的勾當。
說到底,用勝者為王敗者寇詮釋即可。
上頭想動你,你就算如白蓮花,也照樣能整趴下。
上頭挺你。你就算十惡不赦,也能平步青云。
這就看靠山,看氣運了。
鄧市長命不好,成了犧牲品,被派系所遺棄。
“我可不僅僅是一個生意人。”唐歡點上一支煙,氣定神閑道。“梁省長忘記了。我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