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四章 暗涌
他是她的未婚夫。
這是上一輩人就定下的。
秦家姑姑有足夠抗爭的資本。
但她沒有。
懂事以來，她就知道這世上有個男人，和她有婚約之約。
她并不過于反感。
因為這是她大哥定下的。
而從小，秦無雙就一直是她的偶像。是她想要追趕的奮斗目標。
大哥為她選的男人，又會差到哪兒去呢？
初次見面，她對唐歡沒什么太強烈的印象。
哪怕至今，她也并不覺得唐歡有過于出眾的特長。
這些年，她見過太多青年才俊。包括向她求婚的姚東亭。
不夠優秀嗎？
作為京城名少之首。姚東亭的本領，是得到大眾認可的。更是天選之人。年輕一代的領袖級人物。
他的起步點，就足夠唐歡奮斗十年二十年了。一不留神，可能一輩子也追趕不上。
但她依舊不曾動搖，也沒想過悔婚。
她就像個長輩，默默注視著唐歡，等待著他的崛起。
緩緩起身。
秦家姑姑步履從容地來到窗前，俯瞰高樓之下的絢爛夜景。
四九城的夜景，很美。
她拿起一只耳機，放進了耳中。
聽著那首她唯一喜歡，也不考慮再喜歡第二首的老歌。
歌名：《暗涌》
就算天空再深，看不出裂痕。
眉頭仍驟滿密云。
就算一屋暗燈，照不穿我身。
仍可反映你心。
讓這口煙跳升，我身軀下沉。
曾多么想多么想貼近。
你的心和眼口和耳亦沒緣分。
我都捉不緊。
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
越美麗的東西我越不可碰。
歷史在重演，這么煩燒城中。
沒理由相戀可以沒有暗涌。
其實我再去愛惜你又有何用。
難道這次我抱緊你未必落空。
仍靜候著你說我別錯用神。
什么我都有預感。
然后睜不開兩眼看命運光臨。
然后天空又在涌起密云。
曲風暗冷，無情。那位女歌手的唱腔，也毫無情緒。仿佛一個旁觀者，一個無所謂的過客。
秦家姑姑初次聽，便愛上這首歌。也是她人生中不多的愛好之一。另外一件事兒，自然就是喝酒。
喝醉烈的酒，聽最冷的過。過最孤寂的人生。
這就是秦家姑姑，一個被四九城譽為大魔王的女人。
現在，她站在窗邊。
驀然回首，這個男人卻鼾聲大作。荒誕極了。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唐歡醒來時，秦家姑姑已不知所蹤。
而唐小婉，也始終沒有來信。
但唐歡卻后知后覺，理解了唐小婉臨走前的那番話。
午夜之前，我定然給你答復。
但這個答復，卻并不需要她親自轉達。
有太多人會知曉她與那位小少爺的訂婚。只要傳出去，唐歡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
事實上。唐歡并不知道的是。并非唐小婉不想在訂婚之前來見他最后一面。而是在結束那個電話之后。領導家立刻派人來接走了唐小婉。并安置在了絕對安全的地方。
以確保今晚的訂婚儀式，萬無一失。
也許唐小婉不像秦家姑姑那么風頭出眾。可作為唐家獨女，天宇集團的oss。唐小婉作為年輕一輩，她的影響力也是異常巨大的。
作為強強聯姻的對象。唐小婉可謂無可挑剔。
她美麗，有工作能力，打拼到現在，不能說完全沒借助家族力量。但大多時候，她都是靠自身的能力去運營這龐大的集團。
她只是太低調了。
也太像一個合格的，普通的美女老板。
而不像秦家姑姑，特立獨行，霸道張狂。
整個上午，唐歡都在嘗試著聯系唐小婉，卻了無音訊。
不得已，唐歡被迫前往唐家。找到了老管家。
唐老爺子正在餐廳用餐。
就他一人。顯得十分清冷。
唐歡的忽然出現，并不出乎唐老爺子意外。卻是為這清冷的餐廳，增添了幾分人氣。
“小少爺。”
老爺子微笑起身，吩咐傭人加一副碗筷。
“我不是來蹭飯的。”唐歡落座后，也不動筷子。只是深深看了老管家一眼。
“那你是來？”
老爺子仍然在笑。
盡管他的眼神中，寫滿了落寞之色。
盡管，他一點兒也不希望女兒嫁過去。
但正如他跟女兒多年灌輸的理念一樣。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魂。
為了唐家，他們可以放棄一切。
而這個唐家，是唐歡的唐家。不是唐小婉的家。
“我想知道，唐小婉訂婚，是不是為了我？”唐歡說罷，吐出一口濁氣道。“為了獵龍者？”
“重要嗎？”老管家含笑問道。
“重要。”唐歡點頭。
“我覺得不重要。”老管家仍然在笑。“我女兒，也覺得不重要。能達到目的，不就行了嗎？”
唐歡的身軀微微緊繃起來。
為達目的，就可以犧牲自己的幸福？
如果唐歡今晚眼睜睜看著表妹和不喜歡的男人訂婚。他會后悔一輩子。也會看不起自己。
搖搖頭，唐歡抿唇說道：“唐伯，今晚他們在哪里舉辦訂婚儀式？”
唐老爺子沉默起來。
他知道唐歡要做什么。
可他不能讓唐歡這么做。
一旦做了。不僅計劃全部泡湯。甚至會惹來更大的麻煩。
這已經不是得不償失了。而是自尋死路。
唐歡，仍然是他的小少爺。唐家復興的希望。
可唐家，早已經沒了。
如果在三十年前，不論唐歡做什么，唐家都能幫他擺平。因為權傾朝野的老爺子，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任何困難。
可三十年后的今天。不可以。
哪怕唐歡再有天賦，未來的前途再龐大。
也無法阻止今晚的訂婚儀式。
更不可以自尋死路。
“你不能這么做。”老管家用近乎請求的口吻說道。“我也不允許你這么做。”
一旦做了。
唐家的希望，就徹底沒了！
唐歡神經質一般地笑了。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然后，他直勾勾地凝視著老爺子，一字一頓道：“當年我爺爺在世，我那死鬼老爸還在時。他們一定不會讓您，讓小婉受任何委屈。是不是？”
“我也許沒他們那么強大。”
“哪怕我要阻止這一切，會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
“但我是唐家人。”
“是唐家唯一的血脈。”
“唐伯，您要我丟唐家的臉面嗎？要靠我們唐家女人犧牲一生的幸福，來換取報酬嗎？”
四更。還欠一章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