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兵接過毛巾,看了林微一眼,隨即收回視線,“趕時間,就跑的比較快。”
三輪車的空間有限,不像是板車,側邊插些板子就可以延伸出來一倍的空間,裝東西多不說,還能在車把上掛一些。
東西裝的多,又需要人力拉,他為了節省時間,就一路拉著車子跑回來的。腦門上出點汗,也是正常。
她照顧他,就像是照顧林澤一樣順手,包容,不給他們壓力,偏又有辦法讓他們更努力。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林微點點頭,“我跟你一塊去。”
這些量僅僅只是一部分,張軍媳婦兒沒回來,想必還在對賬結賬。之前她回來沒有直接去找他們,也是因為不確定他們當時是在哪一家。
現在彭兵回來,再過去,就有人帶路了。
張軍本也要跟著過去,林微以清點剩余她們自制的塑料袋為由,把他留了下來。
隨著彭兵過去,林微接手了張軍媳婦兒的工作,她雖然討厭數學,那些高等數學題也不知道怎么下手,可對于加加減減的東西,心算能力還是不錯的。
她一過來,速度明顯增加。張軍媳婦兒和彭兵負責清點貨物,她就抽查衣服質量。當然,張軍媳婦兒和彭兵跟著她幾次,也知道怎么查看質量,也就一邊清點,一邊做些質檢的活兒。
差不多的時候,比對著記賬本,把工錢給算好,質量差的太明顯的,扣掉相應的錢,質量沒啥大問題的,直接就包紅包,手法干凈利落,直接暴力。
連續幾家都沒有異議,等到了倒數第二家,結賬的時候出了問題。
“為什么要扣一件衣服的錢?!”
這家媳婦兒還沒吭氣兒,婆婆滿臉陰沉地站在一邊,虎視眈眈地看著林微,十分不滿地說道,“我們就做幾道工序,你這一扣,可是把整件衣服的工序都扣進去了?小姑娘,做人不能這么不厚道!”
“這位大娘,當初做衣服的時候,我和你兒媳婦兒明文規定過的,如果出錯,就是這樣來扣。你如果不知道,可以問問她。”林微指了指老人的兒媳婦,“如果你認為口說無憑,我還有當時立下的字據。”
林微說的客客氣氣,老人撇撇嘴,還要說什么,卻被紅著臉的兒媳婦攔住,“娘,你別說了,當初我們就是這么規定的。”
“規定?規定什么!規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老人甩開她,抖著手里的錢,不滿道,“我們是窮人,哪里像你,有那么多錢還摳門成這樣!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你閉閉眼就過去了。”
閉閉眼?
還真拿別人的錢當自己的啊!
林微笑了笑,盯著她,正準備說點什么,卻被張軍媳婦兒拉了一把,“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咱按規矩辦事兒,不用多說啥,趕緊收拾好去最后一家。”
這大半個月的相處,林微這人的性子和一些習慣,她也算是小有了解。
剛才那樣子,明明就是不高興的前兆,等她開口,估計得把人懟死。
可她的生意得靜悄悄來,真要是鬧狠了,搞得不開心,這一家子背地里搞些小動作,舉報啥的就耽誤事兒了。
“老人家,你自己看看那衣服,問題可不小。我們扣一件衣服的錢,是按規矩辦事。”張軍媳婦兒笑道,“再說,不還給了你們紅包嘛?那可是——”
“紅包的錢那是我們應該得的。”老太太頭一昂,翻翻眼皮子,“要不是那件衣服,你們不得給我們更多?”
張軍媳婦兒:“…”
“咱也別爭了,這樣,你們等一下,我讓我媳婦兒把這衣服拆了重新做。”老太太擺擺手,直接做了主。“這件衣服做好,你把工錢和紅包錢再給我重新算,一分都不能少!”
林微勾勾唇角,笑得開懷,這老太太以為自己是誰?她還想當她的主?
“我沒時間等。”
林微這句是對著老太太兒媳婦說的,見她臉色通紅,這才轉向老太太,“老太太,你兒媳婦半個月總共賺了一百二十六塊五毛六分,對吧?”
老太太看著她,以為林微想干什么,不太敢接話。
見不回答不行了,這才點點頭,“咋啦?”
她算過了,加上紅包的五塊錢,正是這個數字。
“我就是不說,你心里也知道你自己的要求過于無理。”看老太太有些不安,林微才有說道,“這個活兒,半個月的時間,賺的錢相當于一般工人的三四倍,這個沒錯吧?”
這話說的叫一個平心靜氣,毫無波瀾。
老太太不傻,聽她這么說,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等老太太細想,林微繼續道,“有這筆錢,日子要比旁人好過得多。以后,這樣的好事兒也不會少,別人都沒異議,高高興興的等后面繼續賺錢,你們看樣子不太想接以后的活兒啊…”
“哎你看看你,大娘是跟你說笑話哩,你還當真了。”老太太“嗐”一聲,笑著擺擺手,“人家都說,我年輕的時候沒進文工團真可惜。你看看,這一沉下臉,你們還都當真了!哈哈哈!”
文工團?
林微看了干瘦干瘦,三角眼,嘴角下垂的老太太一眼,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噎死。
就這樣的,她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也真是失敬了…
“您老真會演戲,我都差點說,咱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不好過了,你們估計也得出事兒。”林微笑著搖搖頭,“話雖沒說出來,但也給大家提個醒兒。真想賺錢,咱就偷偷來,悶聲發大財不是?”
“是是是!咋能不是!”老太太臉上的皺紋笑成一朵花,“大娘就等著以后跟你發財了!”
“發財可以。”林微指了指單獨放在一起的那件衣服,笑道,“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兒,咱們可真就沒辦法合作了。”
“當然,你要是不高興以后沒辦法賺錢,想去舉報啥的,那也請隨意了。只是舉報了,就千萬別后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