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九七 本源物性
意識回到肉身，蕭怒徐徐睜開雙眼，眸光陡生風雷，呼嘯聲瞬間響徹全場。
眾人從未在一個凡仙身上，感受到過如此沉重的威壓，雖然被蕭怒一系列驚人的神通手段震懾住了，可讓他們承認蕭怒神帝的身份，他們還感覺十分的不適應。
世界恒以力量為尊，在神霧森林，更不例外。
蕭怒忽然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眾人正不明所以之際，就見停在他肩頭那三只五級巔峰的仙寵，忽然振翅飛起，卻懸浮在蕭怒的面前三米遠處，齊齊發出震耳欲聾的清脆人聲：“神帝大人，請吩咐！”
“天啊，三殿最厲害的三頭仙寵居然就這樣認他為新的神帝了？”眾人瞠目結舌。
“都給我聽好了，自今日起，三殿正式撤除，一應物品，暫由鉆云、紫燕、狐鷹保管，稍后我自有安排！你們三個速去，記住，勿要遺漏了一件東西！”蕭怒滿附神魂力量的聲音，如龍吟虎嘯，在廣場上空久久回蕩。
“謹遵神帝神諭！”三頭仙寵朗聲回應后，帶著無比劇烈的空氣撕裂之音，眨眼間就消失在眾人感知里。
想到神帝臨走前的警告，此刻就算心有不甘的人，也大氣都不敢出，盡皆噤若寒蟬，不知道蕭怒接下來要做什么。
設立了萬年之久的三殿，到了他手上，說撤就撤了，這是什么道理？
可眾人也明白，哪怕自己是人仙境強者，也無人是那三頭強大的五級仙寵的對手。這要是惹怒了蕭怒，當了出頭鳥，豈不是落得個三位老殿主那樣的凄慘下場？
再說了，凡仙境的人觸怒蕭怒，純屬作死，誰沒親眼看到蕭怒的神威？六十三個實力超群的凡仙，一息間就在他一刀揮出后灰飛煙滅尸骨無存了。
論及兩任神帝的殺性，似乎新任神帝蕭怒的殺性更加重一些。
也正是這一點，對剛才蕭怒宣布的撤除三殿的命令，無人敢出聲反對。
跟著，蕭怒的目光就落在三殿所屬的那群人身上。
這群人，人仙近百，凡仙所剩不多，只有三十幾個了。論戰斗力，他們這群人完全足以對四十八部加上浩然門形成絕對的碾壓。
然而，他們在蕭怒目光的掃視下，均惴惴不安，不知道蕭怒要做什么，三殿被撤，那他們將何去何從呢？
這時，蕭怒目光繼續定格在他們身上，沉聲說道：“爾等能開靈智，覺醒仙靈根，修行到今日的境界，殊為不易。我已看過了，你們中間，沒有一個本體是屬于人類的。就算你們修行資源不短缺，今后你們想再進一步，比登天還難！因為，你們缺少可以讓你們本源物性發生根本蛻變的仙法,我說得可對？”
一席話，讓這群人紛紛驚出一身冷汗。
的確如此，他們雖然如今個個修為不俗，看似已經和人類一般無二，但本源物性根深蒂固，想要清除談何容易？
而本源物性，真正的局限了他們的修行，他們修為越來越艱難，進步越來越微弱，哪怕往日有充足的修行資源，也于事無補。
這些人都曾經想方設法去覲見神帝，向她求教。結果，神帝說的話，跟蕭怒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他們其實早已死心了。
他們的本源物性，或為草木，或為飛禽走獸，或為爬蟲游魚，不一而足，雖蛻凡成功，或成凡仙，或成人仙，但卻已然因為本源物性的關系，被天道枷鎖桎梏得快要窒息了。
他們清楚，若無神跡出現，他們只能這樣活下去了，倒是比尋常的飛禽走獸爬蟲游魚草木花果長壽了許多，有了喜怒哀樂，有了七情六欲，也僅此而已。
卻無法沿著逆天而行這條修煉之路，繼續走下去了！
他們很遺憾，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人群中最年長的，是功法殿一位滿臉白須的老者，他顫巍巍地沖蕭怒遙遙躬身施禮，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大聲開口問道：“尊敬的神帝啊，誠如您所言，我們這群人以及四十八部絕大部分人，都受到本源物性的影響，您既然提到了，小的斗膽請問神帝，您可有方法，替我們解決這個問題？”
蕭怒不置可否，卻看著老者說道：“你的本體乃龜體，雖比普通人長壽，但反應最為遲鈍。雖然你勉強服用了七次神元丹，才沖破凡仙桎梏，晉升人仙初期，可比你更晚修行的人，早就超越你很多了，是不是這樣？”
老者訝然道：“您，您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蕭怒坦然屈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淡然道：“你們的一切在我真視之眼面前無所遁形。對了，真視，乃我浩然門九技中的第四技，修得此技后，雙眼自然而然可勘破世間一切虛妄，還爾本真。所以，我能清楚看到你們的修行癥結，看出你們的本源物性！”
以御天為首的四十八部尊主聽到這里，無不動容。
他們已經被孫南之前勾起了對浩然門九技的強烈興趣，此刻又聽到蕭怒提及他們最為關心的‘本源物性’的問題，再次聽到浩然九技，依稀有些明白過來，蕭怒之所以當眾說到本源物性，說到浩然九技，絕不會毫無緣故。
機敏的巨靈部尊主御天忽然感到心跳加速，如擂鼓一般劇烈，根本停不下來了。
他想到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可能。
這時，就聽蕭怒繼續對那龜體老者說道：“其實，就你而言，心性純良，性情溫和，與世無爭，若是你的本源物性根除掉，倒是有希望成就金仙之位！”
此言一出，廣場上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神霧森林，這些修士們，論及對修行的認知，遠勝過蠻荒天那些修士。
那是因為神帝時不時會將一些神域星河四界的修行知識，傳給三位殿主，因而，他們這些人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修行常識。
神帝阿蘿曾經給他們下過斷語，哪怕是三位已經晉升真仙境的殿主，窮他們一生苦修，至高也僅僅只能修行到真仙巔峰，絕無可能臻至金仙境！
金仙境以下者，所習神通俱為小神通，而金仙境，則升至大神通范疇。更何況，金仙的壽命是真仙的數倍不止。
陡然聽得蕭怒說龜體老者能修煉到金仙境，怎不叫眾人驚掉了下巴？
那龜體老者倒是沉著，他激動了片刻，再次追問道：“請問神帝，您覺得小的本源物性，有辦法根除嗎？”
“當然，若是連你這點本源物性，我都無法替你根除，我怎配你尊稱一聲神帝？”蕭怒傲然說道。
此話，如一聲聲驚雷，炸響在所有人耳邊，震得他們個個神魂昏黑，人群出現片刻的死寂。
然后，大概過了三四息時間，蕭怒所站立的擂臺，就被一擁而上的仙修們圍得水泄不通，但無人敢以身體觸碰到擂臺一下。
萬年來從不輕易表露自己喜怒哀樂的龜體老者，身不由己，被眾人推到了人群最前方。他兩眼滿含濁淚，顫抖不已地沙聲問道：“尊敬的神帝啊，您，您當真能替小的根除本源物性，卻不知小的能為您做什么？”
人群驟然黯啞下來，千百雙眼睛齊刷刷落到蕭怒的身上。
龜體老者的問題，也是他們所有人關心的問題。
蕭怒目光如炬，徐徐從人群中掃過，沉吟半響，肅然道：“修行本是逆天而為，我為你們化解本源物性，我自己日后就要遭受到無比嚴重的天道反噬。不過，我倒是可以出手，為你們根除本源物性，只有一條”
說到這兒，蕭怒故意頓了一頓。
四下里響起一陣陣吞咽唾沫的聲音，眾人的心早就被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立刻從蕭怒口中把話聽得完整。
“通不過我考核者，我是絕不會為你出手的。”蕭怒一字一頓，斬金截鐵地說道。
那龜體老者激動得胡須一顫一顫的，再次沙聲問道：“請問神帝，您的考核意指什么？”
人群最外圍，被孤零零撇下的孫南，若有所思，他忽然明白，掌門師兄要說什么了。
只是他十分擔憂，蕭怒能有什么辦法，替這些仙修解除本源物性。
他已在這里生活修行了數千年，早就聽說過本源物性的問題，這是個無解的難題，據說，連神帝阿蘿都沒有辦法。
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掌門師兄，絕不是那種信口開河之輩，他做事謀定而后動，一點也不莽撞，老練得根本不像一個十七八歲年紀的人。
蕭怒輕咳一聲，卻又不直接回答龜體老者的問題，而是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看著龜體老者道：“你叫什么名字？”
龜體老者一愣，顫聲應道：“好叫神帝知曉，小的本無名號，后來僥幸入了功法殿，偶然翻閱書籍略有所得，便給自己取了個名字，九齡。”
蕭怒笑道：“九齡？好名字，倒是跟你很配。好吧，九齡，說實話，滿場四五百人中，我第一眼看中的就是你。我現在鄭重地問你一句話，你要想好了再回答我。”
九齡重重地點點頭，呼吸聲越發急促起來。
蕭怒目中雷電光芒陡然大盛，神魂威壓暴漲十數倍，徑直看著九齡的雙眼，厲聲喝問道：“若我替你祛了本源物性，你可愿一生心存良善，不枉造殺孽？”
九齡如呆滯了一般，似乎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片刻后，雙眸卻一片清明，根本沒受到蕭怒目光的影響一樣，鄭重地點頭應道：“九齡愿意！”
“你可愿入我浩然門，修習無上功法，不畏艱難，不畏天道，努力向上，尋求長生大道？”蕭怒醍醐灌頂般的再次喝問道。
九齡這一次，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點頭應道：“九齡愿意，九齡愿意！”
“好！”
蕭怒高喊一聲，好字余音猶在，也不知用了一個什么神通，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九齡卻被他直接攝到了擂臺之上，正好站在他一米遠的身前。
九齡不知所措，身為初期人仙的他，竟然感覺自己渾身的力量離奇地消失殆盡了，此刻做任何一個動作，似乎都無比的艱難！
人群鴉雀無聲，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無所謂的，也有莫名激動的。
有機敏的人，已經意識到，接下來，恐怕就是大家見證神跡的時刻！
果然，就聽蕭怒肅然對九齡說道：“九齡，今日我代表浩然門第七代掌門，破格收你為第八代弟子，你可知為何？”
九齡茫然搖搖頭。
蕭怒道：“你的脾性品行，與我宗門功法相當契合。故而，我才會破格當眾將你收下。在你入門之前，我就替你根除了那桎梏你的本源物性，你他日但有所成，勿忘鞠躬盡瘁，回報宗門！”
九齡轟然跪倒，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地道：“弟子九齡，謹遵掌門法旨！”
忽然間，天地間想起一個充滿無窮玄奧無窮韻味的音節。
“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