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
“好了,我們已經抓到那個肇事者,下周上法庭,沒意外的話他會直接入獄。”
“恩,再見。”
電話放下。
警長朝后一靠,仰躺在靠背椅上,長長的吁了口氣。
在他旁邊,幾名下屬正在一起查看監控視頻。
“快看。”
“他真的被撞飛了。”
“這樣的速度,人怎么可能活下來?”
隨著他們的說話聲,身穿黑袍的死神出現在屏幕上。
眾人立刻一起念頌死神禱文。
——死神出現在監控中,就代表她并不排斥為本次事件做證明。
甚至她也在關注著事情的發展。
緊接著,那位傳說中的地神出現了。
整件事如同當事人所說的那樣,一直發展下去。
最后。
地神把那人輕輕提起來,那人瞬間就痊愈了。
活生生的奇跡!
這不是奇跡,這應該算神跡!
“看來我也要求地神保佑,這樣一旦在與歹徒搏斗的時候,就多了一條命。”有人小聲念叨著。
門打開。
一名警員木愣愣的走進來。
——他便是之前出警的人,負責與那名被撞男子聯絡,記錄事件。
“你這么怎么了?”警長皺眉道。
“我…信仰地神了…”警員夢囈似的說著。
眾人都望著他。
警員打開錢包展示給大家看。
只見里面空空如也。
“嘖嘖,地神拿空了你的錢!”有人噓聲道。
那警員搖頭道:“這是我甘愿獻給地神的,你要知道,這位尊貴的神靈治好了我的…我的…”
他忽然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拿出電話,朝里面急急的吼道:“老婆,不許睡著,等我回來。”
——這警員走了。
眾人一陣神情莫名。
是的,大家相識數十年,彼此多少知道這位警員的事。
他有些小毛病一直沒治好。
難道…
難道地神就這么厲害?
對了,地神原本就是管身體的。
大家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一些身體上的小毛病,想治也治不好,有時候只能用些藥——
如果地神能幫忙,誰不愿意?
警長一揮手:“好了,信仰哪位神靈是你們的自由,但現在是工作時間——值夜班的留下,其他人回去。”
“是,頭兒!”眾人齊聲應道。
他們走出了警長的辦公室,各自離去。
但關于地神的事,開始在暗中朝著四面八方傳播。
辦公室里。
警長等周圍安靜下來,這才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名正在蕩秋千的小女孩。
小女孩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警長撫摸著照片,久久凝視,最終捧著照片在地上跪下。
“偉大的地神。”
“請讓我的女兒從昏迷中醒來。”
“我將奉上自己的一切,無論是靈魂、血肉、還是其他任何東西,只要她能再次醒來。”
“求求您。”
“我將永生侍奉于您。”
他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念著。
然而什么事情也沒發生。
警長漸漸停止了念頌。
他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打開錢夾,把所有錢都拿出來,跟照片放在一起,繼續祈禱。
時間緩緩流逝。
——還是沒有任何神跡發生。
警長再次陷入沉默。
神靈并不響應自己的呼喚。
這是為什么?
按照神靈所說的那句話,自己應該已經符合要求了啊!
警長來來回回想了一遍,終于恍然。
他將桌子上的煙丟在了垃圾簍里,輕聲道:“我從今天開始,每天鍛煉身體,以后再也不抽煙了。”
“還有,我將堅決掃蕩轄區內的一切毒販。”
下一秒。
叮鈴鈴——
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打斷了他的述說。
警長只好把照片和錢放在桌子上,拿起電話。
“…是我。”
“什么?她醒過來了!”
“我馬上就到!!!”
警長放下電話,抓起車鑰匙,整個人就像瘋狂了一樣朝外跑去。
桌上。
照片里的小女孩依舊笑得燦爛。
旁邊的那疊錢忽然消失不見。
“你不能行使永滅的神職。”深雪道。
“為什么?”
顧青山問。
深雪耐心解釋道:“一般來說,就算是被殺掉的神靈,也擁有再次托生的機會,哪怕是成為一個頗有天賦的凡人,也至少可以繼續存在。”
“而永滅是歸于混沌。”
“如果你行使永滅的神職,那么神靈都會徹底滅亡——你會成為所有神靈的敵人。”
顧青山輕輕敲了下桌子,神情放松的道:“那算了,其實作為地神,我與你之間倒是可以形成良好的關系。”
“戰爭會給我帶來無窮的力量,假如你不支持進行戰爭的話,我現在就該殺了你。”深雪似笑非笑道。
她身上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如同風雪。
顧青山神情不變,輕啜了一口酒,慢慢說道:“你以為我是什么陣營?”
“你說過,你并不渴望這個世界發生戰爭——你是跟生命之神她們一個陣營。”深雪道。
“不,我會去做我自己的事,跟那些神都沒有關系。”顧青山道。
“時代的浪潮之下,沒有誰可以幸免,你竟以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深雪冷笑道。
“當然,沒事何必打打殺殺——不過大家都想打的話,我也奉陪,畢竟我最擅長的就是殺人和戰爭。”顧青山道。
“所以你打算當個獨行客?”深雪問。
“我還沒想好,這個世界我需要進一步了解,有些事情也得再看一看。”顧青山道。
深雪若有所思,許久才道:“我是亂世陣營最強的神靈之一,我不知道今天該不該放過你。”
“不管你做任何決定,我希望你不要后悔。”顧青山說。
深雪歪著頭,靜靜的打量他。
“我只有最后一個問題。”深雪道。
“問。”顧青山道。
“你為什么希望眾生長命百歲,每天過好日子?”深雪問。
“因為我希望自己是這樣,所以我猜大家都希望過這樣的安穩日子。”顧青山道。
“凡人豈能與神靈一般無二?”深雪道。
“神靈尚且渴求力量,凡人如何不渴望美好生活?”顧青山道。
“…你說的事無法實現。”深雪道。
“但值得去努力,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做了不會后悔。”顧青山道。
深雪看著他。
“顧青山,如果人人長命百歲,我作為死神的力量就會大大減弱。”她認真道。
顧青山一拍手,說道:“這好辦,我讓信徒們每十年都要給自己舉行一次葬禮,在葬禮上念頌死神禱文,敬奉死神,以此體悟生命的珍貴。”
“十年太長。”深雪道。
“那就五年一次。”顧青山道。
“最好每天一次。”深雪道。
“每天一次人家還活不活了,天天都在葬禮,也不太合適過日子,你說是吧。”顧青山無奈道。
“三年一次。”深雪道。
“——成交!”顧青山拍板。
“你其實是個魔鬼吧,信徒之間的這種事…竟然這樣安排。”深雪道。
“這對信徒來說是一件好事,等我有了大量的信徒,這件事將會對你我都很有利,怎么不行?”顧青山道。
深雪嘆了口氣,喃喃道:“你這種一上來就找信徒要錢的神靈,我其實并不看好。”
顧青山正要說什么,忽然神情一動。
嘩啦啦啦——
他面前的桌子上迅速堆滿了錢。
錢堆的越來越高,漸漸朝天花板延伸上去,還有不少掉落在地上。
“這么多錢…這才多久,你的信徒怎么會發展的這么快。”深雪失神的道。
“瞧,我覺得我干神靈這一行還是很有前景的。”
顧青山的聲音從錢堆后面傳來。
周圍喧嘩聲大起。
“哇,好多錢!”
人們都涌上來撿錢。
但無論他們怎么努力,都無法撿起任何一張紙幣。
音樂消失了。
人們啞然,失色的站在原地。
“這種事…唯有神靈…”
“不會錯,神靈當面。”
“天啊,我竟然親眼見識到了神跡。”
眾人敬畏的退開。
同一時刻。
在酒吧的監控屏外,一個豪華的包廂中。
幾名身形壯碩的男人滿頭冷汗,朝沙發上的兩人望去。
其中一人失神的道:“糟糕…那個小妞好像是神靈…”
另一人二話不說,摸出一柄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槍聲響起。
他倒在地上,鮮血直流。
——他的頭已經被打爆,但身軀卻躺在地上不停抽搐,口中發出痛苦呻吟:
“為什么…我還沒死?為什么…”
一息。
兩息。
三息。
超越極限的痛楚讓他發出了瘋狂的吼叫:
“偉大的奴役之神!我是您的忠實信徒,為您進獻過許多奴隸——您見過我的,求求您,讓我死去,我只求立刻死掉!”
沒有回應。
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眾人一哄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