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朵爾對著尸體發愣之際。
另一邊。
顧青山解除了眾生同調法則,正走在一片稀疏的林子里。
在他的左手上,依然只有那條花蛇。
“得抓緊時間了…不然一會兒大家都要餓肚子。”
顧青山呢喃著,把花蛇掛在一旁的樹上,隨手取出一張弓。
長弓一抖,鋒銳的箭矢飛出去一千多米,射爆了一只豹子的頭。
掛在樹上的花蛇剛想動,被顧青山一把拽回來,重新捏昏過去。
他手里抓著蛇,大步朝豹子走去。
“偉大的死亡法則之主,我有件事想求你。”
顧青山邊走邊說道。
在他身側,一團黑暗火焰閃了閃。
顧青山就說道:“呃…是這樣的,你跟我簽訂的有契約,所以應該能看到我做的一切事情能不能別告訴其他法則之主,我剛才到底做了什么?”
一行燃燒的黑色小字出現:
“我跟其他法則存在并不熟,它們懼怕我。”
顧青山微微點頭,又道:“還有一件事…”
“那個蕾妮朵爾是我的敵人,擁有命運法則之力,我不想她再來用我的能力你能不能幫我一把?”
燃燒的黑暗小字停了一會兒,變換成一個新的句子:
“你供養我,我賜予你力量,這是契約的內容,除此之外,我沒有義務幫你。”
顧青山怔了怔。
也是。
人家憑什么幫忙?
顧青山思索了數息時間。
死亡系的法則生命…
他想起了安娜,又想起了那條狗。
那條被稱為犬神的狗,就為了幾個酒窖,最后答應了安娜的守護請求。
“是不是死亡系的存在,都喜歡喝酒?”顧青山暗暗想著。
盡管這聽起來有些荒謬,但現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法則之主幫忙,自己的事才好解決。
顧青山在儲物袋之中翻翻找找,把當初秦小樓做的珍稀點心取了一些出來。
“您看,這是我供養的一部分,也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顧青山道。
那行黑色火焰化作一行字:
“我需要從眾生的死亡中汲取力量,不需要凡俗的食物。”
“可是這些東西味道不錯,你可以嘗嘗。”顧青山端著幾個盤子,誠懇的道。
空氣安靜了一秒。
盤子里的某塊糕點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輕輕的打嗝聲在虛空中響起,還伴隨著一道小小的黑色火苗。
法則生命雖然秉承了世界的一部分意志和權利,但終究是生命的形態。
很快,一行小字出現:
“不好吃,以后不要給我這些東西。”
“你吃不慣?不好意思,是我太唐突。”顧青山連忙道。
但是死亡法則之主能吃東西,那么也應該能喝。
顧青山又取出一瓶冰鎮烈酒。
其實這瓶酒才是主戲。
顧青山斟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黑暗火焰面前。
“為了慶祝我們達成的契約,我把這瓶珍貴的寶物獻給您。”顧青山道。
酒杯不動。
一行黑焰小字出現:
“這是什么?”
顧青山心中一驚。
這位法則之主沒見過酒?
這下自己可猜錯了。
但事已至此,顧青山索性死馬當作活馬醫,硬著頭皮道:
“這個跟吃的不一樣,這個很棒。”
又等了兩息。
杯子里,液面下降了少許。
然后黑暗的火焰包圍了那杯酒。
酒杯瞬間空了。
顧青山眉頭一跳。
沒喝過?
這叫沒喝過?
看來死亡法則之主不排斥酒的味道啊…
顧青山若有所思。
一行烈焰小字出現在他眼前:
“這個味道不錯,請多給我一點,至于你說的事,我們等會兒再討論。”
顧青山大喜過望,直接把酒瓶子端出來。
酒瓶子連著黑暗火焰瞬間消失,不知去向。
對方走了。
好像…
有些不怎么靠得住啊。
…算了,從喝酒這件事來看,死亡法則下的存在,果然都是與自己投契的。
顧青山暗暗想著。
另一邊。
蕾妮朵爾已經回到了營地。
阿特利、柒若、赤鵠都有些羞愧。
在之前的戰斗中,他們被一柄劍逼得手忙腳亂,沒幫上蕾妮朵爾一點忙。
若不是蕾妮朵爾最后汲取了幕的力量,恐怕事情的走向還得兩說。
“追上那個劍客了嗎?”幕躺在地上,問道。
“沒有。”蕾妮朵爾道。
“不必放在心上,你汲取了我的力量,隨時可以召喚法則巨獸,那個劍客不敢再來了。”幕安慰她道。
蕾妮朵爾“恩”了一聲,在幕身邊坐下,目光卻落在另外三名少年身上。
那個人,明明是被派來殺他們的。
為什么他們都沒死?
“阿特利,我有件事問你。”蕾妮朵爾道。
“什么?”阿特利道。
“我之前引開敵人的時候,大家都在馬車損毀的那條道路上休息,為何又轉移到這里來了?”蕾妮朵爾問。
阿特利如實道:“你走之后,有幾個人來殺我們。”
“然后呢?”蕾妮朵爾問。
阿特利低下頭,囁嚅道:“我不清楚。”
“不清楚?”蕾妮朵爾詫異的道。
柒若接話道:“我們當時昏了過去。”
蕾妮朵爾望向赤鵠。
赤鵠點點頭,贊同了柒若的話:“那些人出現之后,我們不知怎的,就昏了過去。”
蕾妮朵爾控制住情緒,追問道:“后來呢?后來是誰先醒來的?”
“是我。”
一道聲音遠遠傳來。
眾人望去,只見顧青山扛著一頭豹子,手里抓著一條花蛇,剛剛走入營地。
顧青山把豹子和蛇丟在地上,嫻熟的取出一套炊具,開始為晚飯做準備。
他隨口說的:“我醒過來就在這里了,其他人還昏迷著,然后幕也醒了,我怕他擔心,就什么也沒給他說。”
幕點了點頭。
蕾妮朵爾見狀,陷入沉思。
四個人口徑一致,而且幕也從一旁證實了他們的說法。
法師派人來殺他們的時候,自己專門看了看那幾個人。
當時法則還不能用。
少年們無法利用法則之力,那幾個人想殺掉他們,根本不成問題。
羅德…醒的最早。
他是少年們之中,實力僅次于幕的那一個。
這也說得過去。
難道真的是天下第一劍客魔羅天王來過?
他在追殺第七劍客紅鬼?
這個天下第一,天下第七什么的,都是紅鬼親口說的。
但誰能保證他說的是真話?
紅鬼懂得的能力太多,有表演、跳舞、說唱等等,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的劍客,很可能會對自己說謊。
如果是謊言的話…
蕾妮朵爾環顧四周,目光從一個個少年身上挪過去。
要不要把他們的力量都汲取一遍?
可是自己今天已經汲取過三個人的力量,命運之力消耗的太多,很累。
蕾妮朵爾目光落在阿特利身上。
阿特利顯得垂頭喪氣。
他從來都是這樣,什么都寫在臉上。
再看柒若。
這個小姑娘自己知根知底,一心想通過修習治愈之術,融入到戰斗團隊中來。
她應該沒問題。
赤鵠。
這是個聰明的女孩。
戰斗輔助職業者,本就是最考驗臨場應變的存在沖鋒的時候加持什么能力,后退的時候又要換做什么能力,強攻和偷襲又各各不同。
她倒是…有可能。
蕾妮朵爾悄然釋放了命運之力。
赤鵠的所有能力從她心中滑過,一項一項被審視。
不,不是她。
蕾妮朵爾有些疲憊,但心中放松了些。
她沒顧上休息,目光又投向最后那個人。
羅德。
羅德是個討人厭的家伙,除了做的飯好吃之外,其實沒什么優點。
他這個家伙,應該也沒問題,但若是為了穩妥起見…
在蕾妮朵爾的注視下,羅德正在剖開那條蛇。
他打了個響指,道:“我不忍心活剝它,但我悄悄跟你說,它確實可以泡酒。”
虛空中,黑色火焰落下去,在花蛇身上一觸。
花蛇死了。
蕾妮朵爾正要出手,忽然想起一事,不得不問道:
“羅德,你用死亡之力殺蛇?”
“恩。”顧青山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你當初,是怎么被死亡法則之主認可的?”蕾妮朵爾繼續問。
“因為我親手殺滿了一萬個眾生,達到了法則之主最低要求。”顧青山面不改色的道。
“一萬個,怎么可能?”蕾妮朵爾不信。
別說她不信,其他人也都不信。
世界上偶爾有戰亂,但都是小范圍的。
因為和平的年代太久了,法則之主們享受這種平靜,不喜歡大規模的戰爭,那樣會把各種法則牽扯進去,非常讓它們頭疼。
“對啊,你平時都在跟我們一起學習,哪有空殺人?”阿特利問道。
顧青山指了指地上的豹子,又指指蛇,說:“我天天做飯啊。”
眾人齊齊一頓。
…是了,他還做飯。
做飯就要處理食材。
處理食材…
這個詞,原來是如此的血腥。
顧青山露出笑容,沖著阿特利咧嘴笑道:“你要不要跟死亡法則之主簽訂契約?”
阿特利看著他的笑容,背上冒出來一股涼氣。
但跟法則之主簽訂契約的誘惑,又讓他硬著頭皮問下去:“啊?我可以嗎?”
顧青山朝虛空望去,說:“我幫他引薦一下,請法則之主看看他行不行。”
等了數息。
虛空出現了一行燃燒的小字:
“一天之類,殺掉三萬眾生,便可與我簽訂契約。”
阿特利吃了一驚,道:“可是羅德才殺一萬,而且花了這么多年!”
那行燃燒小字一變,繼續道:
“他是第一個跟我簽訂契約的人,有優待。”
阿特利就犯難了,嘟噥道:“三萬…”
那行字繼續道:“對,三萬,完成了就能簽訂契約,或者你可以先跟我簽訂契約,再去殺三萬眾生,如果你做到了,契約長期有效,如果沒做到這一點,卻持有契約,那就…”
“就什么?”
燃燒的黑焰化作一行新的小字:
“我會用你的死亡來結束這一場考驗。”
眾人看見這行字,不由沉默下去。
阿特利朝后縮了縮。
蕾妮朵爾卻望向羅德。
死亡法則之主的契約太恐怖了。
自己若從他身上接過契約,這位法則之主萬一要自己殺三萬生靈怎么辦?
要是完成不了…
蕾妮朵爾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
算了,既然三個人都沒有問題,何必冒著生命危險去查羅德。
這件事,恐怕是兩位劍客之間的爭奪,意外的把自己卷了進去。
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