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庵水榭涼亭中,花九將墨殊寒的事(情qíng)告訴了金滿堂和寧錦歌,兩人聽完之后,沉默良久。
話題沉重,三個人的心(情qíng)也沉重,花九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問道:“君不歡呢?剛才進來沒看到他。”
金滿堂淡聲道:“他在仙院比試之后就閉關筑基了,出關可能就在這一兩(日rì)。”
兩句話后,空氣又安靜下來,花九扯了扯耳朵喊道:“你們兩個這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干嘛,咱們夫子是誰,還真能讓人欺負去了不成,再說了,不還有你們兩個跟在夫子(身shēn)邊嗎?而且夫子也說了,他是因為杏林海宗主云溪閉關沖擊化神,才回去坐鎮,等云溪化神成功出關,夫子不就可以離開了?”
寧錦歌深吸一口氣,笑道:“對,最多也就是十來年的事(情qíng),到時候去了杏林海,大不了我們低調些,熬一熬就過去了。”
“嗯。”金滿堂點頭。
花九拍手鼓動氣氛,“好了,現在說正事,大師姐你參加過大考,來給我們講講注意事項吧,小師弟你可要爭氣,努力考出個好成績,碾壓杏林海那群垃圾,叫他們看看夫子的徒弟有多厲害!”
金滿堂苦笑,“我盡力,希望這一次不會再差一點了,對了二師姐,這個號牌給你吧。”
金滿堂將一個標注著‘二二二’的玉牌遞給花九,花九看到上面三個‘二’字,總覺得金滿堂的笑容有幾分揶揄的味道,這是詛咒她考第二嗎?
“你是幾號?”花九問道。
金滿堂亮出他的玉牌,優雅一笑,一抹亮光從他潔白的牙齒上閃過,刺入花九眼中。
“我撓死你這個腹黑鬼!我要跟你換牌子!”
“這是我的,二師姐還是比較適合那個‘二二二’。”
陽光姣好,清風徐徐,池塘里蓮花清幽,錦鯉叢叢。
花九和金滿堂兩個人在長廊中上竄下跳鬧成一團,金滿堂仗著個子高,高舉‘一一一’的號牌,花九笨拙的蹦跳搶奪。
歡聲笑語傳來,寧錦歌不(禁jìn)在旁邊掩嘴輕笑,眼中卻劃過一抹悵然,這樣歡樂的(日rì)子也沒幾天了,真舍不得啊…
大考第一天,三個人一直待在桃花庵中,聽寧錦歌詳細講述每一科考試的注意事項,以及她的個人經驗。
這一次不用跟金滿堂比高低去爭取拜師的機會,花九也不再想著出風頭,只想順順利利的拿到杏林牌。
故而花九毫不吝嗇的拿出她之前準備的筆記,給金滿堂講解一些她認為會考到的要點。
金滿堂看到花九筆記中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各種猜想,各種推理,各種論證,又一次被花九震驚。
原來他的二師姐私下里這么努力,他當真自愧不如。
或許花九并不是懶,而是學習有方法,做事有效率,能夠為她自己爭取出更多零碎的時間來享受生活。
又或許師父就是看穿了這一點,所以才不遺余力的壓榨二師姐的時間。
夜里,寧錦歌和花九一起回山,這一路上,花九格外留意,那個跟蹤她的人再沒有出現,那天的事(情qíng)就像錯覺一樣。
進入山門之后,花九和寧錦歌分別,她回歸雁居,寧錦歌回翠竹居。
等花九回到歸雁居一看,居然只有蘿卜回來了,小茶和呂萌萌不見蹤跡。
花九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二人,驀地想到今天那個女雀妖提到的失蹤事件,心中一緊,立刻出門去找。
結果剛走到歸雁居門口,就碰到神色萎靡,掛著一溜血鼻涕的小茶,和雞窩頭,破衣服,腳上只剩一只鞋的呂萌萌。
“怎么了,你們被人襲擊了嗎?”花九緊張的問。
呂萌萌把破袖子掛到肩膀上,悶悶點頭,“嗯,我差點被人踩死。”
“好擠…”小茶抹鼻涕,從(身shēn)體里拿出被擠變形的鐵鍋,巴巴望著呂萌萌,指望呂萌萌幫她修好。
花九心中一松,“原來是排隊排的啊,那你們的號牌領到了嗎?”
呂萌萌把懷里的號牌拿出來給花九看,上面是‘二三三三’,看起來…莫名有點想笑是怎么回事?
“小茶呢?”
小茶拿出號牌,“法修好多……”
看清小茶號牌上的‘四四四四’,花九嘴角抽了下,干笑道:“你這個號碼真的是…不說了,咱們幾個之中好像就蘿卜的號牌數字很好,是八號。”
“那你是幾號?”呂萌萌和小茶異口同聲的問。
想到自己那個很‘二’的號牌,花九抓臉,“吃飯吃飯,不說這個了,我從城里帶了食盒回來,小茶今晚就休息吧。”
一夜無話,幾個人吃過飯之后就各自去休息修煉了。
這夜,花九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小邪子。
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是她和小邪子相處的記憶片段,全都是凌亂的,沒有順序和章法的畫面和聲音充斥在她夢中。
直到最后小邪子死的那一刻,她從夢中徒然驚醒。
“小邪子!”
花九大聲‘喵嗚’著醒來,心跳如擂鼓,化形成人之后,額上滿是冷汗,不住喘氣,連手指都在不可抑止的顫抖。
好不容易平復了(情qíng)緒,花九看看窗外微白的天空,和那片厚厚的雨云,心里壓抑極了。
從那天之后已經十二年了,她從來沒有夢見過小邪子,怎么會在此刻突然夢到呢?
不對,上次蛇蠱事件時,她在山上被毒蛇咬到,昏迷時也夢到過一次,不過那是因為她中毒時,誤將遠處偷襲的蛇妖看成了小邪子,這次又是因為什么?
花九拍拍自己腦袋,將紛亂的念頭甩開,看看時辰,距離考試開始的辰時還有半個時辰,還是先應對考試要緊。
花九不敢耽擱,趕忙爬起來收拾然后吃飯。
小茶都是夜間修煉,所以每天后半夜的時候都會提前做好飯菜溫在鍋里,方便早起的呂萌萌吃。
今天花九比呂萌萌起的早,一點沒客氣將灶上的兩桶飯吃個精光,除了呂萌萌最討厭的青菜,什么都沒給她剩下。
可以想象呂萌萌起(床床)之后看到兩個空桶和一鍋青菜時的絕望表(情qíng)。
想到這些,花九心(情qíng)松快了許多,一吃完就馬不停蹄的趕往仙城參加考試。
一直晴朗的仙城今(日rì)忽然下起傾盆大雨,蒙蒙水霧中披蓑衣帶斗笠的行人神色匆匆,為了躲避大雨,少了平(日rì)見面的打招呼和寒暄,使得整個仙城都沉浸在清冷和寂靜之中。
花九趕到時考試馬上開始,五百人齊聚大(殿diàn),每個人都被關在一個小型結界中,十幾個岐黃會的監考在各個結界之間穿行,防止有人作弊。
花九甩頭抖(身shēn)子,甩了一個監考滿(身shēn)雨水,之后在那個監考咬牙切齒的注視下,進入自己‘二二二’號結界中。
鐺——
銅鐘一響,大(殿diàn)內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所有人都拿起筆開始埋頭答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