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居,東方(欲yù)曉。
花九一副慫包樣子,耳朵壓在腦袋上,低頭站在院子里,絲毫沒有一個時辰之前,在城中仙院眾夫子面前下戰帖的威武霸氣。
陳敬值滿臉賠笑,從墨殊寒屋里退出來,站在門口抹了把頭上冷汗。
“花九,要是…我是說萬一啊,老墨不要你了,你就來找我,跟我學劍好不好?”
花九耷拉著眼皮,沒好氣的看著陳敬值,“我不要,我就要學醫!”
“你這死心眼的孩子。”陳敬值搖搖頭,御劍離開。
“花九,你進來。”
花九打了個寒顫,按住(胸胸)口深吸了口氣,走進墨殊寒的屋子。
屋內,墨殊寒一頭烏發披散肩頭,穿著黑色里衣坐在桌前,似乎是剛修煉完,還沒來得及綰發穿衣的樣子。
他這幅樣子,少了幾分高冷和疏離,叫花九莫名多了點親和感。
花九咬手指,一瞬不瞬的盯著墨殊寒看,喵的,好想畫他,可是不敢怎么辦。
“剛給你放假還不到半天時間,你就給我捅出這么大簍子?”墨殊寒聲音緩慢,帶著幾分冷意。
花九頭皮一麻,趕忙老實的低頭認錯,因為晚上喊的太大聲,這會嗓子都啞了。
“夫子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錯哪了?”墨殊寒拎起茶壺倒水。
花九有氣無力道:“我不應該強出頭,那種場合,我強出頭就是找死。而且本來陳夫子舍棄一把劍就能解決的事(情qíng)被我弄得更加復雜,還要連累其他人在大考將近的時候,準備跟城中仙院的人打一場,我就圖自己一時痛快,害了大家。”
墨殊寒唇角勾起一抹笑,花九低著頭卻未看到。
“還有呢?”
“還有…”花九想了想,“我不應走這種歪門邪道去幫陳夫子賺靈石,所以根本就是我的錯嘛,陳夫子干嘛要替我承擔?他是不是傻啊,要是沒有我的歪主意,也不至于鬧到今天這個地步啊。”
“你倒是什么都敢往自己(身shēn)上擔。”墨殊寒抿了口茶試探溫度。
花九抬頭,茫然道:“自己的錯自己擔,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情qíng)嗎?跟敢不敢有什么關系?可是城里仙院那群人卻根本就不承認他們也有一半的責任,還說什么要不是我(誘yòu)惑他們的學子,他們就不會找人作弊,這就跟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那個問題一樣傻。”
墨殊寒眉頭挑起,看起來心(情qíng)不錯的樣子,“你怨言還真不少啊?”
花九瞇眼,捕捉到了墨殊寒唇角的笑意,試探道:“夫子,你不生我氣嗎?”
墨殊寒把一盞茶推到花九面前,“坐下說,嗓子都啞了還這么能說。”
花九有點害怕的抱緊自己,愣是沒敢坐,這溫柔的夫子她不習慣啊,被大師姐奪舍了嗎?
墨殊寒見花九半天不動,笑意收斂,目光一冷。
見此,花九立刻舒展眉頭,跑到桌邊坐下捧起茶盞一飲而盡,喝完之后又給自己倒了一碗,絲毫不拘謹。
墨殊寒無奈搖頭,“這次你所作所為確實魯莽,跟著陳敬值他們胡鬧也很蠢,但是你這戰帖并未下錯,尤其是你附加的賭注,讓岳生海負擔山上所有人大考費用這一點,很機智!”
花九受寵若驚,扣在腦袋上的耳朵忽的立起,眨巴著眼睛問:“真的嗎?”
墨殊寒點點頭,花九喜不自勝,雙手撐在椅子上蹲好,“夫子你不知道,其實我這么做還有一層深意,這一次,我要給咱們仙院賺一大筆靈石,這才是我最終的目的。”
“那種(情qíng)況下,你也能思考這么多?”
花九得意忘形,抬起后腳撓耳朵,“那當然了,我的腦子轉得可快呢,不過現在還不能說出去,我是不會再相信陳夫子了,再讓他壞一次事,那我就沒地方哭了。”
“錦歌閉關筑基了。”墨殊寒忽然道。
花九聞言欣喜道:“這么快嗎,怪不得最近總看不到大師姐呢,真好,大師姐都要筑基了。等等,大師姐筑基了的話,那跟醫師學府的比試,豈不是要我自己上?”
“贏不了?”
花九搖頭,“倒不是覺得贏不了,如果是我的話,就不好放松他們的警惕了,而且我還要忙活賺靈石的事(情qíng)…”
“陳敬值說,比試時間定在三天后,十大學府各出一人,一天兩場,比五天是么?”
花九點點頭,“嗯,他們太(奸jiān)詐了,根本一點準備的時間都不給我們留,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到那塊牌匾,好證明他們才是正統。”
“茶也喝了,你回去吧,好好準備三天后的比試,莫要自己捅了簍子卻收不了場。”
“夫子放心,魯莽的事(情qíng)干一次就夠了,我會先去知己知彼,然后再百戰不殆。”
墨殊寒點點頭,花九跳下椅子恭敬拘禮,抱著饑腸轆轆的肚子,回歸雁居吃飯。
吃過飯后,她還要趕緊去一趟執巡院找季青,商量點重要的事(情qíng)。
城中仙院要跟山上仙院比試的事(情qíng),在岳生海別有用心的宣傳下,不到半(日rì)功夫就傳遍了全城,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城中仙院參與比試的人也已經選定,毫無懸念,自然是十大學府的頭名。
這十個人,無論修為還是能力,都是鴻蒙仙院的佼佼者。
而山上仙院的人選就有些難猜了,一直以來,山上仙院名聲不顯,不是鴻蒙仙城的人甚至都不知道山上還有個仙院。
故而城中的修士都不知道山上有那些修士,可以跟十大學府的頭名相抗衡。
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最近在冬城區聲名大噪的花九花醫師。
從城中仙院出來的時候,陳敬值曾拍著(胸胸)脯跟花九保證,一定會找到合適的人選。
可是當花九應約趕到劍舞坪的時候,看到在場的人,她認認真真的數了三遍,不由驚愕。
“七個人?為什么只有七個人?”
陳敬值老臉一紅,大言不慚道:“這已經是咱們仙院最豪華的陣容了!”
“陳夫子,七個人打十個人,你是準備沒打先放棄三場嗎?”
“十場贏七場,不也是贏么?”
理想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城中仙院的頭名又不是草包,就一個江山秀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花九真的覺得她錯了,她為什么要相信陳敬值能找到最合適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