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從傳送陣一回到考核院廣場,就看到考核院的方夫子和元夫子從前面走過去,走入先前筆試的大殿中。
本想直接離開,但剛走兩步,花九耳尖一動,聽到了她和呂萌萌的名字。
心底那點疑惑催發著好奇心,花九輕手輕腳的蹲在大殿的窗戶下偷聽。
對于頭名這件事,她原本很在意,但現在這個人呂萌萌,花九忽然發現她除了一開始有些失望難過之外,心里并沒有太多不舒服。
“我說方夫子,這次頭名怎么會是呂萌萌?明明花九更勝一籌的。”
“元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仙院一直都是那個規矩,遇到成績不相上下的兩個或者幾個人,要按照人、鬼、尸、妖的次序取頭名。”
花九雙眼大睜,原來鴻蒙仙院里并非萬靈平等,妖是最末等的。
“可是這次根本就不是這個情況啊!”元夫子語氣很激動,“老方,原本我覺得吧,花九第四場筆試零分,她估計就沒什么機會拿到頭名了。但是我后來仔細一想,世間萬物有陰陽之分,陽極陰生,陰極陽生,花九這份考卷也是一樣。”
“當年澄靈圣君奉凌天帝尊法旨定下筆試考悟性之時,未曾要求筆試內容,卻要求以兩項選擇題的方式來考,兩項答案一個正確一個錯誤,但正確和錯誤的內容卻是絕對相反的,這是為什么,老方你有想過嗎?”
方夫子停頓了片刻,“這也是暗合陰陽之道啊,老夫受教了。”
“所以說,在我們看來全部錯誤的答案實際上對于花九來說是全部正確的,她不過是選擇了陰的一面,故而在我看來,花九第四場也應是滿分。再加上黃沙島考核,她和呂萌萌都沒有救人,但是呂萌萌何嘗不是花九用她自己的一壺水救下的?這樣一來,花九五場考核都是完美。”
“元夫子莫要激動,你先坐下聽老夫說。昨日按照花九第四場零分判斷,最后么,花九的成績確實比呂萌萌高了一些,但是呂萌萌手刃了那個眾天,還救了花九和金大寶,是因為這個才將頭名給了呂萌萌。”
“可是沒有花九搭救,呂萌萌還有機會做這些嗎?再說了,老方你不覺得那個眾天死得蹊蹺?兩次突然晃神導致術法中斷都是在跟花九有接觸的時候。”
聽到這里,窗下的花九心猛地提起來。
“嗯,老夫也發現了,只不過那眾天的尸體都被呂毛毛和呂豆豆挫骨揚灰了,魂魄也點了魂燈玩到魂飛魄散,大陣最后崩潰階段光幕中也看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也是無從查證。”
花九松了口氣,心想以后真的不能再用人偶術了,若是身份暴露,又能有幾個像老道士一樣理解她的人。
“老方你就直說吧,司院長把頭名給呂萌萌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元夫子既然已經看透了,又為何要有此一問?”
“我就是覺得可惜,花九可以正邪魔同修,五行又是天生均衡,如此絕佳資質在整個凌天界都十分少見,司院長就不怕因此失去一個好苗子嗎?”
“再好的苗子也只是一個背景全無的貓妖而已,比得過隨凌天帝尊一起創下凌天界的神機閣呂家?元夫子,你還年輕,有一腔熱血是好事,但是等你年紀隨著修為提升,你就會知道,活著,就避不開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
“那花九怎么辦?我聽說她之前窮得跟張管事他們借靈石住店,她交不起學費很有可能會就此離開。”
“老夫跟你一樣有此擔憂啊,不過元夫子放心,老夫已經從司院長那里得到消息,司院長會私下給花九免去一年學費,雖然她明面上沒拿到頭名,但這也算是對她的一個補償。只要她不說出去,就是一直免下去也未嘗不可。”
“我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脆生生的聲音傳入兩位夫子耳中,他們齊齊回頭就見花九蹲在窗沿上,眉頭蹙起,干凈的眼眸中滿是迷茫,來回看著方夫子和元夫子,尋求一個答案。
“就因為我是妖?”
方夫子和元夫子對看一樣,臉色僵硬,不知如何回答,不過花九是什么時候到了,他們兩個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
呂萌萌和岳生海趕到的時候,也正看到這一幕。
岳生海沒有因為呂萌萌當眾落他臉面而怎樣,反倒在大典結束之后屈尊降貴到呂萌萌身邊,跟她解釋這件事。
因為知道呂萌萌和花九關系不一般,岳生海便將私下給花九免學費的事情告訴了呂萌萌。
呂萌萌心思本就單純,沒想那么多,覺得這是一件好事,就讓岳生海跟她一起找花九,親自把這件事告訴花九。
可是當他們來到這里聽到花九的疑問,呂萌萌心頭巨震,驀地反應過來。
這一切,從根上就不對。
如果說這頭名本就該花九拿,那花九憑什么要偷偷的拿?
沒人回答花九,花九轉頭看到岳生海,又問:“為什么要分人、鬼、尸、妖四等?為什么妖就不能拿頭名?妖究竟比人差在了哪里?”
岳生海朝方夫子和元夫子看了眼,兩位夫子齊齊低頭不敢直視岳生海威嚴的目光。
岳生海收回目光,柔和一笑,對花九道:“本司不知道你從兩位夫子這里聽到了什么,這次的考核,你和呂萌萌兩個的確令本司十分驚喜,但是本司和仙院能將這頭名定給呂萌萌自然是有原因和道理的,并非因為你是妖的身份,懂嗎?”
“那就是因為我姓呂咯?你們就是這樣遵從‘萬靈平等’的院訓的?”呂萌萌語氣不善道。
岳生海保持著禮貌的笑容,如果呂萌萌不是神機閣呂家的千金,想來他也不會有這么好的涵養。
“呂姑娘說笑了,而且呂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你的確有拿頭名的資格。”
“屁!”呂萌萌吼道,“如果不是一開始花九救我,把所有的水給我,一路上又用半壺沙子誘我堅持,用尾巴拖著我走,我早都被淘汰了。還有最后那個眾天,就算我不出手,花九也能殺掉他。所以這個頭名本來就該是花九的,而不是我的。”
花九嘴巴張了張卻沒說出什么來,現在她在意的已經不是頭名不頭名了,這根本就不重要。
只是老道士從前跟她說的‘道澤蒼生,萬靈平等,有教無類’都變成了假的,她堅信的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她想不明白為什么?
如果不能弄清楚,那么下一次心魔出現的時候,她還有什么底氣說,這天下從來不公的只有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