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霧繚繞的少年,眉心處的圖騰,如同是深淵深處蟄伏的兇獸。
他竟然服下了天元果,沒人知道他要做什么。
當他的氣勢,竟然攀升起來后,蘇千羽反而搖頭無奈笑了。
“竟然,想通過服用靈藥,短暫提升實力打敗我,殊不知,這正好會把你自己毀掉。”
不只是蘇千羽這樣想,恐怕人人都是這樣想吧。
確實有人在戰斗當中,服用靈藥提升實力,但第一,那并非是天元果這種類型,第二,戰斗之后,副作用巨大。
只有人在生死之戰,會這樣冒險,其他時候,可以說是相當愚蠢了。
“沒想到這姜自在,看起來聰明,竟然愚蠢到這種程度!”姜锍擺擺手,他懸著的心,徹底放下了。
“千羽給他太多機會了。”
姜熵有點不滿,這時候,蘇千羽和他對視了一眼,領會了他的意思。
“這是送他下地獄最好的機會,就算有人追究,都能說是姜自在自己瘋了。”
蘇千羽會意,再不多說,提起飛鷹劍,腳下輕點,神出鬼沒,如離弦之箭飛刺而來。
而那姜自在,低聲咆哮一聲,同樣前沖而去,只有他出手的時候,人們才稍微震撼了一下。
“天元果的藥效,這么好!”
看到他在速度和氣勢上的全面提升,人們頗為驚訝。
當自己一劍,竟然被姜自在的炎龍重拳轟開,蘇千羽也驚訝了一番,只是這更讓他心里冷笑。
“以這樣的方式,付出未來的進步空間來對付我,最終也只能飲恨。可笑。”
他的劍法更加兇猛,但是越是戰斗,他就越是吃驚,怎么這家伙,成了怪物似的!
“蘇千羽!”
姜自在低吼了一聲,那漆黑的眼睛鎖定了他。
“我姓姜!”蘇千羽努了。
姜自在沒有聽他的言語。
他一拳一拳打出,偶爾換成雷霆指,眼睛仍然森冷。
“當年,我見你可憐,把你帶回來。”
“今日,你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不怪你,我們這輩子,沒有做兄弟的緣分,很可惜。”
“也許,我真的有錯。讓你對我,如此不滿,也許我這兄弟,做得不夠好,讓你如此恨我。這些,都是我的錯!”
“但是,既然你今日,站在和我對立的陣容,既然你,也想殺我,走你的輝煌前程。”
“那我也說過,早已斷絕關系,而且,要親自送你下地獄!”
“這其中,沒有善惡之分,沒有誰的過錯,只有,誰更強,對吧?”
聽完這么多,蘇千羽鄙夷道:“都是廢話,你這廢物,有什么資格和我比!”
“那就對了,送你下地獄,我沒有心理負擔了。”
姜自在的聲音,忽然冷到沙啞。
一切,都說清楚了。
他忽然門戶大開,讓那蘇千羽一劍輕松刺進去,刺進小腹的位置,那飛鷹劍從姜自在的身體里穿出去!
距離神闕穴,只有一寸距離。
和之前他刺盧鼎星的一劍,差不多。
眾人一聲驚呼,這下,姜自在完蛋了。
可能蘇千羽都沒想到,姜自在這么快就泄氣了,讓他一劍直接穿過去。
他放松了,現在再殺姜自在,易如反掌。
就在放松的這一瞬間!
他的衣領忽然被姜自在抓住!
一劍穿過小腹,他距離姜自在的距離,當然很近。
當衣領將姜自在拉住,再抬頭看見他那漆黑如墨水的眼神時候,蘇千羽驚慌失措,他知道糟糕了。
下一步,姜自在做了兩個動作。
一拉,一拳!
在被穿刺的下一瞬間,他將蘇千羽的腦袋,拉到眼前,右手那炎龍重拳上的神龍,發出一聲咆哮。
那一拳,重重的轟在蘇千羽的太陽穴上。
這一拳的力道,如此重大,以至于蘇千羽的腦袋直接砸在地上。
咔擦!
在撞擊的時候,甚至有碎裂的聲音發出。
這忽然發生的一切,如此迅猛,殘暴。
人們只呆呆的看著,那渾身染血的姜自在,將身上的飛鷹劍抽出來,握在了手中。
“這一劍,算是我這當哥哥的,這些年對你不好,償還給你的。”
他搏命了,這一劍差一點就傷到要害了。
換來的,是他正中要害的一拳。
那蘇千羽,趴在地上,只有手指還在動了。
在一片死寂當中,姜自在將他身體翻過來,他眼睛里只有眼白了,但還沒死。
此刻,姜自在從衣兜里,忽然拿出了一張紙,手上的鮮血,完全沾染在上面了。
“猴兒,這是環兒的遺書,她不敢留給你,只給我留了。”
姜自在聲音沙啞,雖然不大,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一切,早就不按照眾人想的那樣發展了。
他將那書信展開。
然后,苦笑著輕聲念誦。
“自在哥哥,我哥哥很可憐,又很有抱負,環兒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顧好他。”
“如果他心浮氣躁了,就給他唱唱環兒教你的歌曲吧。”
“他就是這樣,什么事情都想做到最好,可是有時候,就不那么討人喜歡。希望自在哥哥,能夠包容他。”
“這病沒法醫治了。曾經想報答你,為你做牛做馬,什么都不要,只想侍奉你一輩子的。可惜,環兒命不好。”
“再見了,希望來生,我能當個幸福的人。”
念到最后,姜自在想起那個可憐的女孩,聲音都哽咽了。
“你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學不到你妹妹,哪怕是一點的善良?”
那飛鷹劍,抵在蘇千羽的咽喉上。
他有點歇斯底里了。
這渾身染血的少年,戰斗的時候沒有落淚,這時候卻眼眶通紅。
男兒有淚不輕彈。
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想對自己的兄弟,刺出這一劍。
“呃!”
直到這時候,蘇千羽的眼瞳才翻轉了回來。
“你知道什么!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蘇千羽咳嗽著,死死的盯著他,他還要爬起來,繼續戰斗。
“你不可能打敗我,這是假的!”
蘇千羽掙扎著,可是他的頭骨估計都碎了吧。
“看到這些字了嗎?”
蘇千羽,不知道這一份遺書的存在。
當那些娟秀的文字,擺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才瞪大眼睛,軟軟的倒在地上。
“環兒…”
蘇千羽抱頭痛哭。
“姜自在,這遺書做不得證據!環兒就是你害死的!你堂堂紫麟王的兒子,你連這么點小病都醫治不好!一切都是你故意的!是你害死了她,我要為她報仇!”
他在地上掙扎著,血紅著眼睛看著姜自在,想要爬起來。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他如同野獸,只是因為腦袋損傷嚴重,連四肢的動作都沒法協調了,有一條腿根本動不了。
就算不死,在那么重的拳頭上,武道生涯也廢了。
只是,姜自在當時中了一劍,如果不出重手,現在倒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下面還有一句話。”
姜自在手指顫抖,指著信紙最下面。
“如果我哥哥,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請求你留他一條生路。環兒這輩子沒法報答你了,只能允諾下輩子,一定當你的丫鬟。”
姜自在笑了:“還是你妹妹了解你啊。”
他們在一起時間更長,蘇千環,總是能聽到更多他的不滿。
他想殺他。
從盧鼎星被傷開始,他就殺意重重,一直到最后一拳,干凈利落。
可是,這最后一句話,讓姜自在掙扎。
蘇千羽已經輸了,輸得徹徹底底,失去了一切。
而自己,怎么能不顧那個女孩的遺愿…
到這里,一切都釋然了。
他覺得,應該翻篇了。
哪怕蘇千羽,再歇斯底里,他都無所謂了。
“好好守著,你的寶貝。”
他將飛鷹劍,丟在蘇千羽眼前。
想起自己辛苦三個月的禮物,竟然被丟棄了。
他轉身,返回若華那邊。
“姜自在!”忽然,他喊住了自己。
姜自在回頭。
蘇千羽拿起了那‘飛鷹劍’,驕傲的抬起頭。
“你記住,我并非是敗給了你!你這廢物,根本沒有打敗我的資格!”
“我只是,敗給了自己。”
他忽然將長劍橫在脖子上,含著血淚大笑。
“我只是,想念環兒了。我只是,想去陪她了…”
噗嗤!
瞬間,自刎,倒地。
再也不動彈了。
蘇千羽,自殺了。
姜自在顫抖了一下。
喉嚨里,仿佛梗著什么東西,卡得十分難受,卻又吐不出來。
全是酸水、苦水。
今天,沒有什么贏家吧。
都傷心了。
他顫顫巍巍,走上前去,將那飛鷹劍丟了,然后將蘇千羽的尸體抱了起來。
“娘,幫我準備棺木。”
蘇千羽,這可憐人,姜熵他們,又怎會給他安葬。
他說想念環兒,就是請求姜自在,讓他們兄妹,葬在一起。
若華同樣沒有歡喜,她也不是贏家,她立馬就吩咐別人去做了,很快棺木就送了上來。
其實,早就沒人,關注蘇千羽了。
死者,總會被遺忘。
現在,人們只會敬畏的看著姜自在。
如果說,他不是下一個姜君鑒,都沒人相信了。
哪怕他擊敗對手的方式再極端,他都贏了,且匪夷所思。
現在,若華正緊急使用靈藥為他療傷,穿過身體的一劍,那也不是小事。
“如果我猜測的不錯,這那是‘黑蛇圖騰’,而是玄級本命圖騰‘黑龍圖騰’!”
“龍,那是炎龍皇族!”
“也可能是傳承變化,畢竟龍和麒麟,其實也比較相似。”
“怪不得,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掌握游龍步和炎龍重拳。”
“這姜自在,真是大器晚成了!十五歲才得到本命圖騰,但是卻如此兇猛。”
人們,議論得沸沸揚揚。
“那么,蘇千羽之前說他妹妹的事情,應該是刻意抹黑了。”
“從他們最后的對話,聽出來了。”
“這蘇千羽,真的是可怕的白眼狼啊。最后,能羞愧自殺,說明更知道,自己多么險惡了。”
“這么說來,這姜自在一開始不辯解,最后也不殺他,別看他看起來像紈绔子弟,其實也重情重義。”
“而且,這隱忍的功夫,也太強了。”
“今天,他怕是要名動大姜郡域了。”
“天才崛起,偏偏是在紫麟王和姜君鑒出事之后,若不是他,今天紫麟府可慘了。”
“這么說來,紫麟府保住五脈大會了?”
“你看看姜熵他們的臉色就知道了。”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真相大白之后,一切謠言,不攻自破。
姜自在終于明白,紫麟王所說的的‘時間會給出答案’,是什么意思。
現在,時間給了答案。
“我受傷太重,決戰,我棄權!”
他在療傷的時候,已經宣布了。
接下來,是盧鼎星對戰若小玥。然后,勝者和姜自在爭奪第一。
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麒麟會第一,能直接進祭神殿。
而第二第三,要通過考核。
所以,他想讓盧鼎星和若小玥直接進,至于他,有信心面對考核。
“頭兒,你不能這樣,你這樣,我也要讓了。”
盧鼎星都懵了,他還沒反應過來。
他太善良,其實也不忍心讓蘇千羽死。
現在,他還守在那棺木旁邊,欲言又止。
“行,那讓小玥第一,我們去參加考核。”這一點,姜自在也無所謂。
現在,蘇千羽戰敗了,他們已經可以自由決定一二三名了。
接下來,盧鼎星裝作不敵若小玥,再因為姜自在棄權,若小玥竟然莫名其妙,成了麒麟會第一。
但是誰都知道,真正的第一,是誰。
麒麟會,落幕。
其實,從蘇千羽戰敗的那個瞬間,三脈麒麟那邊的臉色,就已經無比難看了。
姜熵、姜锍、姜淩三人,如同木偶一樣呆立。
他們是徹底失敗了。
麒麟會,什么都沒撈著,還讓紫麟府,出了姜自在這樣,未來前程無量的存在。
真讓姜自在修煉到‘圣體境’,直接加冕,成為新的紫麟王。
那姜君鐸和姜泠清都還沒走呢,這時候,兩人躺在一起,相互看了一眼,眼睛里都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為什么,不可能啊…”姜君鐸氣若游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