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八百三十四章 老客戶

　　聯邦首腦的關注，雷爾凡就不能無視了，畢竟這算是聯邦行正口上的老大。

　　說到底，他之所以排斥林勇量，跟大姐和林捷琳不對眼很有關系，現在他還想追究能源部門的責任，所以面對首相派來的使者，他相當地配合，幾乎是有問必答。

　　因為要給能源部門說小話，他少不得就要把馮君論述的東西說一說。

　　使者能忍受他的碎碎念，但并不代表全面認可，不過他對其中一段話相當在意：“照你這么說，類人文明所接觸的文明非常多？”

　　雷爾凡很肯定地點頭，“他就是這么說的，而且根據闡述的思路，我覺得應該不是假話。”

　　這就是非常重要的信息了，使者的眉頭皺一皺，“那么他們接觸的這些文明，都是人族的嗎？具體分布在哪些星域？”

　　由這問題就可以得知，聯邦嘴上雖然一直說“類人文明”，但是骨子里，還是認可對方也是人族，只不過雙方接觸不暢，對方又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們稱“類人”不無發泄之意。

　　對于這個問題，雷爾凡就只能表示抱歉了，“當時我只顧著震驚，居然有這么多鞋教的教徒，心里想著該如何抓捕他們，實在沒有精力去考慮別的事情。”

　　使者就覺得這家伙做事，實在太不著調了，他皺著眉頭發問，“雷捕長，你也算是聯邦的骨干力量了，搞清楚這些文明的性質…你不會不明白里面的重要性吧？”

　　“重要性我當然懂，”雷爾凡有點不高興了，沒辦法，做過軍人的大多是直腸子，“可大姐是我的恩人，官方緝兇的力度也不算太強，而且涉事的…居然還有能源部門的人！”

　　“咱們實話實說，這事如果沒人關注和推動，你也清楚后果…我來不及分心他顧！”

　　“你這…”使者有心說對方是本末倒置，但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一旦惹惱了此人，又要憑空多出許多事端來，“你應該相信聯邦，我們不可能坐視不管。”

　　“你可拉倒吧，現在又沒有外人，跟我打什么官腔？”雷爾凡不以為然地反駁，“你應該調查過我，知道我差點遭遇牢獄之災，還是大姐救的我…你覺得我當時真的犯罪了？”

　　這個話…真沒辦法接！使者也知道這位很接地氣，都已經拿自身做例子了，他總不合適再說什么套話。

　　所以最終，他也只能長嘆一口氣，“首相也知道下面難免有什么弊情，問題是…他真忙不過來，只要你能通過正當渠道反映上去，他肯定還是會解決的。”

　　“通過正當渠道反映…我配嗎？”雷爾凡苦笑一聲，“你們這次能夠公平公正地處理能源部門，我就謝天謝地了，說句實話，我們這種基層官員都很務實，要求并不高。”

　　“你的訴求，我會如實反應上去，但是最終會怎么處理，我說了也不算，”使者聞言，也只能苦笑一聲回答，然后問一句，“你真沒有對方的聯系方式？”

　　大家都是體系內的人，那些虛的就沒必要說了，正經是他擔心如果激怒對方，對方很有可能在類人文明那邊說小話，這會對聯邦造成難以估量的影響。

　　“我早說了，是他找上門的，”雷爾凡無奈地一攤雙手，“他們有特殊探查手段，但是很可能有輕微的特征信號，所以對方找到我，無非是想掩飾這些信號，我就是個工具人而已。”

　　“你可不僅僅是工具人，”相較雷爾凡的自謙，使者卻是看得很清楚，“你知道感恩，對方敢放心用你，也就是說，你在對方心里的地位不低，很可能有再次接觸。”

　　“也許吧，”雷爾凡倒是不排斥這個說法，首先這是對他個人品性的認可，其次他也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覺得自己能“中獎”，沒準還真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他心里，也隱隱盼著對方再次聯系自己，“不過就算聯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你想聯系他們，最好還是找一些別的路子。”

　　“路子還是有的，”使者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然后又隨口問一句，“你可知道，他們搜尋出這些兇手，使用的是什么手段？”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雷爾凡茫然地搖搖頭，因為擔心對方不相信，他還特意地解釋了一下，“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對方并沒有什么明顯異常行為…就是來去無影而已。”

　　使者對“來去無影”的情況，已經了解過多次，倒沒有繼續追問——這只是一個列入研究對象的項目，他不無自得地告訴對方，“他們能探查出兇手，是因為可以做到時光回溯。”

　　“時光回溯？”雷爾凡先是一怔，但是想一想對方的行為，有這理由就完全可以說得過去了，不過他還是不可置信地發問，“似乎是被證偽了的吧…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

　　“得自陳九…和宣高，”使者不無自得地回答。

　　按道理說，這是應該保密的消息，但是他身后的團隊做過相關分析——深層次接觸過神秘文明的聯邦人，多半是被對方賞識，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對方再次接觸。

　　林捷琳、磐石、老帥之類的人，也跟對方接觸過，但不能算深層次接觸，他們只能算目標用戶，目前可以稱得上深層次接觸的，無非就是陳九、宣高和何潤先而已。

　　了不得再加上一個陳九的合作伙伴覃姐——不過類人文明已經很久沒有接觸過覃姐了。

　　不管馮君是怎么想的，人族聯邦通過對他的畫像分析，已經確認類人文明做事比較認“老客戶”，而且有意無意之中，愿意幫著老客戶解決一些麻煩。

　　而林捷琳、磐石和老帥之流，真的不算老客戶，就像何潤先是老客戶，但是他的外婆只是目標客戶——跟類人文明沒有深層次的交集。

　　所以對聯邦來說，雷爾凡具備成為下一個“老客戶”的潛力——潛力值還高于覃姐。

　　這就非常難得了，目前聯邦公認的、類人文明的老客戶只有三個——陳九、宣高和何潤先，這三人毫無例外都是體系外的人，而雷爾凡是正經的體系里的人。

　　那三位不完全可控——哪怕何潤先這做正經生意的也是如此，但是雷爾凡屬于完全可控。

　　只憑著這一點，相關消息就不可能瞞著他——這是自己人啊。

　　使者說出這話，基本就屬于“奉命泄露”，然后他還要問一句，“陳九你知道吧？”

　　“我太知道了，”雷爾凡面無表情地回答，他對陳九的感覺很復雜——沒有陳九，大姐就沒有機會延壽；但是沒有陳九，大姐也不至于就這么沒了。

　　作為一個捕長，他見識過太多的人間恩怨了，倒不至于怨恨陳九，但是指望他對陳九有多么感恩戴德，那也是做夢——哪怕陳九的名字，是他從大姐嘴里得知的。

　　所以他只是不悲不喜地表示，“他掌握的消息肯定強過我，理論上也相對可信。”

　　發生在新旺星系的案子，實在太令人震撼了，隨著挖出的蟲神教成員越來越多，還有一些潛在的支持者，整個聯邦都轟動了起來。

　　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原因，首相的使者都要去一趟邊境星，深挖一下類人文明的根腳了。

　　使者最先找到的是陳九，他不但是介紹了女大亨延壽，還說動了類人文明前往新旺星系調查，反而是宣高沒有涉入這件事太深。

　　陳九對首相的特使也非常恭敬，不過他做的一些事情實在沒辦法明言——比如說生命藥劑生產線，所以也只能撿著能回答的說。

　　使者就有點不滿意了，他對陳九做過調查，很多事情在聯邦高層也不是秘密——那么大一條生命藥劑生產線，真以為可能無影無蹤地消失嗎？

　　所以他正告對方，“我是代表首相來的，有些事情你以為很重要不能說，但是對于到達了一定層面的人來說，只要不是背叛聯邦，那就都不是大事…”

　　“所以對你來說，這是難得的洗白機會，希望你能把那些蠅營狗茍的事情說明白，要不然將來捅出來，你還是難逃律法的制裁。”

　　他確實有資格這么說，但是陳九又不是嚇大的，而且他跟叛軍沾了邊，也真不敢亂說。

　　所以他笑著表示，“再多也沒有了，我只是發現了那個文明具備時光回溯能力，就想著利用對方的能力，為聯邦辦點實事，您這么說還真是誤會我了。”

　　使者有點惱了，“為林捷琳延壽，也是你居中撮合的，難道你不知道她付出的代價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陳九笑著回答，這事兒他打死都不能承認，“您也說了，我只是撮合…他兩家見面之后怎么談，跟我有什么關系呢？”

　　“你這個態度真有點不友好，”使者很無奈地表示，“如果我沒有掌握明確的證據，會這么跟你說話嗎？我以為原本可以好好地談一談。”

　　“我的態度已經不錯了，”陳九聞言不怒反笑，“起碼什么時候都是想著聯邦，不信你去接觸一下何潤先，鐵定不會給你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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