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他選擇的是,暗中觀察。
“這是微硬主營的兩個領域，至于作為全球最大科技公司之一的微硬其他的諸多領域，我方已經提前做了詳實的調查。”
“我們接著要說的，是人工智能領域…”
任巖準備繼續講下去的時候，微硬的掌門人納德拉已經聽不下去了。
剛剛還盯著小翠像是發現外星人一樣，這叫他怎么聽下去嘛…
“任先生，抱歉，請你停一下，我方內部需要現在交換一些意見。”
實際上任巖說的很多東西，之前微硬就已經做過分析，所以過來談合作之前，他們是有準備保持一個低姿態的。
只是他們沒想到龍芯會那樣的獅子大開口，開出他們完全無法接受的合作條件，這才亂了手腳。
除此之外，在任巖重新分析那些他們之前在國內就已經分析過的東西，這也讓微硬的人很難受，家丑不可外揚這句話放誰那里都行得通，而如果一個外人在你面前談論著你的家丑，這就是一件能讓人羞得鉆進地縫的事情了。
更讓納德拉和微硬的人沒有想到的是，那些他們預計會出現的不好的消息，在任巖的口中，似乎會更快的到來，比如和蘋果的合作細節是三月內覆蓋MacOS，比如華威全系換用龍芯OS系統…
這些東西，就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的。
這似乎在代表著，如今微硬的命脈被龍芯完完全全掌握在手中。
一家世界霸主級的科技巨頭，居然被一家成立一個多月的公司…逼得無路可走。
納德拉神情有些恍惚。
對龍芯的估計錯誤，是一件無比愚蠢的事情。
這絕不是一家國際巨頭企業應該犯的錯誤。
別說等龍芯繼續成長下去了，就算是現在，面對龍芯的時候，微硬也已經實在拿不出底氣。
縱然這數十年里，微硬在行業內達到的高度是別的企業只能望其項背的程度，但科技行業的日新月異，沒有誰說得準，更沒有誰能肯定如今的強者不會在將來落寞。
就像曾經所有人都覺得無敵的弱雞鴨被趕出市場一樣。
這個芬蘭巨人曾經的CEO甚至說出了“我們并沒有做錯什么，但不知為什么，我們輸了”這樣的話。
因為跟不上最前沿的步伐，被淘汰自然就成了遲早的事情。
不管是經營了百年的老牌企業，亦或是經歷了爆炸式增長的新興獨角獸，都有可能在眨眼之際變成過往云煙，淪為街頭巷尾人們的談資。
這個道理，納德拉懂。
但他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這么快。
龍芯的任巖剛才所說的那些條件，真的是非常過分的獅子大開口嗎？
不是的。
因為可能在龍芯眼里，微硬的價值，也就是能夠加快龍芯成長的速度罷了…
就算沒有微硬，龍芯稱霸，也是很快就會發生的事情。
所以，對于龍芯而言，與微硬的合作雖然不是可有可無，但卻也只能加速錦上添花而已。這樣的程度遠沒有微硬對自身作用估計的那么強，所以，兩方所需的合作，在龍芯看來不是對等的，所以，龍芯的價碼會那么高。
事實上，也的確算是合情合理。
納德拉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之前的怒氣或是不滿。
他的眼里多了一抹落寞。
微硬方面的人員，開始了商討。
可以看出的是，大家的精神都不太好。
每個人都知道任巖剛才展示給所有人的那些東西意味著什么。
“老何，我和其他人到旁邊休息廳等著，你在會議廳等他們討論完之后，再出來叫我。”
留下這樣一句話之后，隨著任巖起身，龍芯的全體高層緊隨其后，跟著任巖出了會議廳。
會議桌的一邊，是神情復雜的微硬眾人，另一頭，是單獨落座的何明軒。
微硬的人并沒有避諱對面坐著的何明軒，自家人自顧自地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何明軒在這邊靜靜地聽著。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在微硬工作了二十六年，從世紀前到世紀初，微硬的不斷成長，讓我們欣喜，讓我們很開心，因為它的成長屬于我們每一個人。但現在，大家需要知道的是，我們在最關鍵的幾大領域，已經被人遠遠甩開。我們甚至無力去憑自己的力量追趕，如果沒有外力，我們將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微硬的衰退。”
一名頭發花白的微硬高層，眼里滿是嘆息。
“龍芯太強大了。”
藍眼睛金色頭發的年輕人，默默地感慨了一句。
“我們在第三季度的營收，已經產生了小幅由于龍芯造成的震蕩影響，這是之前在公司內就闡述過的。”
主管營銷的高層正在和旁邊坐著的幾位同事說著話。
納德拉一直在聽著同事們說著，并沒有主動發言。
實際上他擔任CEO一職的年頭，并不是特別長，但能夠作為微硬的新晉CEO主管微硬的一切，他對于微硬的認識，必然不是誰都能達到的。
所以他更清楚微硬現在面臨著何等困境。
不和龍芯合作，微硬早晚要死。
和龍芯合作，微硬雖然不死，但卻要被扒掉一層皮，甚至一半肉。
納德拉很后悔。
他后悔當初龍芯聯系微硬希望獲得微硬indos授權和技術支持時，接電話的人不是他。
如果當初微硬沒有怠慢龍芯，那么現在的龍芯和微硬，本來就將是合作伙伴的關系，也絕不會把情況變得如此糟糕的程度。
但這樣的后悔，和那個如果自己接電話的假設，都是不存在的。
一向趾高氣昂的微硬，在那個龍芯籍籍無名的時期，就算是任何人接到電話，也只是會應付了事。
誰會在意天朝的一家不知名企業所需要的合作呢？
一手好牌，被微硬打的稀巴起微硬整個高層團隊相對低落的情緒，這邊單獨坐著的何明軒就要舒服得多了。
并不是他骨子里帶著幸災樂禍的性格，實際上何明軒這貨除了平時偶爾耍耍嘴皮子之外，三觀是非常正的。
他舒服的地方在于——“當初你對我愛搭不理，現在我讓你高攀不起。”
是的，當時聯系微硬無果后，是何明軒親自在負責跟進。
也就是說，最初龍芯下邊的員工聯系微硬，對方表示讓龍芯等消息之后，是何明軒一次次不厭其煩打去電話，用最誠懇的方式在讓對方給一個音信。
明明十分簡單的合作，甚至只需要開放部分接口，授權給龍芯讓龍芯自己搞兼容就行了，偏偏對方不給，就算是何明軒代表龍芯表示會給微硬一筆不菲的授權費用，人家還是看不上…
微硬這么高傲，當然不是針對龍芯，而是針對所有來自天朝的中小企業！
所以，何明軒等到最后也沒等到一個理想的答復。
如果不是任巖后邊拿出了龍芯OS的雛形，后來又成功運用在了龍芯設備上，可能因為軟件方面的短板，龍芯現在也不會像眼下這么成功。
何明軒三觀正，不代表他不記仇。
“不是挺喜歡裝大爺的嗎…繼續裝啊！”
心里喃喃著這句話，他繼續冷眼旁觀著。
微硬眾人的商討，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
在幾大部門的高層作出總結之后，納德拉嘆了口氣，隨后看向坐在對面的何明軒。
“何先生，我方想今天暫停兩方的合作商談，延后兩天時間吧，我方還需要考慮更多的一些東西。”
納德拉的話傳進了何明軒的耳朵里。
“當然，納德拉先生。”
會議廳的門被站在門口的兩名秘書打開，微硬眾人腳步沉重地走出了這里。
外邊的休息區域內，任巖瞥到了眾人。
他起身朝這邊走來，后邊隨行了三四名龍芯高層。
“任董，納德拉先生說微硬方面需要再考慮兩天，隨后再與我方進行相應的合作商談。”
何明軒將之前的情況作了簡單說明。
任巖臉上并沒有任何的意外表情。
“納德拉先生。”
任巖主動伸手。
納德拉眼里的落寞，早在決定延后的時候就已經被他人為掩飾掉了。
他伸出手與任巖相握。
“希望你們能謹慎考慮。”
“特別是…”
“要認清現狀。”
兩天時間。
納德拉是一名科技公司的CEO，他信奉科技可以給人們帶來更好生活的道理。
他也知道這個行業的更迭有時候并不是努力就可以這么簡單。
每個企業都有著危機意識，往往體量越大的公司危機意識越深刻。
微硬的創立者比爾蓋茨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
微硬離破產永遠只有十八個月時間。
意思是，如果在這十八個月時間之中，微硬沒有進步，那么面臨的就是滅亡末路。
納德拉上任以來，也一直不斷在各種公司內部場合強調著類似的危機意識。
不過，他怎么不會想到會有這么一家天朝公司，能在創立一個多月的時間，將微硬數十年的努力變得那么低廉。
時代更替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這位已在微硬任職四年整，讓微硬這家十三萬余人的科技巨頭企業獲得了重大變革，被《時代周刊》評為今年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之一的納德拉先生，在面對任巖的龍芯時，也不知道怎么提起勇氣去和對方談合作了。
這兩天時間，納德拉度日如年。
現在已經不是探討微硬應該具有何種危機意識的時候了。
因為危機已經提前到來了，微硬如今已經在危機的漩渦中了。
可笑的是，一向提醒所有人要有憂患意識的納德拉，本人卻并沒能意識到微硬如今的危機局面。
“如果是親手創立微硬的蓋茨先生，也許能夠應對這樣的局面？”
納德拉有過這樣的想法。
但被他很快地否定了。
他并不知道任巖是用怎樣的魔法，完成龍芯目前展露出來一項又一項劃時代奇跡的科技產物結晶的。
但他很清楚，這些劃時代的東西，完全不是當下行業整體之中任何一家企業能夠與之抗衡的，往大了說，就算把如今的整個行業合并起來，也完全抵擋不住龍芯稱霸的步伐。
要知道在微硬之前，蘋果已經選擇了向龍芯低頭，以目前比微硬還要龐大的體量，向龍芯妥協。
是庫克做得不夠好嗎？
不是的。
就算喬布斯從棺材板里跳出來接手蘋果，最終的可能性也無非是將來的破產或是在龍芯主導下完成蘋果的新生。
想通了這樣道理的納德拉顯得前所未有的平靜。
這樣的局面，固然有他本人和公司整體對龍芯預估不夠的錯誤在內，但更多的，是龍芯本身的強大實力就會讓微硬產生望而卻步的姿態。
蘋果換成喬布斯來，會是一樣的結果。
微硬換成蓋茨先生來，也仍然會是目前的困局。
要么將來某一天悄無聲息地宣布破產，淪為一周之內甚至一個月之內互聯網上的重大新聞，成為街頭巷尾人們閑下來時的談資。
要么…
在龍芯總部為微硬方面人員提供的高級酒店之內。
納德拉透過落地窗看著這座被稱為魔都的城市。
“天朝現在已經這么繁華了啊…”
“不對…就算是過去淪為各國租界時，魔都這個地方，也不算太差。”
他喃喃著和腦中所想完全不著邊際的話語。
他凝視著窗外鋼筋水泥澆筑起的高樓大廈。
幾秒之后，納德拉拿出了手機。
他撥打了一個號碼。
號碼的備注寫著BillGates。
從兩千年伊始，比爾蓋茨就將自己的重心由微硬轉移到更多領域，其中廣為人知的，就是他一直致力于慈善事業這個領域。
他給非洲捐助過7.5億美金，用于抵抗瘧疾疫情，這是在零五年的時候。
他的基金會在阿三洋大地震的時候，捐出過三千萬美金，用于賑災，這是在零四年的時候。
他在零三年末，捐出兩千七百萬美金給兒童疫苗計劃，用于針對腦炎的免疫方面。
他和他的慈善基金會作出的貢獻，是全世界有目共睹的。
他是一名偉大的企業家，卓越的慈善家。
當零八年這位先生宣布正式退休之后，行業內外都曾掀起過一片嘩然。
而實際上，這位全球范圍內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一直并未真正意義上退休。
親手將微硬從一家不起眼小公司打造成如今的巨擘，蓋茨先生仍然始終在關心關切著公司的進展走向。
他仍然是董事會的一員，仍然是大股東，甚至掛著一個技術顧問的頭銜。
不同于掃地僧一身武藝默默無聞什么也不操心，我們的蓋茨先生選擇的是…
暗中觀察。
“很高興接到你的來電，納德拉。”
納德拉的手機聽筒里，傳出了那個曾讓世界震驚過無數次的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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