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五十三章 無盡災禍
穆志飛硬著頭皮，重新集結了天河水師，廣大水師從天而降，正是一支從天而降的雄師軍團。
十萬眾的水師集團在四重天登陸，實在難說是一支小股部隊，他們強悍的實力引起了這一重天世界的波動。
抵達四重天的時候，大半地面已經覆蓋上了綿長的黑暗 四重天的往生天梯徹底損毀，敗倒在從東方彌漫而來的侵蝕冷氣之下，隨著不斷吞噬的黑暗氣息在這世界聚集，越來越多的大陸被整個吞沒，能夠容納這些悲慘難民的地方，也越來越少。
當穆志飛下來的時候，這里已經是一片廢墟。
搓搓手，穆志飛抬頭望了望東邊天色，見黑壓壓一片污濁的黑氣滕然上了半空，宛如一條巨大無比的黑蛇，隨時隨地虎視眈眈，覬覦著這世界。
“傳令下去，按照大腿的說法，辦！”穆志飛踏上高臺，居高臨下，見混亂的眾生已經六神無主。
在這片大地之上，無數嘶吼，怒喊，無數瘋狂的舉動在一幕幕上演，被這永夜之潮吞噬的無數性命，徹底消失在這黑暗之中。
這樣的情形，無數次的重復，即使神經麻木，也能感受得到這里面的悲歡和不甘愿。
但是，真正管理這片土地的“神庭”，卻對此視若無睹。
穆志飛的命令很快起了效果。
水師擴散的速度極快，并且令行禁止，本就是天河精銳，如今更是早已經籌備好完全計劃，只等實行。
因此，穆志飛的任務達成的遠超預期效果，還不到半個時辰，絕大多數四重天的難民都已經集中在穆志飛的統合之下。
粗略看去，少說也有上百萬人，如此大量難民，卻只是原本四重天住民的九牛一毛，可見，這次恐怖的災難對于這片土地的打擊究竟有多么大。
看樣子，四重天也已經撐到了最后，眼見到無盡的黑潮席卷而來，地面上，飛石碎末升天而起，整個大地像是一片蒸籠，冰寒與酷熱交錯排布。
大地，幾乎是搖搖欲墜。
集合了這些災民，剩下的，就是返回三重天與大腿匯合！穆志飛咬咬牙，本打算這么做，但是擺在他面前的，卻遠不只是這些難民而已。
在四重天之下，還有一個五重天。
五重天，也就是葉楓和巨靈神決一死戰之處，這里，是最先遭到永夜之潮侵襲的所在。
穆志飛很猶豫，因為大腿的說法，是想讓他們水師下到五重天救人，但是現在看來，四重天都已經危在旦夕，更何況最先遭遇災難的五重天？
“穆帥！我們這是要去哪？”
見穆志飛帶隊并沒有返回三重天，而是朝四五重天的通道方向去，穆志飛身邊的偏將似乎滿心憂慮。
穆志飛站住腳步，回頭看向他。
“按照命令行事，跟你有關系嗎？”穆志飛扭頭看向這個多話的家伙，盡管他眼里也充滿了不確信。
那偏將站直了身體，搖搖晃晃地咬咬牙，道：“穆帥！恕屬下直言！現在若是往五重天去，必死無疑！”
偏將這話點燃了軍中的不安情緒，一時間，所有人齊刷刷看向穆志飛。
“多嘴！”穆志飛狠狠皺了皺眉頭：“大腿能害我么？”
那偏將搖搖頭，道：“穆帥，我等將士把性命交托給你，我…我得對這些下屬負責——若是為了護您周全，我們身先士卒，自然無所畏懼！但是，若是為了其他人，那就值得商榷了！”
他話音剛落，穆志飛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跟隨在水師后的難民們已經豎起耳朵聽了進去，一聽這話，一個個頓時炸了毛一般。
“什么？去五重天？”
“臥槽，你們是不是瘋了，你們要去送死，別拉上我們好么！！”
“有病吧，不可能吧！現在的五重天，可是一片死寂的抵御，去那里，干什么？？”
他們站定了腳步，不動了。
穆志飛的水師也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向他。
穆志飛撓撓頭，狠狠瞪了自家偏將兩眼，道：“就你特么多話。”
他嘆了口氣，這件事，恐怕的確是瞞不住的，既然瞞不住，總歸是要說明白，那還不如，就在這里說明白好了。
見他滿臉惆悵，眾將士心里八字也有了一撇，只是軍紀森嚴，并不敢出聲說些什么。
但是那些難民可就沒有這些顧忌了。
他們紛紛指著穆志飛質問道：“喂，當兵的，你說，咱們這究竟是要去哪？”
“如果，我說是五重天呢？”穆志飛盤腿坐下，意興闌珊的問道。
那人愣了一愣，就那么一瞬間，臉色變成了一層灰霾掩蓋的扭曲和憤怒，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去五重天？我呸！！”他一口濃痰朝穆志飛啐來，猝不及防，正往穆志飛臉上飛來。
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的穆志飛，差點被正中腦門兒，萬幸一旁那偏將眼疾手快，手中長戟一斬，將空間削去一塊。
但，穆志飛仍能感受得到來自這些難民的憤怒。
“才出虎穴，特么的又來了狼窩——你們是不是有病，你們知道我們從那兒逃來，用了多大的力氣么？好家伙，你就說要我們回去，我們就老老實實屁顛屁顛兒回去了？我呸！”
這人，竟然就是從五重天逃上四重天的難民之一。
他們本就用盡了渾身解數，才好不容易從下面逃回相對安全的四重天，但是，沒想到這個當兵當傻了的蠢蛋，居然說，要回去？？
別說是他，就算是四重天的其他難民，也決不能接受！
“兵家兄弟，能問一句，你們這是為什么要去五重天么？”一個年邁的老者在人群之中，望著穆志飛，問道。
穆志飛撓撓頭，這，他可回答不上來，總不能說，是大腿教的吧？
見他面露難色，老者背著手搖搖頭。
“依我看，大家伙兒散了吧，散了散了，這幫人根本不是來救我們的，存心與我們玩笑呢！”老者一招手，那群烏合之眾的難民便眼看就要作鳥獸散。
“別介啊！”穆志飛再想攔，卻說什么也攔不住了。
眼見到這幫沒良心的就這么一窩蜂地溜了，穆志飛是氣得渾身發抖，臉都氣得歪了。
這幫難民是眼瞅著跟他混不下去，就連客氣也不客氣，不光人走茶涼，還順走了穆志飛弄來的不少物資，這一波可算是血虧。
眼見到這幫人就這么灰溜溜走了，穆志飛是一肚子窩著火卻有苦難言。
“穆帥，依屬下愚見，我們也趕緊離開吧，四重天已經不是人能夠待的地方了！”
那偏將又道。
穆志飛斜著眼看去，見到漫天波濤洶涌的黑色能量附著在廣袤的土壤之上，綿延不絕的滔天巨浪仿佛即將吞噬眼前的一切，飄零隕落的大陸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崩塌一般。
望著這樣逐漸崩潰的世界，穆志飛陷入了久遠的沉思，他牙關緊咬，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動身。”穆志飛撩起身后斗篷，帶頭朝五重天的入口走去——那里已經是一片污濁，陷入了紫黑色的泥濘之中一般，那些永夜之潮不斷的膨脹，變形，簡直如同一張張陷入深淵恐懼當中的臉孔。
穆志飛甩甩手腕，手中出現了一把九齒釘耙，在地面之上深深犁出九道深淺不一的溝壑，他掌中靈氣猛地收縮，又忽地膨脹。
“愿意跟隨我的，我們一起下去。若是想要自己離開的，我穆志飛在這里聲明，絕不找他的麻煩！”
雖然不清楚大腿究竟有什么用意，但是穆志飛自然不可能違抗，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天河水師十萬人眾，大多都是跟著天蓬那一輩征戰萬年的老兵，雖然跟著穆志飛的時日并不算久，但，那也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交來的情，并非說散，就能散的。
但饒是如此，性命攸關之事，也不是說豁出去，就能豁得出去的。
穆志飛見到他那可愛的將士們，一個個目瞪口呆，一個個臉色震驚的模樣，心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他也實在不想讓這些兄弟們過于為難。
好吧…
他抽起釘耙，橫在胸前，眼眶里微微泛紅。
自然想不到，自己親手征戰打起來的水師，居然要葬送于此，但除此以外，也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不是么？
穆志飛心里暗想，他久久望著眼前這些將士，手掌已然顫抖。
然而，就在這時候，他見到將士們的表情變得十分扭曲，夸張，甚至，有些懵逼，一個個朝他瞪過來，不，似乎看的不是自己。
這些視線，順著穆志飛，穿過了他，直直看向他的身后。
是什么？
穆志飛下意識回過頭去，臉色一愣，見到那一群“烏合之眾”，吭哧吭哧往回跑，勢頭正猛。
他們…又回來了？這怎么可能？穆志飛揉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這幫人不知道什么緣故，竟然飛也似的跑了回來。
難道說，他們良心發現？
但很快，穆志飛意識到哪里不對勁，這幫人一個個逃命似的，臉上的神色陷入深深絕望，而模樣則十分狼狽。
“你們想通了？？”穆志飛問。
然而壓根沒有人搭理他，這群人轟隆隆地動山搖地穿過穆志飛，頭也不回地往后跑去。
發生了什么？
穆志飛正猶豫間，聽到從那群烏合之眾身后，傳來一聲狂傲而又變態的吼聲，聲音非男非女，又似男似女。
“九頭龍閃！！！喝哈哈哈哈！！”
穆志飛歪了歪腦袋。
轟轟轟。
一連好幾聲，無數的劍氣激蕩，宛如一條一條縱橫交錯的羅網，從天而降。
這些縱橫交錯的氣息一瞬間涌向穆志飛，即使隔了視野如此遙遠的距離，但是這些強悍的劍痕，簡直如同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