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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早已經在二門處翹首以盼,不管徐嬤嬤和漣漪怎么勸,她也不肯挪動半分,也不知過了多久,徐嬤嬤才聽見有莊戶媳婦喜氣洋洋的喊了一聲:“六小姐來啦!”
她牽著安安的手快步走了幾步,果然就見馬車咕嚕嚕的駛進了門,綠衣歡快的從后面那輛馬車上下來,先眉開眼笑的喊了一聲娘,才轉頭去扶宋楚宜下來。
安安已經掙開了徐嬤嬤的手一溜煙兒的撲上去抱住了宋楚宜的腿,睜著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宋楚宜:“小姨,我以為你不來了!”
向明姿披著雪白的兔毛大氅,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臉:“怎么會不來呢,咱們安安生日,有哪回我們沒有來?”
她自從青州回來的路上在通州別莊里住了一晚,聽說了安安的身世之后,就對同病相憐的安安起了惺惺相惜之情,每年安安的生日都一定要來。安安同她也已經很熟,聞言就不好意思的把頭埋進了宋楚宜的斗篷里。
宋楚宜笑著俯下身把安安的身子扶正,伸手刮了一下她凍得通紅的鼻子:“小小年紀,倒是想的多。小姨怎么不來?當然要來給咱們安安過生日。”
紫云替她們撐著傘,女孩子們披著大氅立在這樣的冰天雪地里就是一道最好不過的風景,葉景川立在不遠處看宋楚宜笑,忽而也跟著笑了。
他終于明白有了心上人的感覺,那種感覺就是,你分明不開心,也能被她的一個笑感染得開心起來。
徐嬤嬤招呼她們往后院花廳去:“今天煮了長壽面,先吃一碗暖暖身子,中午再擺宴。”
不是什么整生日,每年也都是大家聚在一起吃碗長壽面,給底下的莊戶長工多發一個月的工錢或是減免一個月的租子,中午再熱熱鬧鬧的開幾桌一起吃頓飯。
宋楚宜微笑著應了,正要說話,就見外頭張叔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稟報說:“姑娘,外頭來了個和尚,自稱是皇覺寺的......”
眾人都立住了腳,上次來燒別莊的那些人,不就是跟和尚有關嗎?徐嬤嬤臉色有些不好看,擔憂的朝宋楚宜看去。
葉景川也板起了臉,正要說不見,就忽然響起轟隆一聲,仿佛地震山搖。
安安嚇了一跳,呀了一聲揪住了宋楚宜的衣擺,宋楚宜緊緊地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就見一個莊戶媳婦駭的面色發白的跑進來說是那個和尚把門給踹壞了 別莊的門雖然不如京城的那樣厚,可少說也有二三百斤,能把這樣厚重的門給踹壞,這人得是多大的力氣?連葉景川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宋楚宜放開安安的手,面帶微笑的安撫她:“安安先跟著明姿小姨和嬤嬤回后院去,我待會兒就進來,好不好?”
少了大門的遮擋,屋外的冷風一股腦的灌進來,宋楚宜從偏門進門時不由被這樣大的風吹的一個趔趄,宋琰抿著唇跟在她身邊,一眼就看見了一個慈眉善目卻隱隱帶著戾氣的胖大和尚立在廳里。
能有這么大本事踹翻這道門的,除了在福建有殺神圣僧之稱的元慧,還有誰?他看著元慧冷笑了一聲:“元慧大師剛從牢里出來,不說在佛前懺悔閉門思過,跑來我們家砸門,是想再進衙門一趟?”
元慧的目光直直的定在他身上,良久才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含著一抹大有深意的笑又往宋楚宜身上看去:“貧僧這次是來謝謝宋六小姐送還家母和家姐。也給宋六小姐帶句話。”
宋楚宜右眼皮不自覺的跳了跳她并沒有交代馬長江跟馬旺琨等人把黃大娘黃大姐送還給元慧,血海深仇已經結下,就算是她主動求饒,元慧這樣的人也不會放她一條生路。
元慧卻竟然已經找到了黃大娘跟黃大姐的藏身之處?她心中隱含擔憂,面上卻半分不露,輕輕的沖元慧點了點頭:“洗耳恭聽。”
“人出一善言或起一善念,性中就增一份陽光,人起一惡念或出一惡言,性中就增一份陰氣。行善之人之福德,如春園之草,不見其長,日有所增。行惡之人之福德,如磨刀之石,不見其報,日有所虧。”他雙手合十,慈眉善目的看著宋楚宜:“六小姐本是逆天改命之人,一切就不該強求,強求了還要強行改動他人命數......怕是不得善終。”
宋琰不由暴怒,立即出聲呵斥:“你胡說些什么?!出家人造這樣的口業,他日也不怕下阿鼻地獄拔舌頭嗎?!”
“我到底是不是造口業胡說詛咒,六小姐不如看看自己手心。”元慧目光發亮的盯著宋楚宜瞧:“攤開來瞧瞧你的手掌紋,是不是已經變得凌亂不堪?不受天命庇佑的人.....不只給自己帶來災禍,還要連累身邊的人。”
宋楚宜總覺得他話里有話,想到馬長江和馬旺琨心里就是一咯噔。
元慧微微一笑,臉上表情明明慈和萬分可就是叫人害怕:“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六小姐,咱們后會有期。”
宋琰被他的目光看的居然有些頭皮發麻,有一瞬間他覺得元慧看向他的目光,好像跟看一個已經死掉的人沒什么分別。
他轉身要走,門外卻傳來郎朗的應和聲:“我只聽說過禍福無門,惟人自招。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周唯昭一身玄色衣裳,頭發全都用一只碧玉冠豎在腦后,玉白的臉上兩只眼睛如同上好的墨石,漆黑通透的盯著元慧:“佛家凡事都講究個因果報應,佛菩薩高高在上看盡世情,斷沒有不問因由就使人遭難的。大師說,我說的對不對?”
這些人不知道為什么說起了佛偈,葉景川隱約聽出些門道,可要他仔細深究卻是不能向來他聽見這些東西就覺得頭痛。
第三更第四更會有的,待會兒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