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卓含鋒和另幾個向來貼身跟著周唯昭的小道士正好趕到,團團將他們護著往后退。
圍場里兵荒馬亂一片狼藉,宋楚宜卻忽然覺得也不是那么怕了——從前她什么也沒有尚且不怕,如今她身邊竟也有能不顧安危來拉她一把的人了。
她想老天對她終歸不是那么不公平的,上一世叫她慘絕人寰,這一世多多少少都補償給了她,就算未來真如元慧大師所說她是什么星照命,她也不那么怕了,好歹這一世沒有把親人拖累得干凈了再走。
葉景川急急的趕上來,見宋楚宜嘴唇蒼白,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土,忍不住擔憂的問了一聲:“能自己走嗎??豬?豬?島?小說”剛才那一段路雖然短,可宋楚宜跑的多么驚心動魄他都看在眼里,心里忽然就有些難以言喻的恐慌,他從未見過堅強如宋六這樣的女孩子,他總以為女孩子的堅強是有限的,可是宋六永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堅強無畏一些,就在剛才,她居然還有心思去拉一把險些被石頭砸中的女孩子 宋楚宜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她這些年來勤練馬術,不就是為了關鍵時候不成為任何人的拖累么?若是連這點坎都過不了,重生的這些年也算是白過了。
她有些焦急的四處搜尋起羽林衛的身影來,帶著化解不開的焦急和焦躁:“我大哥恐怕也是他們的目標,現在他們顯然不是要我一個人的命殿下您最好也要小心。”
如果能把太孫也一并殺了,對端王那樣喪心病狂的人來說,是意外的收獲,他就算死,恐怕也會笑著死的。
這一點早在山上滾下巨石來的時候周唯昭就已經發現了,端王和陳襄這分明就是想玉石俱焚,他向來知道他這位端王叔是個倔強到近乎偏執的人,如今他后宅鬧出那么大丑事,外頭揚州和關外的線也被一力給挖了出來,他這樣的人,第一反應不是去求建章帝,是跑來殺人,很符合他的行事作風。
“你別急。”他言簡意賅的和宋楚宜說了一聲:“我們當時就已經做了準備,雖然有些突發狀況,可人手是夠的。羽林衛的人在北面,金吾衛在山上,錦衣衛雖然在中間,可是現在最亂的時候已經過了,他們畢竟不是陳襄,不是死士”
宋楚宜稍稍冷靜下來,果然見驚馬清除后金吾衛雨后春筍似地從北面大門涌了進來,開始控制了局面。
陳明玉也驚魂未定的立住了腳,扶著一顆樹臉色陰一陣晴一陣的看著宋楚宜,心里竟涌起些遺憾來——當時她若是再用些力氣拖住了太孫殿下,現在宋楚宜只怕就是刀下亡魂了 杜老太太顫顫巍巍的在旁邊人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只覺得腿肚子都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再怎么也沒想到會遇見這樣的無妄之災,在天子腳下這些人未免太無法無天了。
她畢竟是資歷最老的,這個時候金吾衛他們畢竟又都是男子,安撫起受傷的女眷們也不方便,只好盡力穩住了心神,拉著余氏幾個人一臉誠懇:“遇上這種事,咱們這些當長輩的責無旁貸現在這局勢混亂,想必金吾衛那頭也不敢隨意放人進來,一時半刻是找不到伺候使喚的其他人了,就咱們自己帶進來的這幾個人勉強先用著,大家各自領了人先幫忙歸攏歸攏受傷的孩子們如何?”
都是有些交情的人家,就算沒交情也沒有眼睜睜的看著人受傷不救的道理,余氏幾個人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紛紛點頭,商量了一陣之后就分頭帶了人一路先扶起那些受傷了正呼救的女孩子們。
幸好雖然都摔得重了些,可是真正立即就閉了氣的卻并沒有,余氏心里先松了一口氣,直到此刻才真正覺得后怕——要是今日她們不聽宋楚宜的,跟著這些人一起下來,也要落得這半死不活的下場了,雖然說還是有氣兒,可是砸中了腿腳,日后還不知道能不能養的回來。
剛才如潮的長刀早已丟了一地,周唯昭看了一眼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的黑衣人,和宋楚宜對視了一眼。
不管怎么說,幸好事先他們留了個心眼多布置了一些人手,否則今日就只有待宰的份了——建章帝在行宮內,錦衣衛和金吾衛大部分的兵力都在那邊,因為沒人防著會從內里沖出人來,圍場守著的只有一部分的羽林衛和固定輪值的錦衣衛金吾衛 可宋楚宜能脫身卻真真正正是有運氣好的成分在,當時她若是反應再慢一些,此刻要不就是馬下驚魂,要不就已經被石頭砸死了。她看了一眼一片混亂的圍場,說不上心里究竟是后怕多一些,還是欣喜多一些——事情鬧的越大,端王的下場就只會越慘。
沈清讓遠遠的看見宋楚宜好好的站著,先松了一口氣,緊跟著想上前卻又不由自主的站住了——他有些不是時候的想起元慧大師給她批的那個命格,前日才批了命,今日就出了這么大的事,雖然說不能都怪到宋楚宜身上,可是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和她那所謂的天煞孤星的命格有關系呢?從前他還想著這些事都只是人云亦云說的邪乎一些,可如今事到臨頭,卻又不敢真的這么絕對的認為命格之說只是唬人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沒上前去問一聲有沒有出事,轉回頭去搜尋沈徽儀了——沈徽儀雖然嘴巴厲害,可膽子卻不大,碰上這種事還不知道會被嚇成什么樣兒。
沈徽儀卻并沒如他預想的那樣狼狽,她雖然膽子不大,可是卻知道跟著人躲,一直跟著人跑,因為忙著躲,而且跑的又遠,倒是沒什么大事,也沒受什么驚嚇。若不是沈清讓指給她看地上的那些長刀和馬尸,她甚至都還沒意識到受到了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