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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六·報應

  其實這么些天以來的追查,他已經漸漸察覺到身邊的人肯定有問題,只是心里雖然有預感,真正等人被找出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倒吸一口冷氣,他父親待他實在算不上好,祖父倒是慈愛,可是他卻長在龍虎山,他的人生經歷里,老孔雖說不能和張天師相比較,可是說實話卻也真的差不到哪里去。

  有一瞬間他的確很想親口問一問,老孔為什么要背叛他,可是有些事,問了也沒有意義,再問下去,或許他還能得到更多的訊息,譬如盧大爺早就跟韓正清勾結在了一起,派他來身邊也不過是為著到時候有一腳踏兩船的機會,可是知道這些,心里反而要更難受。他自嘲的牽了牽嘴角,把闔上了的信扔在小幾上,雙手圈著宋楚宜,緩緩的嘆了口氣。

  “對不住。”他把下巴擱在宋楚宜散發著幽幽香氣的頭發上,蹭了蹭垂下眼睛看她:“若是青柏的事情出了之后我再上些心,或者肯多狠狠心往老孔他們身上下手,你的手下就不會死了。”將心比心,他知道這些跟著宋楚宜出生入死到了現在的下屬死了,宋楚宜有多難過。

  馬車已經進了朱雀街,不一會兒又轉出了朱雀街,可是原本很是順暢的路不知道為什么到了這一處就開始走不通了,半天也沒半點動靜,還是青柏帶著些興奮的聲音傳進馬車里:“殿下,娘娘,這路被百姓們堵住了,走不了!”原本就已經熱鬧了好幾天的京城如今更是熱鬧到了頂點,沒人想到建章帝還能醒過來之前朝里一直有消息傳出來說是建章帝病重,后來又張貼了榜文四處勛章民間杏林妙手,可見建章帝果然情況不妙,大家都以為建章帝要死了,太孫是個大壞人的情況下,建章帝卻忽然醒了。

  而且給建章帝下毒的還不是太孫,而是之前一直傳聞中受了冤屈才舉起反旗的恭王,這可真是......百姓們雖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有一點卻是很明白的不管是恭王還是太孫,誰要真的是朝皇帝下手,那才真的是沒了人倫的混帳東西。

  恭王居然給自己父親下毒還造反,又栽贓陷害給侄子,簡直面目可憎,眾人想一想,就不免覺得這人簡直罪不可恕他還勾結韃靼人呢!

  也因此,當聽說建章帝醒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恭王收買的內奸和細作凌遲的時候,都覺得大快人心,至于原先太孫殿下和太孫妃跟五城兵馬司的事,他們也都能理解了換誰被這樣栽贓陷害而且快被逼死的時候,都不可能有好脾氣的,而且現在聽當時在場的人說,太孫妃再生氣,也只是讓儀仗快些離開,只是不曾露面而已,并沒下令過傷害百姓。

  皇帝陛下要是真的一睡不醒,那朝里還得忙著換皇帝忙著搶皇位,到時候耽擱了西北那邊的戰事,倒霉的還是他們這些平民百姓,現在皇帝醒了,自然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因此,原本五城兵馬司天天巡街守著長寧伯府和崔府,現在卻開始守著菜市口那一片地方了,因為知道陳翰林這些真正謀害圣上的奸細都要在菜市口凌遲,去看熱鬧的人把這一片圍的水泄不通。

  在此情況下,周唯昭跟宋楚宜的馬車步步難行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周唯昭對著宋楚宜笑一笑:“不如改道去長寧伯府一趟?剛好皇祖父叫我通知老太爺一聲,該干活了。”

  宋楚宜自然沒有意見,長寧伯府大開中門把人迎進去,宋大夫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樣站在二門處迎宋楚宜,見了宋楚宜連眼淚都忍不住下來,上前來行了禮,還是沒忍住問一聲宋貴妃和小皇子。

  “還沒出什么事圣上就醒了。”宋楚宜見宋大夫人落后一步,便等宋大夫人離得近一些了又道:“所以宮里什么事也沒有,連禁衛們也沒用上,貴妃娘娘和小皇子都好。”

  宋大夫人這才徹底放了心,實在忍不住念了聲佛,陪著宋楚宜進了寧德院,又識趣的退出來,剛出門又碰上急匆匆趕進來的宋玨,不由愣了愣:“怎么不在前頭書房?才剛進去呢。”

  宋老太太直到早上傳出消息來說建章帝醒了,才知道原先宋程濡和宋楚宜為何鎮定到了那個地步,可是就算知道建章帝醒了也代表著宋楚宜她們的計劃成功,心里卻還是半點不能放心,生怕宋楚宜身上會出什么差錯,倒了此刻見了宋楚宜本人,才放了心里那口氣,顫巍巍的起來要給宋楚宜行大禮。

  宋楚宜立即伸手攙住她,有些無奈:“并沒有擺太孫妃的儀仗,就是怕您這樣。”

  宋老太太搖頭:“禮不可廢,從今天起,您的一舉一動,就都不能由心了。多少人看著呢?”一面和宋楚宜一同坐到榻上:“魚都釣的差不多了?”

  宋楚宜點頭,把審問徐大的結果也說了:“經過這一次,京里恭王和韓正清的余孽已經清的差不多了,其他的原本有些搖擺不定的墻頭草們,想必也知道到底該往哪邊倒了,只要西北那邊穩得住,應該不會再有人這么不長眼的提什么招安和和親的事了。”

  宋老太太嗤笑了一聲:“虧他們想的出來,咱們大周建國以來,就算要聯姻,也從來不曾有跟人打仗打不贏的時候送去的,打起仗來,送個女人去有什么用?男人們是做什么的?連保家衛國四字都做不到,要他們有什么用?這話本就不該提,鄭三思也是,謹慎了一輩子,末了在這個事上栽這么大一跟頭。”

  她喘口氣,喝了口水又搖頭:“不過他也不是墻頭草,純粹是真的覺得國庫空虛罷了,怕出銀子,謹慎過頭了......出了這么件事,以后那些罵人厲害的文官們哪里肯放過他,都得指著他的鼻子罵,體現體現自己的風骨,他恐怕要乞骸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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