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風波比所有人預想的來臨的都要快,風刮得也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猛烈。mht.la[棉花糖]
ranen`七月十九這日上朝的時候,建章帝冷淡的扔了一封奏折給都察院都御史王英,冷笑著笑了一聲:“你來念給眾位愛卿聽聽!”他的臉隱在冠冕后頭,看不清到底是什么神情。
果然來了!站在常首輔后頭的陳閣老低頭間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眼看著內侍接過了建章帝手里的奏折。
王英振奮精神應了一聲是,昂首闊步的上前從內侍手上接了奏折,可拿到手里卻整個人都愣住了,如同被雷劈了似地雙腿隱隱發抖他手里的奏折的確是崔紹庭上的,可內容卻全然和他謄抄的那份不一樣,他謄抄的那份內容分明是崔紹庭贊同互市的,也是崔紹庭的催命符。可手里的這份.......手里的這份卻是崔紹庭參西北總督章天鶴勾結韃靼,私販戰馬,并且私吞二十萬兩軍餉的彈章........
他覺得他手里的這封奏折有些刺眼睛,忍著酸脹再掃了一遍,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他手上的這封奏折,不是崔家的催命符,而是他自己的。
整個太極殿都陷入了短暫的詭異的安靜,眾人都不明所以的盯著前面一動不動的王英,王英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手里的奏折,仿佛那是什么會吃人的洪水猛獸。
方孝孺在隊列中隱隱發慌,恨不得伸腳踹王英一腳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念出來就是了,怎么還跟見了鬼似地,難道還會害怕不成?
宋程濡眼觀鼻鼻觀心的跟在陳壽福和陳閣老后頭站了,對杜閣老投過來的探究眼神視若無睹,一副老神在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樣。[棉花糖www.mht.la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陳閣老卻不僅只是和方孝孺一樣只是發慌,他立即就明白那封奏折肯定有蹊蹺王英不是膽小的人,不可能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出這種岔子,一定是他手上的那封奏折和他當初看到的那封不一樣了......甚至可能內容是截然不同的,他才會震驚到這個地步。
可是......他不動聲色的用余光把宋閣老和后頭的崔應書都掃了一遍,等再想起這封奏折原件似乎只經過常首輔一人手的時候,手都不自禁的抖了一抖。
這封奏折恐怕是真的有問題!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想法,上首坐著的建章帝冷哼了一聲,從上頭又再扔下一封奏折來摔在王英腳下,冷冷的沖王英道:“這是你當初給我的,彈劾宋閣老徇私枉法、私放逃犯的奏章!現在還給你!”
王英幾乎條件反射的雙腿一軟啪嗒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透過油光發亮的地板,他看見了自己慘白的臉。
建章帝回頭去喊馮公公:“你,去把他手里那封奏折念給大家聽。”
滿殿的大臣都面面相覷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可是等馮公公念完了第一段,眾人就都知道了為什么建章帝這么生氣。
西北那邊積弊已久,其實滿朝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是再也沒想到那邊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作為西北總督的章天鶴竟一手遮天,不僅膽大妄為到勾結韃靼人私販戰馬,走私綾羅綢緞和藥材食物,居然還私吞軍餉,架空三邊總制......和揚州知府賄賂崔紹庭不成,竟然還想要用美人計,并且利用美人私自偷崔紹庭的布防圖...
王英面無人色的跪在地上,汗如雨下,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還能說什么呢?他以前在建章帝跟前進的讒言,此刻都變成了朝他自己飛回來的刀崔紹庭用主戰兩個字,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也狠狠地在建章帝跟前捅了他一刀.....叫他在建章帝跟前成了一個伙同章天鶴陷害忠烈的奸佞小人。
方孝孺也險些沒站住,只覺得寬大的衣袍底下汗如雨下,垂著頭六神無主的去看陳閣老,可是轉念他就知道此刻不是看陳閣老的時候,立即又低著頭看自己的腳尖,心慌意亂的攥緊了拳頭。
陳閣老心中震驚,面上卻絲毫不露,蹙著眉頭表現得和內閣其他四人一樣憂國憂民。
“國庫的銀子,就養了這么些尸位素餐、吃里爬外的廢物!”建章帝的聲音冷冷的響徹太極殿:“看來是朕這個天子當的實在太不稱職了,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這樣的事!”
一年之內南北兩地都出現了這樣巨大的貪污案,而且其中揚州一案還牽扯上了他兩個兒子,如今西北這邊又立即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他心里的怒火簡直已經無法抑制。
當初還以為崔紹庭真如王英等人說的那么不干實事野心勃勃,可現在看來,分明崔紹庭才是西北那邊唯一一股清流。
這話說的滿朝文武嘩啦啦的跪了一地,常首輔帶頭朗聲自責:“都是臣等失職,圣上圣明燭照,乃受命于天的九五之尊,實在不該妄自菲薄。”
好話人人愛聽,建章帝冷冷的哼了一聲,眼睛定在底下眾人身上一刻,才點了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法司同審西北總督章天鶴勾結韃靼、私吞軍餉一案。
刑部尚書孟繼明和大理寺卿馮應龍不妨忽然被點名,都遲疑了一刻才上前領命,倒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陶鼎湖還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看了跪在正當中的王英一眼,實實在在的應了一聲是。
方孝孺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在此刻被抽干了,眼睜睜的看著錦衣衛脫了王英的冠帶和官服,死狗一樣的把他拖出去,心里狠狠地打了個冷顫。可是他自己的官服底下都已經濕透了,要他開口替這個親家公兼同窗好友求情,那是萬萬不能的崔紹庭那封折子寫的又狠又毒,王英在建章帝眼里此刻已經是十足的小人,他要是不知死活的求情,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