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玄衣向來說話直接,如今一句話,立刻讓司徒航臉色大變。
“公主殿下還請慎言,我司徒航站得直、行得正,在老陛下不在的這么多年,為了魔龍一族拋頭顱灑熱血,如今你沒有任何證據便在此誣陷,莫不是讓這些老家伙們寒心?”司徒航直接將話題重新轉了回去,立刻就反將了竇玄衣一軍。
竇玄衣表情淡淡,一雙妙目朝向下方的眾人掃視了過去。
不少人暗暗附和,畢竟公主說出這樣的話,讓人著實難以接受,司徒航長老這么多年守護傳承境赫赫有功,在他們心里都有數。
公主剛剛回來,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就給司徒航扣上這么大的一頂帽子,對他來說,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一件事情,對于這一點,他們的意見很一致。
甚至包括大長老司徒烈,在聽到這句話之后,也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本來就緊張的局面,恐怕在公主這一次說錯了話之后,便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竇玄衣的臉上沒有半分的波瀾,面對一些老人的指責,更是沒有絲毫的慌亂。
她輕輕咳嗽了兩聲,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開口,不過不是朝向司徒航,而是看向了司徒卿:“司徒卿,你可敢踏前一步,與我對峙?”
司徒卿眼中閃過幾分閃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身側的司徒航一眼。
司徒航心中一緊,忍不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朝向他使了一個眼色。
司徒卿臉色微微變化,硬著頭皮朝向前方踏出,昂首道:“你要對峙什么?”
“我問你,魔龍一族如今在冊有多少族人?”竇玄衣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司徒卿性子本就有些唯唯諾諾,資質更是普通,而且在當初那一戰中受到了驚嚇,不免有些沒有反應過來。
好在他下意識還是有一些反應,當即開口道:“你是在考驗我還是試探我?魔龍一族的每一個人,都在我的心里,如果都是這樣的問題,你就不必再問了!”
司徒航心里本來捏了一把冷汗,不過聽到他這樣回答,反倒安心了一些。
心中暗道看來這么多年的教育也沒有白費,司徒卿總算是有了一些長進。
竇玄衣知道司徒卿實在故意的會回避這件事情,但她也沒有在意,這一問本來就是投石問路而已,既然心里已經有了答案,那也不需要他繼續回答了。
所以她繼續道:“如此,那么這個問題,算是我唐突了!”
司徒卿聽到這句話,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氣,同時昂首道:“無妨,公主方才回來,或許有些事情知道的不太詳細,我們魔龍一族蟄伏這么多年,一直都在休養生息,族人的數量在迅速的增加,更是涌現出不少資質不錯的弟子,所以公主大可不必擔心。”
竇玄衣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我倒不是真正擔心族人,有你和司徒航長老在照看,你又是我叔叔的兒子,可以說也是皇族的血脈,又豈會需要我擔心?”
聽到他這樣說,司徒卿頓時覺得自己的形象再次高大起來,忽然感覺到,自己這個剛剛見面的妹妹,似乎沒有司徒航長老說的那么壞。
正值想念之間,竇玄衣忽然再次說道:“我在意的是,你這么多年,受了這么的苦,要處理這么多的族內事情,恐怕不輕松!”
這這一句話,說得情真意切,倒真像是兄妹之間的關心,讓本來就有些飄飄然的司徒卿心都化了起來。
當即揮了揮手說道:“也不算是辛苦,族內的事情,都是司徒航長老在處理,我其實心里最苦的就是自己的修煉,幾乎用去了全部的時間,也達不到…”
“太子殿下!”司徒航聽到他越說越偏,忍不住直接開口打斷了他。
感受到背后那股冰冷的氣息,司徒卿這才曉得自己說多了,當即縮了縮脖子,不敢繼續多說,連同目光也變得畏懼了不少。
“大膽!”不等司徒航開口,竇玄衣卻是厲聲呵斥道:“司徒航,你是守護傳承境的長老,可知道尊卑之分?”
“按道理來講,你若是前輩,我等小輩弟子雖然是直接皇族血脈,卻也需要尊敬,但你作為長老,以下犯上,隨意打斷太子殿下的話,這便是你的君臣之道?”
司徒航臉色一陣青白,這竇玄衣果然心機深重,她做得這一切,恐怕不是為了引導司徒卿說得太多,而是將自己牽扯進來。
心中忍不住后悔不已,都是司徒卿這個不爭氣的,讓自己平白陷入了進來。
竇玄衣卻是繼續說道:“這是兩個皇室血脈之間相互的關心,你司徒航卻強勢到連他說話的權利也剝奪了,在場的各位前輩,很多都是以前跟隨我父親一路走下來的!”
“相信你們也都是明白人,我堂兄方才說過,所有族內的事情,都是由司徒航長老一手操控的,那么即便我堂兄當上了皇者,豈不也只是一個傀儡?”
“言盡于此,各位如今想要改變立場還來得及,可是如果選錯了路,便有可能真的會成為魔龍一族永遠的罪人!”
此言一出,大長老司徒烈險些拍手叫好。
他之前一直沒能反駁司徒航,就是因為他的理由十分充分,沒有反駁的余地。
如今公主一語中的,直接戳破了他的心中想法,連那一層厚厚的偽裝也被無情的撕開。
這一次如果司徒航還敢借著大義的名義,恐怕天理難容。
他在高興的同時,心中也暗暗祈禱,那些還在中間搖擺不定的族人,會有一些清明者,能夠站在自己的身后。
然而很多人議論,猶豫過后,卻沒有人站過來,形勢已經十分明顯。
司徒烈眼中閃過幾分莫名的痛楚,魔龍一族,當真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司徒航哈哈大笑,一把將面前的司徒卿推到了旁邊。
他一步踏出,站立在了竇玄衣的面前:“真沒想到,你的心機如此超絕,反應速度也是一流,只是很可惜,你缺少了時間。”
他伸手指向了司徒烈:“司徒烈的保守和平庸,失去了你們最后掙扎的機會,如今我背后的族人已經快要達到七成的數量,你們還拿什么與我抗衡?”
“既然瞞不過你們,那我站出來又能如何?我便就是自己想要做這個魔龍皇又能如何?人族尚且能夠改朝換代,為何我魔龍一族不能?”
他仰天哈哈大笑:“事在人為,沒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就像是你們,今日無論如何,都不能阻擋住我的腳步一樣。”
竇玄衣重新坐了下去,到了這一步,她已經沒有什么可說的了,最后的一條路已經被堵死,那就唯有一戰了,只是可惜,沒能來得及抱他一抱。
“小瑤,稍后姐姐掩護你離開,將此地的消息傳遞給余寒,告訴他,今后的路,玄衣怕是無法陪著他繼續走下去了!”
小瑤淚水漣漣,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司徒烈站起身來,擋在了竇玄衣的面前,目光閃爍著看向了對面的司徒航。
司徒航似乎已經完全放開了自己,一面開口哈哈大笑,連同面孔都變得扭曲了起來。
“魔龍一族本來就應該是我的,除了我,還有誰能夠帶領這支殘兵敗將重回巔峰?”
他伸手指向了司徒烈:“你們都是我的踏腳石,現在再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站在我的身后,將這個丫頭給我殺了,我會給你們一次活下去的機會!”
“你做夢!”司徒烈喝道:“當初老陛下何等的信任你,將傳承境都交給你來守護,沒想到卻養了你這樣一只白眼狼!”
“有我司徒烈這把老骨頭在,你休想對公主不利,不要忘記,我才是魔龍一族的第一高手,我若心存死念,要殺你,也沒人能夠攔得住!”
聽到這句話,司徒航忍不住眉頭一挑:“你對你自己,就這樣自信?”
說完,他掃了一眼周圍的大殿:“這里以后還能用得上,既然已經走到了這樣的地步,那不如去外面試一試?”
話音落下的時候,他身形倒飛而出,徑直飛出了大殿。
司徒烈腳下狠狠一踏地面,能夠逼迫司徒航單打獨斗,是他最后想出來的辦法。
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這么簡單就都答應了。
對他來說,自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身形閃爍,也是追逐了出去。
竇玄衣想要開口提醒他一句,無奈司徒烈的速度太快,那句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
眾人陸續退出了大殿,來到了外面的廣場之上。
天穹之上,兩條巨大的黑龍上下盤桓,黑氣繚繞不定,可怕的氣息瞬間彌漫。
兩大長老,竟然已經開始相互對抗了起來。
竇玄衣看著頭頂的戰斗,忍不住嘆了口氣。
司徒航一直守著傳承境,他既然已經生出了反意,自然連規矩也不會守了。
只有皇族能進入其中的傳承境。
這個老家伙,怕是早就已經踏入進去,否則的話,修為也不會進步這么快。
思量之間,悶哼之聲響起。
一道身影從天空之上墜落下來,沿著天空灑下了一片血跡。
那是司徒烈!